“水，水，我要喝水！”
保卫科里，许大茂颓坐在地上，紧靠着角落的墙壁，一遍遍的叫着渴。
很快，科员端来一茶缸子水搁在地上，许大茂便抓起来咕噜咕噜的仰头喝下。
“同志，你行行好，再给我一点吃的吧？我饿死了都，昨晚到现在我就没吃上饭，你们还要关我到啥时候啊？”许大茂如饥似渴的把一整个茶缸都喝完，又要跟人要东西吃。
“给他！”科员也没难为人，挥挥手，便让人送来一只烧饼，“给你吃，好好吃！反正你也快活不了多久了！”
许大茂一愣，不明所以的抬起头，苦着脸问道：“哥们，你这啥意思啊？我不是都说过了，我是冤枉的，你们不信就去问张科长，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你不能这么说啊，我还要名声的！”
“切，许大茂，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还要我们提醒？”科员呵呵一笑，自得道：“实话告诉你，我们张科长中午就打电话过来了，这会儿应该也快回来了！你以为你好日子还能继续过是吧？”
听到科员意有所指，还故意透漏出一些消息，许大茂面色大变，顿感不妙。
狼吞虎咽的吃完手里的烧饼，他只感觉心头一阵火烧。
忐忑不安的心情随着时间流逝越发严重。
哐当！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张江还真的回来了！
推开保卫科审讯室的门，进来之后就摘下了帽子，弹了弹帽子上的灰尘，笑着坐在桌边喝水。
他这样子，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赶路回来的。
许大茂观察了一阵，发觉张江脸上始终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完了完了！
他肯定是调查出了什么！
那我的事情岂不是要败露？
不不不，肯定不会的！
我去的村庄，那些村长主任啥的跟我关系极好，我要东西那都是没话说的，也不可能出卖我啊？
不可能不可能！
张江一定不会抓到我把柄的！
想到这里，许大茂强装镇定，笑问道：“张科……张科长，咋样了？是不是要放我回去了？”
他望了望外头的天，催促道：“你看外面的天都快黑了，正好也快下班了，我就当在这里上了个班咋样，你放心，出去之后我一定好好做人，谨遵你们的教诲！以后一定注意着点！”
“你是得注意着点！”张江喝完茶，砸了咂嘴，笑道：“许大茂，你是铁了心不打算承认了是吧？”
“嗯？”许大茂心里一个激灵，摇摇头，“张科长，你说的话我咋听不懂啊，我承认啥？我啥坏事也没干啊！”
“还嘴硬呢？”张江将帽子拿在手里，笑容可掬道：“看到这帽子上的灰尘没有？”
“看，看到了！”许大茂紧张的盯着那顶帽子，咽了咽口水，不明所以的点头。
“这顶帽子今天可是跟了我走了不少地方，把咱们厂里那辆吉普车开的都加了两次油！”张江说完，慢条斯理的将帽子放下，轻飘飘道：“许大茂，本着人性化执法的理念，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下乡放电影，到底有没有利用职务之便向乡亲们索贿？”
“没！”许大茂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直接摇头否认，“我可是好放映员，你知道咱们厂有纪律的，我不可能……”
啪！
他话还没说完！
张江便是一巴掌拍在桌上，厉色道：“那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啪！
又是一巴掌拍在桌上！
只不过这一次，张江的巴掌底下多了一样东西！
许大茂浑身一震，被张江这气势腾腾的做派弄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许大茂，你看看这是什么？”张江站起身，将手掌底下的东西拿在手里，起身走了两步。
他手里，赫然便是好几张盖了手印的笔录。
上面的手印密密麻麻，仔细一看还有不少许大茂熟悉的地名。
轰！
许大茂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是张江去了这些村子找到那些村长主任询问过之后让他们签下的笔录证据！
完了完了！完了啊！
许大茂顿时汗如雨下，腿肚子都开始发抖了。
张了张口，他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竟然一个字也不知道如何说。
“呵呵，看你的表情应该是知道这是什么了！”
“不错，今天我啥也没干，带了两辆车四个人，去了你以前放映过电影的村子！”
“好嘛，这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你知道那些村长哭着跟我说什么？”
“你……许大茂，看到谁家的鸡鸭鱼鹅肥美的就要带走，看到谁家挂着的腊肉入眼的就要摘下，看到谁家的大蒜头长的新鲜就要讨要一袋！”
“你可真是把职务索贿这门道发挥的淋漓尽致啊！”
“那些村长主任，是敢怒不敢言！只要他们一个不同意，你就直接收拾放映机走人，你特么也是聪明，什么时候不要，等人家村里道场都准备好了，人用广播全摇来的时候要东西！”
“你可真是个聪明人哪！我都佩服你！许大茂！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轰！
张江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在脑海里，顿时便让许大茂如遭雷击，哐当一下瘫软在地上。
“我……”许大茂如鲠在噎，“我没啥好说的，我认了！”
张江拍了拍手，门外走进来记录案情的保卫科职员。
“早这样不好了嘛！非得我下乡才行！”张江皮笑肉不笑的说。
“我确实在乡下要了不少东西，我对不住老乡们，辜负了老乡们的信任，辜负了厂长和科长的栽培……”许大茂泪如雨下，哭成了泪人。
“别整这些没用的，老实交代你在乡下村里的索贿情况，如实交代！我这里的口供可是详实的很哪！”张江扬了扬手里的笔录本，很是自信。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交代！一定好好交代！”
许大茂擦着额头的汗水，神色紧张的回到座位上坐下，死死的抓着两手，充满希冀的问道：“张科长，我是不是交代了，就能减轻我的处罚？”
“呵呵，许大茂，我是不是给过你机会？但你不珍惜啊！”张江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许大茂顿时面如死灰。
“不过……”
许大茂又是一惊。
“如果你主动交代一些我们没掌握的，主动坦白，兴许上面还能酌情考虑一下……”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许大茂这时哪里还敢隐瞒，一五一十的把自己这些年里搜刮老乡们的索贿行为全给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