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相互试探

见郁久闾阿诺挑拨,拓跋晃暗想:“以退为进,我倒要看看你的手段。”便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你方才所说,正是我心中所想。”

郁久闾阿诺暗道:“这语气转变的太快,看来是要试探我,那我就完全暴露,让你试探个够。”便道:“若非崔浩屡屡挑拨,我柔然与大魏也不会连年兴战,致使尸骨成山,血流漂杵,赤地千里?只要除掉崔浩,两方停战,四海清平,国泰民安,岂非好事?”

拓跋晃道:“此言有理。”

郁久闾阿诺道:“单单如此也还是不够。”

拓跋晃道:“此言何意?”

郁久闾阿诺道:“殿下贵为太子,但也只是太子,将来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并非只有您一人。”

拓跋晃道:“你是说皇叔?”

郁久闾阿诺道:“乐平王素有才干,气量非凡,并且能争善战,倘若您有不测,那么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便是此人。虽说崔浩提出太子监国之政,改变了鲜卑兄终弟及的传统,但毕竟是祖制,要想恢复,并非难事。”

拓跋晃道:“若他有心与我作对,理应和崔浩联手,怎会试图至崔浩于死地?”

郁久闾阿诺道:“崔浩乃是汉人,不会心向鲜卑,因此不会帮助乐平王。并且,乐平王已有其他人相助了。”

拓跋晃道:“谁?”

郁久闾阿诺道:“陛下心里清楚。”

拓跋晃道:“尚书令刘洁吗?”

郁久闾阿诺道:“不止一人。”

拓跋晃道:“内都坐大官薛谨?”

郁久闾阿诺暗道:“原来和拓跋丕暗中往来的还有河东汾阴薛氏薛谨。”他道:“太子殿下心藏天下,朝野之中,谁有异心,又怎能逃过您的法眼?既然您已知晓,该如何行动,您应该已经清楚了。”

乐平王府内,高契对乐平王拓跋丕道:“殿下,今日太极殿上太子所为,您不觉得有异吗?”

拓跋丕道:“他替崔浩脱罪,此事确出乎我的意料。”

高契道:“高某以为,此事不得不防。”

拓跋丕道:“此言何意?”

高契道:“太子殿下与崔浩立场不同,太子殿下为鲜卑,崔浩为汉人,太子殿下向佛,崔浩向道,太子为崔浩脱罪,只说明太子需要面对的,是比崔浩更加难缠的对手。”

拓跋丕道:“什么对手?”

高契道:“比崔浩更加重要的,自然是威胁其继承皇位之人。”

拓跋丕道:“你是说本王吗?”

高契道:“在下只是好言提醒,并无恶意。”

拓跋丕道:“你所说的好心,是为了你自己吧?”

高契道:“殿下所言不差,在下所为,也是为了高句丽。数年前,陛下欲征讨高句丽,若非殿下劝阻,高句丽必遭战火荼毒。此等恩情,我高句丽没齿难忘,以后殿下若有需要,在下义不容辞。”

拓跋丕道:“你是想让本王保高句丽无碍?”

高契道:“殿下乃是鲜卑族人,自然应先为本族考虑。只要陛下想征讨高句丽时,殿下能替高句丽美言几句,在下便已知足。”

拓跋丕道:“此事不难,不过我做到何种程度,取决于你们有多少诚意。”

高契道:“在下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拓跋丕道:“这种虚伪之言,还是不说为好。我只问一言,为何你与郁久闾阿诺、岛津平一同来朝?”

高契道:“实不相瞒,我们三方曾暗中有所往来,此次一同来朝,意在除掉崔浩。”

拓跋丕道:“仅是如此吗?”

高契道:“果然瞒不过殿下,其实除掉崔浩乃是首要目的,除此之外,多为敝国争取利益,也是我来面见殿下的原因。”

拓跋丕道:“告诉你们的国王长寿王高琏,只要他老实一点,我可以有所出力。”

高契道:“在下代表高句丽全体国民,多谢殿下。”

尚书令府内,岛津平对刘洁道:“尚书令,在下久闻您刚烈正直,智多力强,甚是佩服,今日前来,略备薄礼,以表诚意。”说完,便要命令手下将礼品抬进大堂。

刘洁喝道:“不必了,你们的那点东西,我也看不上。”

岛津平道:“您好歹看一眼再说。”

刘洁道:“我说不必了。”

岛津平见刘洁语气不善,便道:“既然尚书令如此说,在下便将礼物带回了。”

刘洁道:“你来有何目的,直说吧。”

岛津平道:“其实在下此次前来,实有事相求。”

刘洁道:“何事?”

岛津平道:“倭国国小民弱,倘若陛下对敝国动兵,敝国势必难以苟活,因此乞求尚书令在陛下意欲对敝国动兵之际美言几句,以使敝国免遭兵燹之灾。”

刘洁道:“若你们老实安分,自不必担心。毕竟,除了柔然、宋朝,对魏国威胁最大的乃是高句丽,而敝国与高句丽也有冲突吧。因此,你们不必担心。”

岛津平道:“尚书令如此说,在下就放心了。今日大殿之上,太子殿下替崔浩脱罪,我听闻尚书令与崔浩偶有冲突,担心太子帮助崔浩的目的是为了对付您,特来提醒。”

刘洁道:“我对拓跋晃的威胁小于崔浩,他不会为了对付我而与崔浩联手的。”

岛津平道:“那太子的目的为何?”

刘洁剑眉微动,道:“这无需你操心了。”

岛津平道:“是在下多虑了,在下告辞。”

岛津平离开后,一容貌魁伟之人从屏风后走出,正是河东薛氏薛谨,他道:“看来他们此次来到平城,是想挑拨各方势力的矛盾。”

刘洁道:“不过太子的异动确实不得不防。”

薛谨道:“拓跋晃之所以帮崔浩脱罪,是想借崔浩之力,除掉对其继承皇位有威胁之人。其身为太子,与皇位仅有一步之遥,但其当太子已有十年,不知还要再当几个十年。对其来说,这一步之遥便是云泥之判。朝中暗流涌动,他担心自己很可能没有机会登上皇位,便开始将那些威胁一一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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