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志远摇摇头,说道:“不会!若有外村之人常常出没于花湖村,早就被村里人众在被后说三道四了。也只有村内之人才不会让人起疑。二娘,你可知杨钰娘在村内平日与谁甚为相好?不要说女子,只说男子便是。”
陈冰想了想,说道:“并未听说过,杨钰娘虽是寡居,可平日在村里的名声确是不错的,不过若是要说能让她上心之人,有是有的,只不过,只不过……”陈冰想到此处,心里明显窘迫了起来,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
柳志远看在了眼里,虽有些不明所以,可心中仍是感到有些不踏实,忙问道:“你这是想到了些甚么?”
陈冰无奈的点点头,说道:“杨钰娘甚是喜欢村里的木匠梅德才,曾多次表达了对梅德才的爱慕之意。”
柳志远说道:“梅德才?既然杨钰娘心中爱慕于他,那会不会与其姘居之人便是梅德才呢?”
陈冰摇摇头,说道:“想来应当不太会。”
柳志远心中不明,问道:“为何?”
陈冰叹了口气,有些忸怩的小声说道:“因为那梅德才曾经向我爹爹提过两次亲,他,他心中钦慕之人是我,而非杨钰娘,因而同杨钰娘姘居之人不太可能会是他。”
柳无忌听后心中暗道糟糕,但他仍旧低头不语侍立左右。*~~柳志远面色却变得极为难看,他干笑数声,而后神情变得十分紧张,忙问陈冰道:“那你,那你爹爹应该没有答应你与梅德才的这门亲事罢?”
陈冰摇头笑着说道:“我是我爹爹的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是十分宠爱我的,他说过不希望我早早的就与他人定亲,因而爹爹对于我的婚事是十分谨慎的。梅德才此人虽是有不错的木匠手艺,颇会钻营,可为人甚不踏实,十分油滑,外加他爹爹好吃懒做,爱关扑赌钱,极为败家,因此我爹爹便拒绝了他的请求。所以,我并未同他定亲。”
柳志远长舒一口气,呵呵笑道:“听你说来,这梅德才绝非托付终身的良人,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你爹爹见多识广,自然是看不上他的,未把你许配与他,你爹爹做的很对呀。”柳志远此时心情极佳,对着陈兴祖便是一顿马屁胡乱拍起。
陈冰心头一乐,白了柳志远一眼,笑道:“好了好了,你也少拍马屁了,不过就是拒绝了一门亲事罢了,又有何大惊小怪的。这汤药就快煎好了,待得凉上一会,便能端去给杨钰娘饮了。”
柳志远点头道:“钱忠义武艺不错,我这院子甚为安全,这几日就让杨钰娘在此处休养罢,一来,你也好方便来给她看诊,二来,若是让她一人回去了,说不准那下毒之人又在潜回,再次毒杀杨钰娘亦未可知啊。”
陈冰赞道:“你这提议甚好,我想好了,明日除了能给她看诊之外,我还会给你做一样你从未吃过的菜,你若是觉得好吃,便请在德贤楼好好推广一下。”
柳志远来了劲了,忙问道:“快说说,到底是甚么菜?须用何种配料?若是需要,我差钱忠义现在就去办!”
陈冰笑道:“这还没做呢,你就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了。并不是多复杂的菜。这花湖村是渔村,最多的食材便是鱼了。因此我明日打算做一道鱼给你吃。只不过,这道菜的做法,你定然是没有见过的。”
柳志远心中好奇,说道:“这做鱼罢,无非就是两种做法,清蒸或是煮汤,这还能有其他做法?两浙路多水,鱼虾极多,好食者也是极多,也未见过其他做法。我心中甚为好奇,二娘可否说说你做的是甚么鱼?”
陈冰却一摆手,笑道:“嘿嘿,现在自然是不能说与你听的,卖个关子,明日你吃时便知晓了,你放心,定能让你一饱口福。”说完,陈冰把药壶内已是煎好了的汤药随手到在一小碗之内,而后把汤药和牛筋草汁放在托盘之上,端起托盘说道:“这药也好了,你我这。
就端去给杨钰娘饮了罢。”
柳志远点头称好,陈冰刚走到门口,柳志远却驻住了脚步,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登时将那案上的砚台劈的粉碎。陈冰吓了一大跳,以为出了甚么大事,忙问道:“知行!你这是怎么了?”..
柳志远摇摇头,说道:“我差点就被那下毒之人骗了。你我还有无忌之前都想着毒蘑菇是放在门口的,而门口行路之人众多,定然是能被瞧见的。可是这篮蘑菇要是从屋内开门放到门外的呢?那样谁还能瞧见是何人所为?”
陈冰一愣,而后反应了过来,忙说道:“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柳志远接口说道:“不错!下毒之人正是与那杨钰娘姘居之人!”
陈冰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极是,如今有两点:一便是这衣衫和无忌在踏牀边上发现的鞋子。二是这家中死了的鸡和狗了。你说过,这下毒之人毒死鸡狗纯粹是多此一举之事,那可否也说明了,今日流水席,这人也在其中?”
柳志远点头道:“不错,原本他想杨钰娘吃了蘑菇,必死无疑,便毫无顾忌的来吃流水席了。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杨钰娘只吃了一半,当他见到杨钰娘亦是来吃席时,心中定然是慌张的,他想明白其中缘由,便急匆匆的跑回杨钰娘家中,把剩余的蘑菇翻找出来,切碎之后投喂给了鸡狗而食,待得毒发身亡之后再把鸡狗拖入了茅房之内,最后再把屋内简单清理一番,做完这些后,就此离开了杨钰娘家,哼!离开之时也不晓得拿走自己的衣衫和鞋子,当真是昏招迭出。”
陈冰亦是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如今想要知晓是何人与杨钰娘姘居的,便只有问她自己了。*~~”柳无忌颇懂人情世故,他上前接过陈冰手中的托盘,对着陈冰微微颔首,陈冰谢过之后,错开一步,和柳志远并排而立,她心知柳志远为人外冷内热,说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她按时吃我的方子,五日内馀毒定是能够拔除,那时再问她与其姘居的是何人也不迟的。走罢,再不去这药就要凉了。”
言罢,三人一前二后的穿过中庭院子,进了西厢房内。边上设了酒宴的屋内,阿五阿六仍是不停的吃着酒,而方孟山却站在门前,不断地向外探头探脑,神情甚为鬼祟。他见陈冰和柳志远重又进了隔壁屋子后,缩回了脑袋,摇着头,微闭双目,若有所思的轻声自语道:“看这样子,二娘似是同这男子关系非同一般啊,她怎的会和此人攀上关系的?还有这男子到底是何人?咝——,我似是在哪里见过他呀。”
阿五虽是喝的有些多,可脑子门清,他看着方孟山微变的面色,忙推开阿六伸来的酒杯,走到方孟山跟前,小声说道:“孟山哥,适才人多,我也不便发问,这院子到底怎生回事?”
方孟山仍是摇着头,说道:“我也不知啊。在外头吃席时,我问了同来之人,有说是湖州来的大善人,也有说是长兴本地人,更有说是秀州来的善人,有个老者还说在四邻一些村子施粥的亦是这院子的人。都吃了酒后的胡言乱语,这些话自然全都是不可信的。后来你我进了院子,这内知在这屋内又设了酒宴,我也问了陈廷耀是否认识这里的主家,他却推说不知。可你看他去辞行时昂首阔步的样子,这哪里像是不认识的?再看陈家二娘同那男子双进双出的,这关系铁定非同一般!”
阿五在方孟山耳边说道:“这院子到处都透露这古怪,哪有未修好了厢房而正屋才上梁的道理,还有这院子从丈量到上梁,前后拢共不过花了四个多月,这也建的太快了,也太不合常理了,你说,会不会有问题啊?”
方孟山一巴掌拍在了阿五的脑门上,骂道:“有个屁问题!你个没用的东西,少给我疑神疑鬼的,这大太阳底下的,个个都活灵活现的,要是有个问题,都被晒成灰了,你还吃个屁的流水席!”
阿五缩着脑袋,委委屈屈道:“我这不。
是看你适才担心的样子才如此说的嘛,怎的还都赖我了。对了,孟山哥,六郎哥在隔壁待了都一个多时辰了,还未见他出来,他是最爱吃酒之人了,今日这美酒能任他吃个饱,可他却无动于衷,反倒是一直守着这小寡妇,不对劲,很不对劲啊。”
方孟山此时心中又乱又焦躁,听闻此言,心中火起,提高了嗓门,冷声道:“我哪知道!六郎哥不知着了那个小寡妇甚么道了,竟然留下来照顾她,我看他也是中了毒了。”
阿五一惊,忙问道:“啊,六郎哥,六郎哥也中毒了?不会罢,在隔壁屋子时,我可是紧紧地靠着他的,我,哎哟,好痛,我,我不会也中毒了罢?!”阿五说完,便觉得自己浑身不对劲,摸哪里哪里都疼。
方孟山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蹬在阿五的屁股上,骂道:“你个傻子!我说六郎哥是中了那女人的心毒,你个夯货,没用的小雏鸡子!改日哥哥我带你去百香楼玩一遭,开开荤,你就明白了。”
阿五听不明白,心想甚么心毒不心毒的,还不就是中毒了?六郎哥都中毒了,你还骂我,我看你才是傻子呢!哼!甚么百香楼不百香楼的,这饭食做的能有我娘做的好吃?阿五心头有气,也不与方孟山多争执,抓起桌上一只鸡腿就往自己嘴里塞。他看着边上的阿六一边吃着酒,一边慢条斯理的嘬着碗里的鱼肉,心中叹道:“哎,还是你阿六好啊,甚么都不放在心上,就知道吃。哼!我也吃!”
陈冰三人进了西厢房之后,反倒是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张六郎率先围了上来,他神色紧张,本就有些圆润的脸上更显扭曲,他手中捏着一块沾湿了的帕子,想来是给杨钰娘擦拭汗水用的,见了陈冰后,他忙说道:“二娘,你可来了,玉娘她不停的说着胡话,你快给看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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