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气急败坏半天, 好不容易才想出一个点来阻止：“但如果你拿婚姻作为交换，陆斯恩怎么办？”
这可是格蕾丝两辈子的爱人。
格蕾丝上辈子宁可放弃圣女的头衔也要和陆斯恩在一起, 这辈子难道就这么轻易地舍弃了吗？
格蕾丝一怔，却是笑了。
都能想出用陆斯恩来阻止她了，可见系统是真没办法了。
“我置换的只是‘婚姻’，又不是爱情。”
格蕾丝道，“我和陆斯恩的关系，并不需要用‘婚姻’来维持。”
即便没有婚姻，陆斯恩依旧会爱她。
一个名分而已, 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况且陆斯恩这辈子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骑士, 只要格蕾丝想, 完全可以拴死他, 没有婚姻这层关系对他们而言根本无所谓。
格蕾丝又说：“何况, 交换之盒有说过, 给出去的东西不能换回来了吗？”
系统一噎。
只要她出得起代价，到时候再把“婚姻”换回来不就行了吗？
系统：“……”
交换之盒被你玩成当铺了是吧！
“我是觉得这绝对算个重量级筹码的。”
格蕾丝说, “当然如果不够, 我还是能用我的阑尾、我的智齿，还有我的部分味觉一起叠加交换的。”
东拼西凑、以量取胜嘛。
系统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是收起这些东西吧, 我怕气到交换之盒。”
格蕾丝是任务者，她决定的事情, 系统即便再不情愿也无法阻挠。
所以它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格蕾丝在纸上写下交换的筹码，放进了交换之盒中。
不多时, 交换之盒金光闪现。
判定成功！
格蕾丝重新取出卡片。
【交换物：未来的婚姻——已扣除。】
【所需物：小美人鱼多莉斯能够自由切换人和鱼的形态——已成功, 每次切换状态需割破自己的手指滴血在鱼尾或是腿上, 且伴随有一定痛感。】
这副作用倒是和她许愿的不太一样, 不过比起行走在刀刃上的痛苦还是要好多了。
格蕾丝不知道这个痛感有多强，只能默默祈祷多莉斯能够撑住。
说起来，上次的交换并没有什么副作用，是因为上次交换的东西比较简单，还是交换之盒在判定交换物的价值的时候，会用副作用作为差价来抵扣呢？
格蕾丝回到海边的时候，见到了正在礁石边等她的小美人鱼，还有——很多其他的美人鱼。
格蕾丝：“？”
而见到她来之后，那些美人鱼比多莉斯更着急地围了上来。
“你好，格蕾丝小姐。”
多莉斯的五个姐姐七嘴八舌地请求她说，“多莉斯还小，她还不成熟，她可能和你做了一些冲动的交易，我们想请求你，能不能取消这次交易？”
“多莉斯是我们最亲爱的小妹妹，我们都很爱她，祖母要是知道她要离开大海，一定会哭得头发都白了。”
“姐姐们。”
而多莉斯却坚持说，“我已经决定好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格蕾丝：“……”
真是有种叛逆少女离家出走被家人抓回去的既视感。
格蕾丝当时让多莉斯回去和家人道别，多莉斯其实并不那么情愿，因为她知道姐姐们一定会阻止她。
但是她想，契约已经生效了，所以她要听从格蕾丝的安排。
于是她回去和姐姐们道别，只是想让她们放宽心，自己并不会死，没想到姐姐们立刻不睡了，来海面上找格蕾丝商谈。
如果格蕾丝真的不和她换了怎么办！
多莉斯连忙说：“我长大了！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多莉斯的姐姐们更急切地对格蕾丝道：“善良的小姐，别听多莉斯的，只要你愿意取消这次交易，我们什么都愿意和你交换！”
格蕾丝看着她们恳求的面容，心念忽而一转。
“……我知道，你们是舍不得多莉斯。但是多莉斯已经和我有了约定，我也不能随便和多莉斯失约……”
格蕾丝装作为难地想了想，说，“这样吧，亲爱的多莉斯，我不直接把你变成人类了——”
多莉斯急道：“不！”
“——而是给你能够自由切换人和人鱼形态的选择。”
格蕾丝继续说，“这样，只要你愿意，你还是可以随时变回人鱼，回到你的家人身边。”
滴，人类体验券一张，请收好！
多莉斯：“诶？”
美人鱼姐姐们也愣了一下。
格蕾丝笑眯眯道：“这样不仅你后悔了可以回去，甚至如果你没有后悔，只是想回去探望家人的话，也完全可以变回人鱼的哦。”
多莉斯十分惊喜。
这简直比她想得要好得多！！
美人鱼姐姐们也释然不少，虽然多莉斯还是会去当人类，但是她还有变回人鱼的机会。
她们就怕自己永远地失去这位小妹妹，更害怕如果阻止了她这次，她下次会去找海底女巫用更高代价进行交换。
所有人鱼不约而同地想：格蕾丝小姐真是个大好人啊！！
只有系统沉默了。
别被她骗了！
她原本就打算这么做好吗！！
“谢谢你，善良的小姐。”
美人鱼姐姐们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们能够给你的，一定会尽全力做到！”
格蕾丝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问她们要什么，所以她要了个承诺：“目前还不需要。不过，如果我未来需要你们帮助的话，希望你们愿意伸出援手。”
美人鱼姐姐们点头：“当然！这肯定！”
格蕾丝又补充说：“哦，对了，如果你们要换什么东西的话，也可以找我换。我想，我大概比你们那位海底女巫的魔力高一点，所以收的代价也小一点。”
系统：“……”
怎么还偷偷拉踩呢。
做生意嘛，就是要多拉几个客源。
格蕾丝想，这次她虽然只和多莉斯做了交易，但得到了美人鱼姐姐们的感激，这份恩情她们铭记在心，未来说不定就能用得上，赚了。
等美人鱼姐姐们放心离开后，格蕾丝对多莉斯说：“交换的魔力已经生效了，只要你割破自己的手指，滴一辆滴血在鱼尾上就可以成功。只是这过程可能会有一点点痛，需要你忍耐一下。”
“我不怕！”
多莉斯很勇敢地爬上礁石，按照格蕾丝的话做了。
血滴下去的那一刻的确有点疼，多莉斯感受到自己的鱼尾如同被火灼烧一样发起烫来。
她忍不住颤抖起来，但是很快，多莉斯看到自己的鱼尾真的变成了两条纤细笔直的人类的腿。
而且，痛苦也随之消失了。
多莉斯高兴地从礁石上站了起来：“谢谢你，格蕾丝！”
因为还没完全适应人类的腿，她啪叽一下从礁石上滑倒，摔进了沙滩上。
“……呜。”
多莉斯的脸埋在沙子里，沮丧道，“人类的腿好难用哦。”
“慢慢习惯就好啦。”
格蕾丝扶她起来，又为她披上了人类的衣服，道，“接下来，先和我回到教堂吧。我会说我在海边捡到了你，你就说你除了名字之外其他都不记得了。随后我会安排你住下来，再教你学习。”
“学习？”
多莉斯有点疑惑地问，“不是去见王子吗？”
她还以为变成人类，她就立刻可以去找王子了呢。
格蕾丝笑了一下，反问她说：“那多莉斯，你是要以什么身份去见他呢？而且你怎么确保他见到你就一定会喜欢你呢？”
多莉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点茫然。
“的确，我亲爱的多莉斯，你长得很漂亮，但只有美貌是不够的。”
格蕾丝残忍地戳破她浪漫的幻想，“以王子的身份，实在见过太多美貌的女孩，如果你真的想让他喜欢你，你得体现你的特殊性。”
“你要告诉他是你救了他吗，他会相信你的话吗？就算他真的相信你，他就真的一定会喜欢你吗？如果他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方式，只是赏你一些东西呢？”
她一个接一个问题地抛出，“你虽然没有失去自己的声音，也会人类的语言，可以和他沟通，但你会人类的文字吗，你会人类的礼仪吗，你见到他的时候，要不要暴露自己人鱼的身份呢？”
原故事里，小美人鱼作为孤儿哑女被王子捡到，王子的确很喜欢她，时刻将她带在自己身边，却始终像是对待一个听话美丽的奴隶一样对待她。
这样的开局就意味着王子永远不会以平等的视角爱她，更不会和她分享灵魂。
多莉斯完全没想到这其中有这么复杂。
她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点难过道：“格蕾丝，你说得对，我就算去到他的身边，也做不了什么。”
“不过，别着急，多莉斯。”
格蕾丝又很温柔地笑了，“别忘了，你已经和我签了契约，只要你听我的安排，我会实现你的愿望的。”
哦！美丽善良的人类女巫格蕾丝！
多莉斯又燃起了一点希望，握紧拳头说：“好！”
格蕾丝说的没错。
只有变成更好的人类，王子才有可能会喜欢她。
在这之前，她还要学习更多呢！
格蕾丝将多莉斯带回了教堂，并对侍女们说：“我又在沙滩上捡到一个遇到了海难的人，她似乎失忆了，只记得自己叫多莉斯，不清楚自己到底来自哪里。”
多莉斯有点害羞地躲在格蕾丝的身后，又忍不住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类们，在格蕾丝示意她开口后才小心道，“你、你们好，我叫多莉斯。”
她学着格蕾丝告诉她的话，谨慎地说，“至于其他的事……我没有印象了。”
“你们看，真是太可怜了。”
格蕾丝双手合掌，演出一脸慈悲道，“她没有家，也不知道该送去哪儿，要不然我们暂时先留下她吧？”
侍女们面面相觑一会儿。
这次捡到的遇难者是女孩，没有违反国王的规定，她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相反，还对多莉斯很感兴趣。
“哦，小可怜多莉斯，欢迎你住下来。”
“别害怕，这里很安全。”
还有人摸摸她的头发，感叹说，“你真漂亮啊，简直就像哪一国的公主一样。”
我也确实是人鱼公主啦！
多莉斯有点骄傲地想。
“好啦，别打扰多莉斯了，她刚遭受海难，还需要休息呢。”
格蕾丝拉着多莉斯离开，随后给她安排了个小房间。
“以后你就先住在这里。”
格蕾丝说，“等明天开始，我会先教你学习人类的一些事情。”
“好。”
多莉斯好奇地摸了摸人类的床，眼睛亮亮地看着格蕾丝，“格蕾丝，谢谢你。”
如果没有格蕾丝，她真不知道她和海底女巫交换后会发生什么。
格蕾丝又说：“我的房间就在你旁边，如果遇到什么问题的话，你随时来找我就好。”
眼下时间已经很晚了，格蕾丝摸了摸多莉斯的脑袋，就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总算解决了一件大事。
格蕾丝在床上躺下，长叹出一口气。
只是多莉斯虽然一心盼望能见到王子，嫁给王子，但格蕾丝却认为，即便自己置换掉了婚姻，不会和弗雷德王子联姻，多莉斯应当还是没这么简单能实现愿望。
真想要永恒的灵魂……还得多做几手打算。
格蕾丝正准备睡觉，门被敲了敲。
格蕾丝下床去开了门，发现是抱着枕头的多莉斯。
“格蕾丝……我有点儿害怕。”
多莉斯抱着枕头，小声地说。
她还没有完全适应人类的生活，刚熄了灯，她就觉得一阵恐慌。
她所生活的海底是没有黑暗的，会发光的鱼就是她们的灯，她每晚在贝壳床上都睡得很安心。
只是现在，她离开家人，举目无亲地来到人类世界，想到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就是格蕾丝了。
于是，多莉斯上前抱住格蕾丝的手臂，仰着头看她，眼睛水汪汪地请求说：“格蕾丝，我能和你待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