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女君。”许行恭敬行礼,一颗心七上八下。
黑豚守在门外,犹如一堵厚墙,隔开暗卫的视线。
“不必多礼。”许多鱼有气无力,瘫在地板上。
自从上次调皮之后,廉颇的加训加码许多,几乎榨干两人的潜能。
许行拘谨地跪坐在一旁,低头静候女君的决议。
“你是农家的人?”
“是。”
“你熟读《神农》二十篇?”
“烂熟于心。”
“你可知,我二人志向?”
许行犹豫片刻:“归秦。”
许多鱼轻笑:“格局放大点。”
许行大着胆子一猜:“位极人臣?”
赵政目光灼灼:“是争秦王位!”
“这不可能!”许行惊呼。
门外的黑豚身体一僵,虎目四射,更警惕四周动静。
许多鱼直起身:“有何不可?阿政生父已是安国君嗣子,有华阳夫人相助,待安国君顺利登基,必被立为太子!”
许行摇头:“秦国后宫,楚国势大。华阳夫人既为楚人,怎会让赵姬独占鳌头。何况,赵姬她……”
赵政目光清澈坚定:“赵姬她去向不明,可对?若真有必要,我亦能认楚人为母。”
“这如何使得?”
赵政轻哼:“秦异人做得,为何我做不得?”
许行坐立难安:“主君,女君,所谋甚大。我愿誓死追随。”
赵政点点许行,对许多鱼笑道:“果如你所言,是个滑头。”
许多鱼不给许行逃避的机会,直言不讳:“你心知肚明,我们所求不只一个你,而是整个农家子弟。”
许行叩拜在地:“许行不过一普通农人,实在无法替农家做定夺。”
“农家者流,播百谷,劝耕桑,以足衣食,故八政一曰食,二曰货。如今遍观天下,农家学说屡遭儒生驳斥。许行,你可甘心?“许多鱼借助系统调查许行凭生。
许行沉默以对,深深再拜。
许多鱼叹气:“许郎君,你作为农家魁首,著作《神农》二十篇,却不得传播,只能烂于腹中。于私,壮志不酬。于公,百姓皆苦。”
许行垂泪两行,却依旧不松口。
许多鱼连连摇头:“眼见有一神物,可让百姓饱腹。就为了农家的私心,便要忍痛舍弃吗?许郎君,着实心狠。”
赵政劝许多鱼:“我们人小势微,农家不愿追随情有可原。多鱼,不必再逼迫许郎。”
许多鱼一脸愁苦:“只可惜了农人们,食不饱腹,忍饥挨饿。”
许行跪地,双拳紧握。
“罢了,我不再逼你便是。只最后一句,我不求农家效忠,只要你带弟子来封地,一同种植土豆。可行?”许多鱼心灰意冷。
许行喜出望外,这不正中下怀吗?
“女君高义!拜谢女君!拜谢主君!”许行叩拜后,退出屋舍。
待许行走远,黑豚轻轻问:“女君,若许行执意不肯,你欲如何?”
许多鱼没好气地瞥一眼黑豚:“是你会种地,还是我会种地?还能如何?”
黑豚心情复杂:“无论结果如何,女君早就打算拿出神物?”
“自然,八月种植,还能抢一波秋收。寒冬便能少死一些人。”许多鱼永远忘不了,刚来这个世界时,饿殍满地,易子而食,屡见不鲜。
若不是阿翁相救,自己早沦为灾民的五谷轮回之物。
想起当初的不美好回忆,许多鱼心情烦闷:“快走!我要就寝了,明日还得操练!”
黑豚被赶出屋,回到自己屋舍,同房的许行正在奋笔疾书。
“为何要拒绝女君招揽?”
许行刻刀一顿:“我曾领子弟四处宣扬主张,却遭诸子百家围攻。我于桃源深处,试验农田,却被士伍捉住,多亏主公相救。”
“然?”
许行深吸一口气:“我自愿为主公及女君赴汤蹈火,然,我无力再替子弟做取舍。”
黑豚小声嘟囔:“女君生性执着,岂肯善罢甘休?你这些弟子,来了,便是盘中菜,任由女君挑食。”
许行灿烂一笑:“这便不关我事了。”
路途遥远,书信难递,在弟子还没到达之前,许行只能将所有事宜一肩挑起。
系统所奖的土豆品质优良,个圆且孔眼多。
许多鱼交给许行50斤土豆,许行爱若珍宝。
土豆多用块茎繁殖,许行根据孔眼将土豆分成小块,晒干后开始育苗。
自得土豆之后,许行不再回廉府,令仆人在农田处建一座简陋茅草屋,日日守在田间,废寝忘食。
黑豚失去伙伴,甚是孤独,除去操练,闲暇时间便四处游荡。
许多鱼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日日厮混军营。
偏偏系统声望数值自达到30之后,再无寸进。
这离许多鱼想要之物,颇有一段差距。
“鱼妹,哥哥带你逛集去?”廉符膝下无子,很是喜爱许多鱼。
与其说是当妹妹,不如说是当女儿宠溺。
许多鱼不满道:“不许唤我鱼妹!”
“知了,鱼妹!”廉符笑眯眯地看着许多鱼跳脚,甚是可爱。
每隔半旬,廉颇会给众人休沐一天。
难得的休沐时间,碰巧撞上乡间大集,怎能不去凑这热闹?
“鱼妹,阿政,何不一同去看看?”廉符极力邀请。
许多鱼意兴阑珊,但架不住赵政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同去!”路过的黑豚正闲得发慌,果断加入队伍。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往市集。
市集设在几个村庄交界处,地势开阔,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赵政新奇地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农人们所售物品种类颇多。
有千酿,果浆,竹竿木器,薪柴……
“多鱼,你速来,这里竟有活鱼!回去令仆从做鱼脍,可好?”赵政从未吃过鱼,只听廉符吹嘘过,鱼脍最是美味。
许多鱼慢悠悠踱过来,这集市放在后世,甚至赶不上乡下集市规模大,实在提不起兴致。
“我曾听闻,鱼脍之中,多含污秽,食之易腹痛。阿政若是喜欢,不如做鱼羹?”许多鱼可不是危言耸听。
生鱼片本就易有寄生虫,何况卫生情况堪忧的战国时期。
赵政点头:“听多鱼的,做鱼羹。”
赵政担心活鱼被卖空,坚持拎着鱼逛集市。黑豚想帮忙拎,赵政还不许。
见赵政难得如此有童心,许多鱼便随他,难得休沐,众人玩得尽兴才是。
“他们在作甚?”黑豚个子高大,在人均身高不足一米七的年代,可谓是鹤立鸡群。
黑豚远远便瞧见不远处,围着一群平民,且指指点点。
廉符和许多鱼确认过眼神,都是乐子人。
许多鱼等人拨开人群,便见一妙龄女子,身着麻衣,头插稻草,跪在地上,身前躺着一面色青黑,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
廉符爱怜心起:“小娘子,可是遇到难处了?”
女子哀哀泣泣:“家乡战乱,阿翁欲带奴家投奔远亲。谁知,阿翁不幸染病。奴家愿自卖自身,只求将阿翁好生安葬。”
围观人群跟着抹泪,谁家没经历过几次战乱?谁家没有战死的亲朋?兔死狐悲,感同身受。
“小娘子,实乃大孝之人。”
“奈何我家境贫寒,不能助小娘子。”
许多鱼震撼,这就是卖身葬父?!
为何总感觉有一丝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