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人的山洞当中，一名中年男子也坐在了一颗岩石上，手中缓缓缠绕着些许的黑色烟雾。
而在他的低声喃喃下，另一个平静的声音，也一并在空荡荡的岩洞当中响了起来。
“你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他在世界范围当中所建立起来的神力网络削弱了混沌的影响的话，你就和那些被你捏造出来的残魂一样，仅仅只剩下残渣了而已。”
在那个声音下，格兰瑟姆也不由得微微抬起了头，看着面前那个样貌十分普通，几乎让人一眼就忘的男子。
“我当然知道，而我也的确很感谢他，不然的话，我现在也就不会还保持着思考站在这里了，哪怕我只是曾经那个诺斯库里姆司祭的残影。”
他手中的黑色气体缓缓挪动起来，就好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飘向了地面，并且变得越来越浓郁，让原本只是被烟雾萦绕的地面开始融化一般地形成了一片黑色的水洼。
并且，在接下来的几秒，从蠕动的黑水之中也缓缓地浮出了一个穿着铠甲的人影，就好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他们两人一般，踏着步伐走出了岩洞。
“只不过，偏偏我的那个女儿，居然刚好也在这里，难道这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么......”
格兰瑟姆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也看着面前的丹尼尔。
“那么，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在多拉贡尼亚的旅行已经结束了么？”
“我本身也并非是来这里旅行的。”
丹尼尔开口说道，目光注视着面前站起来的格兰瑟姆。
“至于具体要做什么，它会告诉你的。”
“我当然知道，虽然很不习惯这种感觉，但是我已经是完全依靠于混沌而活了，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不过，既然它让我有了思维，那么我做点什么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应该也都无所谓吧。”
“若不是你抱着这种想法，或许你也不会落得只剩下这缕残魂的状态。”
丹尼尔似乎对于他的想法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而格兰瑟姆也同样看着面色平静的他，淡淡地问道。
“比起这个，我反倒是更好奇，你又是在为什么而活动？”
“你现在所进行着的一切，又是否有着自己的想法，亦或者完全只是在遵从着那个掌控着自己全部的混沌的想法？”
丹尼尔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在静静地和格兰瑟姆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将自己手上的笔记本合上，平静地说道。
“你亲手做出的玩具，需要去让他思考其中的含义么？”
“又算是有了思考，也仅仅只是为了满足想要思考的兴趣罢了。而当这份兴趣不知何时消失之时，玩具也终究只会变成普普通通的玩具。”
“探讨这些没有意义，从一开始就依附于其他存在而生的生物，也没有去进行选择的权利。”
只是他的话语，却让格兰瑟姆不由得微微嗤笑了一声。
“人偶。”
“你又何尝不是同样的人偶呢，诺斯库里姆司祭？”
格兰瑟姆轻轻地摇了摇头，双眼当中，也不由得显露出了一抹轻蔑来。
“是呢，我的确算是人偶，也是因为我的自大和疏忽，最终才落得了这个局面。”
“但是啊，我可不会说出什么我的所作所为都没有任何意义这种话语来。”
“并且，我也不会就此甘心于自己人偶的身份，既然我再一次有了思考，那么我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有意义，因为从一开始，你就已经不是他，而是他的倒影一般的存在，你所顶着的，也只有他的记忆和容貌，就连身体也不是自己的。”
“只要在需要的时候，你随时都可以重新化为它的一个载体，或是一同出现无数个这样的你。”
丹尼尔淡淡地说道，引来的却是格兰瑟姆更加轻蔑的表情。
“那又如何呢？至少，在我的意识彻底中断之前，我还是在遵从着自身的想法，自身的欲望。”
“就算是最终失败了，我也贯彻了我的做法。”
“而你呢？丹尼尔，从之前便诞生出来，只是为了推进魔物化而创造出来的人偶，从诞生到最终消逝都从未遵循过自己内心想法的自己，才是最没有意义的。”
他走到了丹尼尔的旁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生前，至少对于你这个能够发现各种魔物生态的魔物学者还抱有着好奇和忌惮，但是现在，我对于你也只剩下了怜悯啊，人偶。”
他走到了岩洞之外，看着在一片夜空之下飞翔在了天空之中，似乎是在警戒巡逻着的龙属魔物们，缓缓开口说道。
“那么，这个地方看样子也快要被发现了，我还该寻找下一个地点，继续制造新的怨灵傀儡了。”
他的脖子缓缓抬起，以人类几乎无法做到的程度，让整个脑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让自己带着轻蔑表情的脸面对向了丹尼尔。
“你就继续像个只能观察和被摆弄的人偶一样，继续如同不存在一样，听从着它的命令，辅助着我的行动吧.....”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身体也顿时化作了一团黑色的烟雾，就好像是清晨时分的水汽一般，融入到了地下当中。
而丹尼尔也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了原地，看着那些在随后飞来，穿戴着铠甲的龙骑士们飞了进来。
“这里看着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啊......”
“小心点，据说那个行踪不明的人可以屏蔽掉自己的感知与元精气息，让我们全都察觉不到。”
“虽然尼尔大人也会一起探查，但是咱们也不能完全依靠着前来多拉贡尼亚旅游的客人啊。”
她们站在洞窟里面相互交谈着，然而却完全没有发现，她们所要寻找着的人此次此刻就站在原地，正默默地注视着她们。
在探查完一番，发现完全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她们也在地图上面标记好之后，便重新扇动起了自己的翅膀，离开了这座山洞。
一直到了这座空荡荡的山洞彻底变得悄然无声的时候，来自丹尼尔那微微的喃喃声，才缓缓响了起来。
“尼尔.....罗恩......”
第972章见习学者的心思
“老师，这种时候在做什么呢.......”
在将今日的见闻都统统整理在笔记本之后，雪莉尔也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看着窗外即便是到了夜晚，也依然没有彻底消寂下来的景象，低声呢喃着。
按照以前他没有离开的时候，应该是在一个人默默地在魔素灯下看着书，或者是在将那些手稿继续整理和梳理下来的吧。
老师就是这样的人，在平常没有事的时候，简直就好像是自动人偶一样，保持着待机的状态。
那可以说是休息么......雪莉尔不太清楚，只是也并不想就这么打搅他，所以一直都是乖乖地待着，按照老师所说的那样好好睡觉。
可是....这样的老师，在他们的口中.....
再度回想起了尼尔等人对自己所说过的话语，她的表情也变得愈发犹豫了起来。
虽然自己也并不是不知道自己老师那特殊的身份，也清楚他一直在遭受着旧教团的追杀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老师似乎被卷入到的事情，要远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许多。
不，按照他们的说法，并不是被卷入，而是主动造成的吧......
那些龙之杀手的怨魂，真的与老师有关系么.....
他真的，会做出这些事情来的吗？
独自烦恼着的雪莉尔也再次叹了口气，发觉自己即便是再怎么思考，在真正见到丹尼尔之前，都完全没有人任何的作用。
可是老师到现在也没有出面，是不愿意来见自己么？所以才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自己面前，然后到现在也不打算见面。
“至少.....让我知道你在也好啊，老师.....”
她轻抚着自己的胸口，低声喃喃着。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自怨自艾只是单纯在浪费时间而已，所以她也站了起来，准备稍微再去泡个澡之后，就老老实实地睡觉了。
虽然已经不需要担心在魔界的力量之下不知不觉地转化成为魔物，但是在多拉贡尼亚的很多商品都或多或少地包含了很多发氢效果，对于她这种游客来说比较麻烦，所以也一直都小心翼翼的。
尼尔倒是顺手帮她清除了一些负面的效果，但是此时再去打搅应该已经步入状态的他们，实在是太不礼貌了，所以她也只是在房间里面的普通温泉稍微泡一泡就好。
虽然在多拉贡尼亚的经历确实很有趣，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好想和老师一起旅游，然后在这里一起逛街，一起游玩，然后再一起讨论如何将这里的生态和习俗记录下来啊.......
对于她来说，以前像这样追随着老师一起旅游的时光，是最为享受和愉快的事情了，而当时的她也一直觉得，自己或许就会跟老师这么一直待下去，除非到了某一日被教团抓住，或是直接逃往其他的大陆。
“老师......我对于您来说，难道也完全只是可有可无的么.....”
捧着面前温热的水流，雪莉尔也不由得低声喃喃着，看着在水面上自己随着波纹而变得些许模糊起来的倒影。
并且，即便是现在，那些从其他房间当中所一并传出的热烈声音，也让她那本就在热水浸泡之下在脸颊上产生的红润变得更深了一些。
如果.....自己和老师也在这里一起旅游的话，现在是不是也像是他们一样，在同一个房间当中待着呢.....
虽然男女有别，老师应该会开两个房间，但是如果自己以省钱为借口的话，说不定老师也会同意的吧......
然后，在夜晚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和那些魔物一样忍不住地......
在内心的想象之下，她的脸颊也已经完全变得红润一片了起来，让下半张脸也泡进了温泉，咕嘟咕嘟地在水面上吐出了许许多多的气泡来。
不过....埃尔特先生和威尔玛丽娜小姐的声音......是不是稍微有点太大了啊......
而听着从隔壁所传来的声音，雪莉尔也不由得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如果自己也和老师一起变成这样的话......
在刚刚不小心把泥鳅煎生蚝撒进了不少牛奶之后，埃尔特也重新躺了下来，和直接从半趴变成完全压在床上的威尔玛丽娜一起在享用过美食之后休息着。
“果然，晚饭的食材里面还是有着不少增强体力的材料啊.......”
感受着那依然完全没有任何小腿，反而更加旺盛的力量，埃尔特也不由得感慨道。
“虽然一整晚也不会累，但是这种灼烫的感觉，也有别有一番风味啊.......”
那种似乎比平时还要更加温热一些的效果在小腹中扩散起来，让整个身子都变得暖洋洋起来的威尔玛丽娜也牵着他的手说道。
由于晚饭的时候吃了不少由龙炎炙烤的食品，现在那份灼烧的感觉也一并残留在了他们的体内，让他们也流出了不少的汗水来，让松松垮垮的浴衣也一并被汗水沾湿。
那股还有源源不断体力，想要尽情地运动起来的感觉，也让埃尔特跃跃欲试了起来，主动朝着威尔玛丽娜笑嘻嘻地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看来今天晚上可以好好运动一下，为大斗技大会做准备了。”
而威尔玛丽娜的脸颊也变得更加红润了一些，有些扭捏地说道。
“埃尔特....其实，我有个事情想要告诉你~”
“茶会上面的蛋糕，我其实偷偷带了一点回来，所以......”
在埃尔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她也拉开了身旁的床头柜，将依然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蛋糕掏了出来，朝着面色一点一点僵硬起来的埃尔特眨了眨眼睛。
“威....威尔，你开玩笑的吧......”
他的额头布满了冷汗，而威尔玛丽娜也直接用嘴巴衔着那块蛋糕，朝着埃尔特压了上来。
“等等，别....唔——尼尔——尼尔救我吔——！”
“埃尔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