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楚鸿自顾自的闭目养神,盘膝打坐,浑不在意他们。
等了半天,马双肩和阮凤竹也不回来,他心道:“大哥和凤竹有何话说?莫非他猜想千古情债给了凤竹?或者不好意思逼问我,转而从凤竹身上下手?若他真敢虐待凤竹,”
盖楚鸿心里重重一哼,“那么,结义之情也就顾不得了!”
又想到:“等此间事了,再去往何处?北方是凤竹的伤心地,或该往南方走。”
等了近半个时辰,却见马双肩笑吟吟的提着四大坛酒,和几个挑担伙计走上山来。
马双肩道:“众位兄弟辛苦!愚兄备了些劣酒粗疏平常菜肴,望众位兄弟海涵。”
伙计们将饭菜放下,自行担了空挑回去。
众人只顾匆忙的追赶郑宝娟,水米未咽,此时正是五国交兵,饥肠辘辘之时。
一见之下,均喜的眉开眼笑,连称马会主想的周到。
众人席地而坐大饮大食。
盖楚鸿不见阮凤竹,便问道:“大哥,凤竹不是和你一起么?”
马双肩一笑,指着山下道:“那不来啦!”
盖楚鸿迎上前去,喊着:“凤竹!”
众人见状有的鄙夷、有的咒骂,更有甚者“呸”上一声,不悦神情尽显无疑。
盖楚鸿拉过阮凤竹坐到一旁,刚欲询问,马双肩已提过酒坛与饭菜,道:“贤弟,廖姑娘,我陪你们喝一杯。”
一面说着,一面取过三只酒碗依次斟满。
盖楚鸿也未客气,端过一碗饮干,道:“大哥,你已是正义会的会主了?恭喜恭喜!”
马双肩点点头:“那日你负气而走,咱们便去千暖阁抢夺千古情债。可那是信王爷设下的计策,欲让天下江湖人自相残杀。
后来,贵堡的秋心迷昏了众人,反倒救了大家的性命,信王爷的诡计就此落空。这就是教训,皆因没有头领才使人钻了空子,他们便推举愚兄为正义会的会主。
你是知道的,愚兄哪里做的来,还是贤弟你来做吧!”
盖楚鸿连连摆手:“大哥说哪里话?大哥文武兼备、智勇双全,当然是堂堂正义会最好的人选。而我,”
他看了阮凤竹一眼,“只想与凤竹朝夕相伴,今生心愿足矣,别无他求!”
阮凤竹心头一酸,忙別转了头。
盖楚鸿只顾着高兴,没在意,接着问道:“那你们又是为何至此?”
马双肩回答:“听闻郑宝娟携千古情债私逃,我们沿路追赶下来。”
盖楚鸿点点头,转眼见阮凤竹峨眉轻锁,双目发直,似乎心事重重,遂伸臂揽过她,温存的问道:“怎么啦?”
众人一来吃了酒,二来早有满腹的不满,哪堪两人过分亲密,相拥一处?
李铁塔最是直性人,再也忍捱不住,一下子跃起来,往这边就扑。
柳粉坨拽住他的衣衫,道:“不看僧面看佛面,马会主在那儿呢,兄弟你别闹事!”
李铁塔气的一跺脚,骂道:“狗男女!”
右奕营头领尤虎相当的酸文假醋,他立时大声笑道:“对喽!昔日奸雄曹操新死,曹丕把他的姬妾掠为己有,其母便骂‘狗彘不食其余’,骂的便是连畜生都不如的狗男女!”
他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令盖楚鸿怒从中起,一个箭步便要跃过,阮凤竹摇摇头,目中尽是哀恳之色。
盖楚鸿不忍心拂拗她的意愿,怒视尤虎怫然坐下。
岂料,他尤虎又笑道:“还有首诗呢:朝日照红妆,拟上铜雀台。画眉犹未了,魏帝使人催。大家明白诗的意思么?”
众人摇头。
尤虎道:“是说啊,清晨,曹操的姬妾尚在梳洗打扮着,曹丕就迫不及待的派人催促他的后母们前去承欢!”
阮凤竹气愧参半,双颊立时通红,心头怦怦跳作一团。却生怕事情闹大,死死的抓住浑身栗抖的盖楚鸿。
马双肩因见阮凤竹难下决心,有意纵容众人闹事,所以只虚拦了两句。
众人更放肆了,林普大声附合:“这首诗小弟曾听过,说的就是那不知廉耻之人!”
尤虎越发得意,摇头晃脑的酸道:“惜乎哉!惜乎哉!曹丕尚且等其父死后,才把念头转到他娘头上,可是有一位仁兄,他爹还没死呢,就与后母勾搭成双喽!”
人们顿觉这番话解气,轰声喝骂着各种难以入耳的言语。
阮凤竹羞愤难当,无地自容,呆呆的落下泪来。
盖楚鸿心如刀戳,很是痛楚,便挣脱了阮凤竹的手来至尤虎身旁,他尚自唾沫齐飞、大放厥言:“昔年杨广也不过如此……”
盖楚鸿突然一巴掌扇过,他未能躲开,立时被打的滚斜着飞了出去,倒栽葱撞到地上,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骂道:“好啊,你还动武?!”
呼啦啦一拥而上,抡拳踢腿的围住盖楚鸿,毫不客气的大大出手。
马双肩来到阮凤竹身边叹道:“阮姑娘,这是你亲见的了。难不成盖兄弟这一辈子都要背了恶名声,都要走一处与人打一处?这悠悠众人之口,你们如何去堵?如何去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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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双肩长叹一声,“天意如此,夫复何言?若当初你不嫁给盖九霄,你自然可与盖兄弟共宿双飞何其美矣!只可惜!唉,现在还能如何?情乃无边恨海,惟回头是岸,阮姑娘,你可悔悟了?”
阮凤竹咬着牙点了点头,拭干泪水,喊道:“都住手!”
众人成了开锅的稀粥,胡乱叫嚷着又打又踢,哪里听得见阮凤竹的喊声?
阮凤竹又道:“都住手!我有话说!你们住手!”
马双肩见状,大喊一声:“住手!且别打了!”
众人这才悻悻的住手。
阮凤竹来到盖楚鸿面前,未曾开言,心已酸了,却只得拼命忍住。
眼见盖楚鸿五官挪移,气的浑身抖颤,牙齿咬得咯嘣嘣响。
阮凤竹心疼了,抬手欲拭他额上的汗水,忽想起不妥连忙收住,泪却再也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盖楚鸿道:“别哭!你这一哭,我的心就会碎了!没事的,我知道你不想见他们,咱们走,这就动身去无人之处,从此离了混账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