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颇为茫然的看了洛冰一眼。
洛冰抿抿唇，这会儿她不知道该和太后说什么才好，在太后心中，先帝和苏皇后就是杀害她第一个胎儿的凶手，这种思想存在已经二十多年，即便是真相不是这样，太后恐怕一时之间也不会相信。
而且，洛冰比较在意的是，再过一段时间太后就要被处斩了，现在说这些对这个女人未免太残忍。
仔细想想，这个女人当初就是怀着恨意才会在后来杀人如麻，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悯之处，在这场阴谋之中，太后也不过是个受害者罢了。
洛冰想起仓珏，南境国和上弦国一战，南境国退兵，仓珏却始终没有个说法，洛冰之前问过萧楚关于仓珏的相关事宜，但萧楚却一直避而不谈。
之前仓珏将她掳去，和她说了当年的太多事情，洛冰不觉得当时仓珏有说谎，毕竟当时她毫无反抗之力，仓珏为人自大，铁定不会在那种情况下说谎。
她记得很清楚，仓珏当时也提及过太后的第一个胎儿，但当时说起这件事时，仓珏只是简易的说了一下，并没有深入的说起。
看来这其中是有什么猫腻，只不过她暂时还不知道罢了。
洛冰感觉自己没和太后说多久，狱卒就进来了，“娘娘，走吧，待会儿皇上该来了。”
洛冰迟疑两秒，有点不爽的问道：“皇上每天都这会儿来吗？”cizi.org 永恒小说网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见到萧楚了，也不知道这段时间萧楚在做什么。
她本以为萧楚是为了太后的事情黯然神伤，所以一直不愿意出来见人，但是现在忽然从狱卒这里得知萧楚每天都会来看太后，她这心里就贼不舒坦。
好歹，好歹给她个准信，告诉她他一切都安好啊。
狱卒点头，讪讪的笑道：“是啊，皇上每天都踩着点儿来的，所以，您看这……”
洛冰冷冷的哼了声，然后不太满意的点点头，“好吧！”
不知道萧楚来找太后做什么，洛冰心里虽然想知道，但也不是特别想去打破她和萧楚之间的平衡。
反正萧楚终有一天会说的，她也不急于一时。
果然，洛冰走后没多久萧楚就来了。
萧楚明显比平常要疲惫一点，他慢悠悠的和狱卒往牢狱里走，边走边问：“今天有人来过吗？”
狱卒手一哆嗦，连忙说道：“没，啊不，皇上，娘娘来过。”
狱卒有点迟疑才说的，这话说得很是微妙，让萧楚都静默了片刻。
“皇后来过，你放她进来了？”萧楚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动怒的表情，只是越是平静反倒让狱卒越是担心。
狱卒欲哭无泪，深吸一口气，苦着脸低头说道：“属下，属下拗不过娘娘，而且娘娘说，娘娘说她很久没见着太后了，想和太后说说话。”
“所以你就不听朕的话，将人放了进来？”萧楚声音还是没有什么起伏，只是光这么一句话，就吓破了狱卒的胆儿。
狱卒噗通一声跪在萧楚面前，结结巴巴的说道：“还，还请皇上责罚！”
萧楚也不知是疲惫了还是怎么的，他看着狱卒叹了口气，“起来吧。”
狱卒松了口气，心想果然站在自家娘娘这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娘娘和太后都说了些什么？”萧楚边走边问。
狱卒摇摇头，“属下也不知道，娘娘和太后说话时不让属下在跟前，所以属下也不知道娘娘和太后说了什么，不过娘娘走时神情很不好，属下想，娘娘可能和太后吵了一架。”
这会儿狱卒倒是跟个炮仗一样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了。
太后和洛冰的关系好与不好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之前萧楚为了洛冰将后宫解散闹得满城风雨。
太后还为了这件事和洛冰大吵过，更是找萧楚闹过好几次，加上朝中那几个老家伙从中作梗，这事儿更是没个消停。
所以今儿见着洛冰脸色不好，狱卒当即就觉得洛冰和太后是吵了一架，可能是太后单方面的骂洛冰。
在狱卒的认知中，洛冰就不是个会和太后对骂的人。
萧楚却皱了皱眉，“吵架？”
萧楚觉得不太可能，怕是太后和洛冰说了什么洛冰才会心情不好，自家母后嘴如何他尚且还是知道的，之前因为解散后宫的事情自家母后就对洛冰没什么好脸色，现在洛冰来看她，指不定又提起这事儿了。
萧楚和狱卒都以为两人吵了一架，但实际上洛冰只是来听了个故事，顺道将人骂了一顿罢了。
洛冰这两年在宫中因为和宫女小太监们都相处得不错，所以宫中侍卫太监什么的都挺向着她的。
“行了，你下去吧。”到牢房前萧楚和洛冰一样屏退了狱卒。
“又来了？”太后对萧楚每天准时准点来看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母后。”萧楚喊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了。
太后仍旧优雅的坐在桌子旁边，只是今日和往日不太一样，今日的太后比平常更沉默，甚至，太后似乎在发呆。
萧楚想起刚才狱卒说的话，便再次开口，“朕刚才听说洛冰也过来了……”
太后有了点反应，她抬头看看萧楚，然后嗯了声，“皇上想知道些什么？想知道哀家和皇后聊了些什么？还是想知道皇后为什么来看哀家？还是说你都想知道？”
萧楚抿抿唇瓣。
“没什么，就是叙叙旧罢了。准确来说，她过来将哀家说了一顿。”太后想着自己已经是个将死之人，对萧楚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哀家和她说了说以前的事情，那些事情皇上应该都知道了，所以哀家也就不说了。”
“母后……”萧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自从太后入狱以来，他有很多事情都想知道，太后说他应该都知道了，但其实他知道的不过就那么一小点罢了，当年的事情如此复杂，他和萧麒能够调查到的不过九牛一毛。
这次若不是太后自己露出了马脚，他和萧麒两人恐怕要调查到猴年马月去了才能调查清楚。
而且，他最想要知道的，还是太后当年为什么对自己是那种态度，甚至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想知道当年的事情？”怎么说萧楚也是自己的孩子，萧楚心中在想什么太后还是知道一二的，“洛冰知道，今日哀家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了。你想知道什么大可去问她，哀家累了，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萧楚如鲠在喉，他日复一日的等着太后亲口告诉他当年的真相，但是太后仍旧是一个字都不肯向他吐露，现在甚至还用这种话来搪塞他。
他不知道这些年他做错了什么，让太后对他戒心如此之重，似乎从十多年起，太后不仅不再和他说话，甚至对他的好都只是一层伪装。
看着萧楚眼里流露出来的难受，太后一瞬间有些心痛，或许洛冰说的没错，她只是将对先帝的仇恨转嫁到了萧楚的身上罢了。
过了许久许久，太后才又道：“皇上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了，皇上怕是要恨哀家了，所以，还是不知道为好。”
太后越是这么说，萧楚心中越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和太后为何疏远自己的真相困扰了他十多年，这十多年他每次想起都觉得有块大石头压在自己胸口上。
萧楚听到太后这话，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他看着太后沉默的站了一会儿才准备离开，“朕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
萧楚觉得他再来几次太后也不会说出为什么疏远他。
太后表情微变，她抬头看向萧楚，想说句挽留的话，但萧楚已经走远了。
她心里忽然很难受，她不知道洛冰会不会将今日之事告诉萧楚，也不知道萧楚若真的得知事情真相后会不会恨她，但萧楚若是恨她，似乎也挺正常的。
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萧楚离去的背影，此时她心中五味杂陈，想对萧楚说什么，做什么都成了奢望。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的收起表情，呆滞的看着地面，“以后他都不会来了。”
说完，太后苦笑一声，“不过是自己自作孽罢了。”
萧楚郁闷的出了牢房，茫然的围着牢房转悠了两圈，萧楚最终还是抬脚去了嘉和宫。
到嘉和宫门前，萧楚迟疑了一阵，虽说太后说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洛冰了，但到底是不是真的没人知道。
“娘娘！”萧楚犹豫间已经被小翠看到了，“娘娘，奴婢看着皇上来了，不过皇上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进来，在门口徘徊大半天了。”
洛冰这才回到嘉和宫没多长时间，稍加思索便知道萧楚来是为了什么。
她思前想后，挥挥手，“你去把他请进来吧。”
有时事情萧楚是当事人，她觉得还是要将今天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萧楚比较好，这其中的真真假假还是得萧楚去判断。
另外，她最想知道的还是萧楚如何处理仓珏的，仓珏从两国交战以后就没见过面了，她不确定萧楚有没有向澹台荆要回仓珏的处理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