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启年确实来了，正如他所说，只是来拜会荣亲王，并无他意。
客客气气地说完一番恭维的话后，其他的委屈与难过一概没提，在大家准备开席时，他却拱手退出了，理由是韩家小姐身染风寒，需要有人照顾。
不论是荣亲王还是楚家人自然不会强留韩启年，毕竟大家现在对头，能少看一眼是一眼。
荷花小心翼翼地看着楚玉，观察着她的反应，想到顾长卿见到韩启年时冰冷的容颜，再看看自家小姐面不改色的模样，在心里觉得自家小姐更加厉害一些。
“前院进展到哪一步了？”楚玉想把信笺和账册拿给顾长卿看一看，可是时间若是太晚的话，她也不太方便去厚德苑。
荷花想了想，“应该是差不多了吧，奴婢回来时，听到荣亲王提起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荣亲王若是起身离去，其他人自然也会跟着离开。
楚玉想了想，将荷花留在屋内，自己拿着信笺和账册朝着厚德苑走去。
俩人的院子虽然是一墙之隔，翻墙容易，走正门还是有段距离的。
夜幕之下，楚玉慢悠悠地走着，没有注意到，暗夜之中，另一道身影也在朝着她走来，待她发现时，只觉得心中一跳，差点蹦起来打人。
“顾长卿，深更半夜的，你这是吓唬谁呢！”楚玉正要抽鞭子打人时，就看到顾长卿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气得她恨不得踹对方两脚。
顾长卿表示很无辜啊，“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你都没看见，居然还怪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还是十分欢喜，“你要去找我？”
楚玉点了点头，也没废话，将信笺和账册递了过去，“我从韩之语的房间找到了，你看一下。”
顾长卿闻言也收敛了笑意，借着灯笼的光线简单看了一下之后，便说道：“你跟我来书房。”
一路上，顾长卿先是同楚玉讲了自己最近调查韩家时的发现，韩启年表面上与欧阳郡主有交易，但暗地里与南夏的建宁公主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便是，欧阳郡主是永宁公主的养女，而建宁公主又是心心念念想要夺取永宁公主手中兵权之人。
楚玉有着不明白了，韩启年到底是想支持谁。
难不成支持了两个互相攻击的人，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俩人一路聊着一路走着，不多时便进了书房，大毛在门外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去伺候。
“韩启年今日前来有些蹊跷，原以为来都来了，必然是有所企图，但是……”顾长卿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对方来此的目的。
楚玉看着他略有所思的模样，又想到韩之语当时也并不在府中，忽然间皱眉，“你说，他们父女是不是故意给咱们摆了一道，目的就是让咱们拿到这两样东西。虽说这些都是证据，但上面却是没有明确地写出对方是南夏，就算是咱们说破天去，韩启年也可以抵赖。但是咱们看到这些东西，心里是明明白白这些东西就是韩启年与南夏的交易。”
顾长卿坐在椅子上，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眯着眼睛思索着什么，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想着。
楚玉看着他这副模样，竟是没有一丝想要打扰的想法，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的眉眼。
烛火的映照下，他的眉眼间少了一丝惯常的阴郁气质，多了一些温暖的神色，那是上一世中完全没有见过的神色。
他的眼睛似有碎碎的光彩，看得人心里也跟着发光发亮。
如果上一世，他的眼中也能有这样的光彩，他们之间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楚玉在胡思乱想着，不知顾长卿何时已经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曾怀疑，眼前这个女孩子是不是楚玉。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们除了容貌一样，其他的都不一样。哪怕是这一世，在她摔伤之前，她也不是如今的性子。
难道……自己上一世因为楚玉死去之后被杀而重生，导致了楚玉在这一世也重生了？就是因为那次从墙头上摔下来吗？
顾长卿胡思乱想。
的确，他也是重生之人。
命运的捉弄，让他上一世被大内侍卫刺杀之后，竟然重生回了这个时间点。
最开始，他为了避免悲剧重演，他极力冷着楚玉，就是想从最初便与这个丫头断了一切往来。
从今后，彼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耽误谁。
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受了一个重伤之后，竟然与之前有了些许的不同。
若是从前，他不会胡思乱想。可如今，他也是重生之人，很多从前不相信、不敢想的事情，也都信以为真了。
如果不是重生，他真的是想不出什么理由了。
“在看什么？”楚玉缓过神来时，就看到顾长卿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看得她心里一惊。
“两世为人？”
突然间的一句话惊呆了楚玉，她满脸诧异地看着顾长卿，像是看到了眸中怪物一样，一张脸也因为慌张而变得惨白一片，待她情绪稳定之后，才发现自己似乎是上当了。
“顾长卿，你……”
什么叫两世为人？
她确实是重生了，可是顾长卿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来？
难道他也是……
顾长卿见她这个反应，便是彻底印证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当即有些惊骇地看着她，“楚玉，你真的……是重生？”
楚玉同样满脸惊骇。
“从墙上摔下来那次？”顾长卿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有激动有害怕。
“顾长卿，你不会也是……”楚玉内心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直到对方点了头之后，才哀嚎着捂住自己的脸，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上一世与这个家伙的恩怨情仇还没了结，这一世俩人竟然都重生了。
老天这是要他们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共同过这一世的生活吗？
“夫人……”顾长卿瞬间改了称呼。
上一世，他们已经是成亲了，平日里都是夫君和夫人相称。
“闭嘴！”楚玉豁然起身，她觉得自己的心有些乱。
若是顾长卿还是普通的少年郎，他们之间或许还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起码在她心里，人有的时候也是会改变的。可是现在，对方竟也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生而来，那他们之间又怎么会真正的忘记从前的那个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