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猜了下:“阴差啊?” 小莲灯:“嗯。” 就知道。 阴差们也不会故意去跟小莲灯说什么,大抵是在谈乱羌岐,被它听见了。 温白替他揉了揉花瓣:“没抢,我们是来找人的,等找到了人,我们就回去。” 小莲灯高兴了些:“嗯!等找到了人,我们就和陆征一起回去。” 听到陆征的名字,温白揉花瓣的手顿了下:“他在附近吗?” “有陆征的气息。”小莲灯嗅了嗅。 它噼啪炸了个小星子:“陆征不让元元吵你。” 在温白被带上轿子的时候,小莲灯本来就想喊醒他,可刚有所动作,就被陆征喊了停。 陆征说这香只是安魂香,不碍事。 左右都是些阴物,陆征怕温白醒着害怕,能睡着也是好事。 于是温白才安然睡了一路。 听完,温白笑了下。 能睡着的确是好事,他还觉得自己醒早了。 醒着的时候,这晕眩感比睡着厉害太多,难受是真的。 温白正想着还有多久能到,那群小纸人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呀,都这个时辰了,夫人为什么还不醒呀,这香不是只能顶半个时辰吗?” “是不是你这个笨蛋弄错啦!” “没有!没有!没弄错!” 小纸人一顿吵,还有几个脾气急的,说着就要冲进来瞧瞧,温白只好咳了一声,装作刚醒来的样子。 除了防止它们进来之外,温白想着或许醒着,还能套一些话出来。 果然,温白一咳,外头寂静了一瞬,紧接着就有纸人喊:“夫人醒啦!” 这话就跟个信号弹似的,这头一落下,那头木锣皮鼓一顿敲,小纸人咿咿呀呀开始唱歌。 温白隐约听见什么“大王”、“小大王”。 温白:“……” 看着智商不是很高的样子。 如果不是身处这密林深山,外头也不是乌漆一片,这动静听着还算欢喜。 可偏偏是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锣鼓声就变了味。 一个纸人顺着被风吹动的窗帷淌进来。 温白顺势把小莲灯往葫芦里一藏。 “不可以不可以!”纸人看见了被温白摘下的盖头,它使劲抓着盖头一角,就要往温白头上戴。 不好!元元的小硬币! 温白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红盖头,掌根恰好抵在小莲灯烧出的那枚小硬币上。 “盖头要大王才能揭的。” 哪怕已经听了几遍,温白对“大王”这个词,仍旧敬谢不敏。 但怕小纸人发觉,只好退了一步:“好,我会盖上,你先松手。” 温白原以为还得跟这纸人周旋一番,谁知,它很快松了手,还朝着温白鞠了一个躬。 在温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它举起双手,贴在自己嘴边,吹了个不怎么利索的口哨。 “哗”的一声,烛火燃起的声音。 轿子外头的灯笼烧得通红,火光把轿内也引得亮堂了些。 两个纸人抬着一个小香炉,从窗口飘进来。 把香炉放到温白手上后,齐齐说道:“暖手!” 温白掌心一暖,下意识说了一句:“谢谢。” 小纸人合掌一拍:“新娘子!” 温白:“……” 温白觉得这些纸人许是也有等级的,这两个小纸人明显就没吹口哨的那个会说话,翻来覆去就几个词。 拍掌倒是拍得响亮,像个气氛组的。 送完小香炉,两个纸人就飞了出去。 剩下那一个,吭哧吭哧从内踏下头,拖出一个盒子来。 “夫人,用!” 温白已经没有纠正它们口头的心思了,他顿了下:“用…什么?” 纸人伸手,往那个盒子上又点了两下,示意温白打开。 温白能感觉到这群纸人对他没有恶意,想着等会儿还得从它们口中问一下程诚他们的下落,便顺着它们的意思,弯腰,把那个盒子打开。 铜镜、胭脂、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去了两趟千年的人间,有幸还认得。 但都是他用不上的东西。 温白越发开始怀疑,羌岐究竟知不知道他是男的。 温白合上盖子,敷衍着说了一句:“谢谢。” 几场对话下来,温白多少也知道了,这些纸人没什么心眼,一边起身,一边直接开了口:“我的那些朋友,是不是被你们带走了?” 纸人一歪脑袋:“什么朋友呀?” 温白看不出它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但话已经问出口,也只能继续往下问:“那天我们是一起上雾凇山的。” 小纸人想了半天,才拖着嗓子“哦”了一声:“是那四个人吗?” 温白心一紧:“嗯。” “在的。”小纸人说道,许是见温白皱了眉,不高兴了,它慌忙摆手,“不要怕,他们很安全。” “大王怕夫人一个人无聊,就找了几个人陪你。” 接着,小纸人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 用羌岐的话说,是给他找了七个“陪嫁”。 为什么是七个。 是因为羌岐山的“岐”字,也通“七”,吉祥数。 羌岐在雾凇山看到温白,看上了人之后,又见着他和方乐明他们走得近,关系好,怕娶进门以后,温白一个人在山里头待着无趣,便想着把这群人全给绑回来是的,全。 羌岐原先的意思,是把温白整个班的人都给打包带回去,做温白的陪嫁。 后来,是山中精怪提醒了他阴司的事,说不可行,动静太大可能会引起阴司的注意,羌岐这才收了手,决定只带七个回来。 然后,就派了两路纸人。 一路往方乐明那边去,一路往程诚那边去,结果可想而知,方乐明这边有宝器和城隍,没得手,最后只绑回来四个连温白也没娶回来。 接下来羌岐的心思,便全扑在了温白身上。 “新娘子”都没娶到,要这么多“陪嫁”做什么? 于是,也就顾不上把那剩下的三个凑上,派了所有纸人,朝温白这边来了。 纸人说完,温白哑了口。 他完全不敢想,要是羌岐真的脑子一热,把全班给绑回来了,那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他们现在在哪?”温白直接问道。 小纸人一时没答上来。 轿子吱呀一声,缓缓落地。 在温白以为已经到了的时候,那纸人重新有了动作。 “要进山啦,夫人坐稳啦!”说完,飘了出去。 温白:“?” 进山? 之前难道不是一直在走山路吗? 他没忍住,把帷帘开了一道缝。 借着烛火,看清外头景象的时候,温白心口冷不防地坠了一下。 山顶。 现在他们在的位置,正是一个山顶。 风声很大,甚至盖过了纸人咿呀的歌声,却没吹动灯笼分毫。 他看着纸人们排着队,拿着手上的小锣小鼓,从山顶一跃而下。 所以他们说的进山,是指…跳下去? 温白指尖一攥。 此时,腕间葫芦的热度一点一点传来。 那温度并不比手上香炉盛,可温白的心随着它,一点一点定下来。 陆征在,温白小声告诉自己。 小莲灯从葫芦里飘出来,用叶托推开温白手中的香炉,自己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