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温白猜了下:“阴差啊?”  小莲灯:“嗯。”  就知道。  阴差们也不会故意去跟小莲灯说什么,大抵是在谈乱羌岐,被它听见了。  温白替他揉了揉花瓣:“没抢,我们是来找人的,等找到了人,我们就回去。”  小莲灯高兴了些:“嗯!等找到了人,我们就和陆征一起回去。”  听到陆征的名字,温白揉花瓣的手顿了下:“他在附近吗?”  “有陆征的气息。”小莲灯嗅了嗅。  它噼啪炸了个小星子:“陆征不让元元吵你。”  在温白被带上轿子的时候,小莲灯本来就想喊醒他,可刚有所动作,就被陆征喊了停。  陆征说这香只是安魂香,不碍事。  左右都是些阴物,陆征怕温白醒着害怕,能睡着也是好事。  于是温白才安然睡了一路。  听完,温白笑了下。  能睡着的确是好事,他还觉得自己醒早了。  醒着的时候,这晕眩感比睡着厉害太多,难受是真的。  温白正想着还有多久能到,那群小纸人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呀,都这个时辰了,夫人为什么还不醒呀,这香不是只能顶半个时辰吗?”  “是不是你这个笨蛋弄错啦!”  “没有!没有!没弄错!”  小纸人一顿吵,还有几个脾气急的,说着就要冲进来瞧瞧,温白只好咳了一声,装作刚醒来的样子。  除了防止它们进来之外,温白想着或许醒着,还能套一些话出来。  果然,温白一咳,外头寂静了一瞬,紧接着就有纸人喊:“夫人醒啦!”  这话就跟个信号弹似的,这头一落下,那头木锣皮鼓一顿敲,小纸人咿咿呀呀开始唱歌。  温白隐约听见什么“大王”、“小大王”。  温白:“……”  看着智商不是很高的样子。  如果不是身处这密林深山,外头也不是乌漆一片,这动静听着还算欢喜。  可偏偏是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锣鼓声就变了味。  一个纸人顺着被风吹动的窗帷淌进来。  温白顺势把小莲灯往葫芦里一藏。  “不可以不可以!”纸人看见了被温白摘下的盖头,它使劲抓着盖头一角,就要往温白头上戴。  不好!元元的小硬币!  温白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红盖头,掌根恰好抵在小莲灯烧出的那枚小硬币上。  “盖头要大王才能揭的。”  哪怕已经听了几遍,温白对“大王”这个词,仍旧敬谢不敏。  但怕小纸人发觉,只好退了一步:“好,我会盖上,你先松手。”  温白原以为还得跟这纸人周旋一番,谁知,它很快松了手,还朝着温白鞠了一个躬。  在温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它举起双手,贴在自己嘴边,吹了个不怎么利索的口哨。  “哗”的一声,烛火燃起的声音。  轿子外头的灯笼烧得通红,火光把轿内也引得亮堂了些。  两个纸人抬着一个小香炉,从窗口飘进来。  把香炉放到温白手上后,齐齐说道:“暖手!”  温白掌心一暖,下意识说了一句:“谢谢。”  小纸人合掌一拍:“新娘子!”  温白:“……”  温白觉得这些纸人许是也有等级的,这两个小纸人明显就没吹口哨的那个会说话,翻来覆去就几个词。  拍掌倒是拍得响亮,像个气氛组的。  送完小香炉,两个纸人就飞了出去。  剩下那一个,吭哧吭哧从内踏下头,拖出一个盒子来。  “夫人,用!”  温白已经没有纠正它们口头的心思了,他顿了下:“用…什么?”  纸人伸手,往那个盒子上又点了两下,示意温白打开。  温白能感觉到这群纸人对他没有恶意,想着等会儿还得从它们口中问一下程诚他们的下落,便顺着它们的意思,弯腰,把那个盒子打开。  铜镜、胭脂、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去了两趟千年的人间,有幸还认得。  但都是他用不上的东西。  温白越发开始怀疑,羌岐究竟知不知道他是男的。  温白合上盖子,敷衍着说了一句:“谢谢。”  几场对话下来,温白多少也知道了,这些纸人没什么心眼,一边起身,一边直接开了口:“我的那些朋友,是不是被你们带走了?”  纸人一歪脑袋:“什么朋友呀?”  温白看不出它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但话已经问出口,也只能继续往下问:“那天我们是一起上雾凇山的。”  小纸人想了半天,才拖着嗓子“哦”了一声:“是那四个人吗?”  温白心一紧:“嗯。”  “在的。”小纸人说道,许是见温白皱了眉,不高兴了,它慌忙摆手,“不要怕,他们很安全。”  “大王怕夫人一个人无聊,就找了几个人陪你。”  接着,小纸人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  用羌岐的话说,是给他找了七个“陪嫁”。  为什么是七个。  是因为羌岐山的“岐”字,也通“七”,吉祥数。  羌岐在雾凇山看到温白,看上了人之后,又见着他和方乐明他们走得近,关系好,怕娶进门以后,温白一个人在山里头待着无趣,便想着把这群人全给绑回来是的,全。  羌岐原先的意思,是把温白整个班的人都给打包带回去,做温白的陪嫁。  后来,是山中精怪提醒了他阴司的事,说不可行,动静太大可能会引起阴司的注意,羌岐这才收了手,决定只带七个回来。  然后,就派了两路纸人。  一路往方乐明那边去,一路往程诚那边去,结果可想而知,方乐明这边有宝器和城隍,没得手,最后只绑回来四个连温白也没娶回来。  接下来羌岐的心思,便全扑在了温白身上。  “新娘子”都没娶到,要这么多“陪嫁”做什么?  于是,也就顾不上把那剩下的三个凑上,派了所有纸人,朝温白这边来了。  纸人说完,温白哑了口。  他完全不敢想,要是羌岐真的脑子一热,把全班给绑回来了,那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他们现在在哪?”温白直接问道。  小纸人一时没答上来。  轿子吱呀一声,缓缓落地。  在温白以为已经到了的时候,那纸人重新有了动作。  “要进山啦,夫人坐稳啦!”说完,飘了出去。  温白:“?”  进山?  之前难道不是一直在走山路吗?  他没忍住,把帷帘开了一道缝。  借着烛火,看清外头景象的时候,温白心口冷不防地坠了一下。  山顶。  现在他们在的位置,正是一个山顶。  风声很大,甚至盖过了纸人咿呀的歌声,却没吹动灯笼分毫。  他看着纸人们排着队,拿着手上的小锣小鼓,从山顶一跃而下。  所以他们说的进山,是指…跳下去?  温白指尖一攥。  此时,腕间葫芦的热度一点一点传来。  那温度并不比手上香炉盛,可温白的心随着它,一点一点定下来。  陆征在,温白小声告诉自己。  小莲灯从葫芦里飘出来,用叶托推开温白手中的香炉,自己躺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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