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皱了皱眉,可都这么明显了。 当时他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这次温白还真没误会,陆征的确没察觉到纸人的意图,倒不是纸人做得不够明显,而是陆征根本没在意。 当时他只扫了一眼,在纸人身上感受到温白的气息后,便没再理会。 小纸人蹬着陆征的衣服吭哧吭哧往上爬,意欲表达爱意的时候,陆征正沉着眸子盯着它的“主人”看。 “可以交给阴差去做的事,就让阴差去做。”比起让人来回跑,陆征更愿意让温白在他眼皮子底下待着。 “比如钟时宁,”他语气重了点,“平日太闲。” 温白对钟时宁的事太上心,以致于现在只要在阴司待着,后头总跟了个钟时宁。 陆征看着有些碍眼。 要不是眼下没什么合适的理由,早把这钟时宁调阳城去了。 温白点头应着,见陆征真没多想,松了一口气。 可他心底却跟温元元似的,一个劲地往外炸火星子。 等陆征一走,立刻从二楼跑下来,问过阴差确认谛听在办公室后,温白敲门走了进去。 谛听从一大堆文件中抬起头来,看见温白肩头趴着个小纸人,还笑了下。 “看来那刀是用过了,”谛听合上笔盖,“怎么样,还好用吗?” 温白垂着眸子,没说话。 他之所以把纸人带出来,就是想知道这纸人究竟是不认生,对谁都好奇,对谁都想去贴贴碰碰,还是…只对陆征。 事实证明,只对陆征。 纸人在他肩头趴了一路,从一堆阴差中走过,逗它的不少,在钟时宁点它脑袋的时候,也歪着脑袋,拿脸蹭了蹭钟时宁的手指。 可却只限于这样。 丝毫不像见到陆征时候那般……缠人。 乖到温白甚至说不出“雏鸟情节”这种自欺欺人的话。 “谛听,上午你说这纸人会随着主人的心意做事,是什么意思?”温白心有点累,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开口。 谛听工作的时候,桌上总要摆盏香炉。 听着温白的话,他随手拈了几缕烟,朝着虚空的位置一挑。 那烟化成细碎的星粒子,吸引了小纸人的视线。 小纸人从温白肩膀跃了过去。 谛听失笑。 果然是温白亲手做的,兴趣爱好都和小胖灯一样。 谛听继续拈着烟逗小纸人:“就字面意思,做你想做的事,喜欢你喜欢的东西,亲近你想亲近的人。” 温白:“……亲近我想亲近的人?” “嗯。”看着温白有些奇怪的脸色,谛听问了句:“它闹你了?” 不是闹他,是闹陆征了……温白叹了一口气。 温白没说话,谛听当默认。 他进一步解释道:“小孩子的天性,学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也藏不住情绪,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表现得更直白些。” 温白:“……” 谛听这句“藏不住”、“更直白些”给了温白迎头一击。 就好像在说,他藏得住的东西,纸人藏不住。 几乎就像落锤定音。 谛听逗完小纸人,又问温白:“那刀开刃了?” “嗯?”温白还有些走神,“要开刃吗?” 谛听:“不用,你第一次用它的时候,就是开刃的时候。” 听到谛听说“第一次”,温白想起来:“对了,你那时候说什么‘第一次’,是在说什么?” 谛听:“?” “九章来的时候,我手机上刚好有消息,没听见。” 谛听想了下:“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这第一个做出来的纸人,最依主人心,活动的时间可能久点。” “所以我让你挑个合适的时间开刃。” “合适的时间?”温白一顿,“做个纸人,还要挑时间吗?” 谛听用手指勾了勾小纸人的脑袋:“没那么讲究,这不是做出来了么?” “做得也挺好。” 短胳膊短腿的,和小胖灯挺配。 谛听支着下巴:“只不过羌岐的原话是说,第一次做纸人,最好挑个合适的时候。” “安静些,没什么杂念最好。” 没、什、么、杂、念。 温白:“……” 温白:“……那要是有杂念呢?” 谛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逗小纸人的手都停了下来。 他偏过头,看着温白。 “那就要看是什么杂念了。” “……” 温白径自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在谛听看不见的地方,手指不太自然地在杯子上摩挲了两下。 这是温白紧张的时候,一贯有的小动作。 一口热茶下肚,他最终认清了一个事实。 是他彻底弄反了。 谛听说要等没什么杂念的时候,给刀开刃。 可他正是因为满脑子都是“杂念”,才把它做了出来。 他那时候在想什么? 陆征…… 而身后的谛听,看着垂眸不语的温白,忽地笑了下。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第60章 心有杂念 温白一走, 谛听便烫了一壶茶,先是往小茶盅里灌了一半,将将走到门口, 折返了回去这事不算小,说着挺费茶。 索性直接拎着茶炉,优哉游哉往陆征办公室走去。 “咚咚”敲了两下门, 谛听抱臂懒洋洋倚在门口。 陆征只抬头扫了一眼。 “不是温白, 也不用这么失望吧?”谛听单手勾着茶壶的提手, 往沙发上一坐。 虚空摸出一个茶盏来,自顾自喝起了茶。 一看那架势, 陆征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你自己那地还不够你喝茶,是么?”非到他这里来。 “干喝茶有什么意思,”谛听看着陆征, 笑了下,“你就是活得太无趣,才这么久都追到人。” 陆征:“……” “想打一场可以直说。” “元元呢?”谛听不理他,直接问道。 他看了一圈, 没见温白带着小灯, 还以为会在陆征这里,结果这里也没小胖灯的踪影。 谛听的视线又扫过墙上空着的画框。 小灯不在,牵牛图也不在。 “出去晒太阳了?”前两天刚下完一场雨,这两天日头倒挺好,谛听想起早上的时候, 画灵的确是一直嚷着要出去晒晒来着。 陆征总算给了点反应:“既然闲着无聊,就出去把温元带回来。” “还早, ”谛听朝外头看了一眼,“温白的纸人刚被他抱回去, 等会儿撞上又是一通闹。” “你也知道。”陆征冷笑一声。 对着温白他能没了脾气,不代表对着谛听也可以。 缘分断不断是一回事,那刀出自谁手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账总归还得算到谛听头上。 “那纸人最好别出什么岔子。”陆征警告性地看了谛听一眼。 要真出了什么岔子……“刚好羌岐那半座阴山放下头没人管,你这么上心,可以去替他守着。” 谛听直接忽略过后半句,问道:“你不喜欢那孩子?” 陆征知道谛听说的“那孩子”指的是谁,但没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