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搞基建》全本免费阅读
近日,徐开荣可谓是处在风口浪尖。
说起来,他与李明知是同乡,也算是互相倚仗着走到京城。只是科举事毕,身份也不同于往日,一方不甘昔日手下如今平起平坐,另一方则迫不及待想要摆脱过往,有矛盾也正常。
可即便知道这段关系不会长久,众人也没想到矛盾激化后,会闹得这么轰轰烈烈。二人争执时攀咬出了徐开荣登科入仕的内幕,由此,他当年“落墨公子”的诨称再度被提起,街头巷尾都开始议论那张落了墨滴惨不忍睹的答卷为何能中举。
拔出萝卜带出泥,众人的议论从那张滴了墨的答卷到当年的主考官李尚书,再到李尚书与洪尚书的郎舅关系、近来名声大噪当初却在中榜当日离京的安探花,似乎隐隐串联出一场藏在暗处的阴谋。
众人为自己的发现兴奋不已,刚巧今年又逢秋闱乡试,便格外在意。一时间,关于这件事的猜测层出不穷,言官察觉民间舆论,也开始在朝堂上提起。
洪家曾在临州徐家得了不少好处,能力范围之内自然是要保徐开荣的。可随着舆论发酵,内阁首辅宋鸿卓也借机施压,以期为正在推行的户部新政争取更多便利。洪继昌腹背受敌,跟这个吵完跟那个吵,一脸好几日都黑着脸。
安蕴秀冷眼旁观着这一切。guhu.org 完美小说网
她在这件事中只是被顺嘴一提的角色,甚至如今上朝都只是站在后排当背景板。但这不妨碍她拔出自己当年埋下的暗桩,尤其是,此前让梅成去查的事有着落了。
当今太后并非皇帝的亲生母亲。
宿岑的生母已无从查起,但如今的晋太后,确实是在他出生后才入的宫。彼时先帝早已病入膏肓,洪家女在这个档口入主中宫,总有那么点摄权夺位的意思,故而洪家压下了最初那波议论。
可往后十多年,太后悉心抚育幼帝,妥善处理朝政,除了外戚身份无可避免地助长了几分洪家的气焰,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危害江山社稷的事。众臣就更不好将这事出来说了,否则平白令太后与皇上产生隔阂,动摇朝野。
“这样啊……”
安蕴秀听着梅成的描述,若有所思。
“这不是好事么?”
梅成自觉到了京城见识更广,分析道:“不是生母就没顾虑了,你就能像设计什么徐开荣李明知那样,放开手脚去做了呗。”
安蕴秀摇了摇头:“你还是想的简单了。”
“我确实安排了人想激化徐开荣李明知的矛盾,但也做不到让他们那么精准地踩了对方的痛点。花楼中那个精准出击的人,不是我。”
可能是宿凌?是宋鸿卓?总不至于是小皇帝吧。
跟小皇帝见过之后就发生了这事,虽然不确定是不是他,但能肯定的是,他绝非是平时表现出来的顽劣孩童。
至于太后,没有生恩也有养恩,小皇帝对洪太后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谁都说不准。
梅成嘶了一声,连连惊叹:“可怕,太可怕了!我本来觉得自己不说聪明也绝对不算蠢,跟着你已经在不断长心眼子了,怎么京城中到处都是马蜂窝成精啊?一个屁大点的娃娃真会有这么多心思吗?”
安蕴秀也在感慨于当初的稚童手腕见长,忽听阙香道:“我听皇上说是襄王教的。”
襄王?
安蕴秀反应了一下:哦,是宿凌啊。
当初各地都不大安定,洪家权柄滔天无人能及,雍州襄王宿凌不顾声誉和诏令擅自回到京城,安蕴秀当时便猜测他是秉持着先辈规训来匡扶社稷的。
如今五年过去,局势稍稳,说是宿凌在暗中肃清朝堂、保护并教育小皇帝,她倒也相信。
只不过……
安蕴秀忽然疑惑:“皇上怎么会把这些事告诉你?”
“那日之后,你们俩什么时候又见面了吗?”
阙香咬了咬唇。
她一贯话不多,安蕴秀也不会逼她做什么,二人之间便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如今问到跟前了,阙香明显不想回答,可也不愿意欺瞒。
“是我去找的。”
阙香轻轻开口,只说了这句话。
她只是担忧兄长,反下马威痛快是痛快,可也太过张扬。处在兄长刚刚回京这个档口,不论是谁做的,也不论洪家是迁怒还是挑个软柿子来反击,最终恐怕都会算到兄长的头上。
只是自己能做的少之又少,没有手眼通天的刺探机构,没有梅成那样的武力,即便看出来些许端倪也无法去改变结局,帮不了兄长。
安蕴秀读懂了她的纠结。
“没关系。”她叹了口气,轻拍了下阙香的肩膀,“反正我一早就定了这个计划,算到我头上也没关系。”
“皇帝到底不是寻常人,不能把他当作同龄的玩伴来看待。你无需为我涉险,一定记住,下次不要这样了。”
说什么京城的孩子心眼多活得累,京外的孩子也不见得有多轻松。无非是经历的多了,有了想保护的人,遇事不得不多考虑一条后路。
安蕴秀感念这份亲情羁绊,只不过即便阙香不是自己的妹妹,自己也不会让她冲在最前面。之于眼下的情形她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人选也是一早就定下的。
“确实是需要个机灵人,给我讲讲这些年京中都发生了什么。”
安蕴秀捡了两颗石子轻轻一撞,还原了当时石桌上两珠相撞依次坠地的情形。是安慰阙香,也是在模拟自己的计划:“第一颗珠子落下了,接下来,就该第二颗了。”
——
这几日,李明知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步都没有踏出去。
即便这样,外头的风言风语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他知道如今徐开荣正在被朝野口诛笔伐,知道洪大人也在焦头烂额地应对着这事。以往轻视践踏自己的人过得不如意,他竟也痛快不起来,反而愈发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现在正被这些事拖着,没工夫想别的,是不是等处理了紧要的,就要来修理自己了?
李明知打了个寒颤,无论是洪大人还是徐知府,哪怕只是徐开荣,他们随便一个人都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是不是已经在谋划着,给自己安上个失心疯之类的由头推出去顶罪?
李明知心里乱糟糟的,因此在看到自家门前停了辆马车时,下意识就以为是捉拿自己的人。不成想下一刻,轿帘掀开,安蕴秀探出头来:“李兄?”
他神色愣怔,麻木的双腿却是率先找回知觉,本能地往马车上扑:“蕴林兄救我!”
关于宴上敬酒,李明知后来想想也觉得不妥,更遑论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自然再也没有借洪家的势飞黄腾达的可能了。想想洪家以往的手段,要了自己的性命都有可能!
自己现在能只能另谋出路,可思来想去,又有谁敢顶着洪家的压力对自己施以援手呢?是以在安蕴秀出现时,他混沌的头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丝清明:
安蕴林当初势单力薄的时候就敢和洪家叫板,如今养精蓄锐多年自然是要对抗到底的。再者说,自己宴上敬酒也是安蕴林起的由头,这才导致自己与洪家产生隔阂,他必然是要为这事负责的!
李明知当即便要牢牢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安蕴秀的马车。
安蕴秀似笑非笑:“当心啊,摔了跟头就不好了。”
马车是皇帝赏赐府邸时顺带的,内里低调奢华,走动起来也极为稳当。李明知稍稍平息下心情,抬头便看见安蕴秀在气定神闲地饮茶,杯中的茶水连晃都没晃,与自己的狼狈模样截然不同。
即便是这等紧迫局面,李明知心中还是不合时宜地冒出一股艳羡:马车已经是少见的奢华,安蕴林他还有平安坊寸土寸金地段的宅子,再与自己破落寒酸的住处相比……都是一样的出身,安蕴林能走到这种地步,自己为何就不行?
他跌在软垫上失神,忽听安蕴秀在耳边笑道:“李兄啊李兄,你从前还有几分傲骨,如今倒是越发目光短浅,只会盯着些俗物了。”
“……”
李明知脸色涨红起来,安蕴林说的话远不如徐开荣那样刺耳难听,他却觉得这番话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难堪。
他慌乱地将目光从马车装潢上移开,神色凄哀:“都说患难见真情,这种时候瞧见蕴林兄过来,难免激动失了仪态,蕴林兄莫怪。”
李明知本来还在想,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帮自己。不成想安蕴秀点了点头,率先开口:“这都是小事,我今日是特意来找你的。”
“前几日就听说了你的事,念在同乡一场,你又照顾了我妹妹那么多年的份上,我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李明知一愣,旋即大喜。
对啊,自己怎么忘了,安蕴林还以为他那个妹妹在自己外祖家呢!
虽然安蕴秀早早便葬身河底,如今怕是连骨头都朽烂了,可安蕴林不知道啊!难怪他主动过来帮忙呢,自己若是出事,累及家人,寄住在外祖家的安蕴秀也得遭殃。安蕴林还是有求于自己的,看来这个忙他是不帮也得帮了。
李明知隐隐兴奋,只觉得万重险路中还留有一线生机,立刻道:“是了,前两日外祖来信,还说小妹近来厨艺见长,盼着你哪天回去,做一桌好菜给你尝尝呢。”
安蕴秀笑意不达眼底,淡淡道:“那就好。”
有这个筹码在手,李明知放开许多,连忙将自己的困境说与她听,只盼望着她能施以援手,给自己出个妙计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