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多跑了。
跑得非常快。
在暗夜的森林中,沿着陌生的道路,走向陌生的地方。
像野兽一样疯狂哭泣的少女在夜晚寂静的森林中回响。
流着的眼泪没有擦干,脸上的头发也乱了,连脚在地面摩擦的疼痛都忘记了,一直在森林中奔跑着。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不,或者是过了几天。
雷多哭累了就倒在草地上,白天醒来,被恐惧、不信任、绝望和愤怒混杂在一起的感情漩涡吞没,放声大哭。
在地面上撞了好几次,胳膊沾满了血,脚底也被磨得破破烂烂的。
无论身体多么疲惫,少女那如熔岩形成的星星般的感情都无法停止。
随心所欲地胡闹,体力耗尽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后又随着再次袭来的感情而动。
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干枯。
意识渐渐淡薄,好不容易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衰弱,少女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就这样下去……会死吧……)
雷多仰面躺下,胸膛面向天空,从黑色树木的缝隙中可以看到一轮大月亮。
那是一轮非常漂亮的圆圆的月亮。
(果然讨厌……死亡呢?如果我不在了……有谁为我悲伤了吗……)
应该不会有吧?
心中某处传来这样的声音。
(直到临终……为什么还是孤身一人呢?)
银色的月亮扭曲了。
景色变得模糊,脸颊上流着温热的东西,她连擦都不想擦。
寂寞和悲伤在雷多的心中蔓延开来。
“喂,孩子,孩子。”
听到这个声音,雷多缓缓地睁开闭上的眼睛。
虽然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她还是知道有人在那里。
当她听到踏在草地上的脚步声时,对方注视着她的脸。
模糊的脸,氤氲的景色中,雷多沉下去似的慢慢闭上眼睛。
少女猛然醒了过来。
在夜晚的森林中,她像被弹簧弹了一下,上半身猛地跳了起来。
“你注意到了吗?”
对着东张西望的少女,篝火前的那个小女孩问道。
身上裹着一件肥大的魔法法衣,上面烤着4条鱼。
她的身高比少女矮得多,脸上稚气未脱。
“再等等,马上就烧了。”
把盖在身上的毛毯重新盖好,躺了一会儿后,小女孩拿起一条鱼,确认已经烤熟后,递给了小女孩。
“烤得真漂亮,快看!”
“…………”
雷多默默地拿了起来,浅海色头发的少女扑了上去咬住了鱼。
小女孩看起来非常饿,看着雷多的嘴脸,小女孩微微一笑,自己也拿起一条鱼。
“没想到会在森林深处遇到人,而且还是一个小男孩。”
“…………”
雷多一声不吭地吃着鱼,小女孩静静地问。
“伤势还好吧?因为你的身体相当衰弱,所以我用魔法治愈了。”
听到这句话,雷多抬起头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东张西望,又转动手臂看了看。
“……应该没问题。”
听到这句话,小女孩微笑着说那太好了,小女孩平静地说。
“那个……谢谢你!”
“不用在意。对了,你到底为什么会在森林里?”
小女孩这么一问,雷多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看来是遭遇了相当严重的事啊……我听说,在遥远的东方,穿过这片森林的地方有个村子灭亡了。”
听到小女孩这么说,雷多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抬起头。
“听说是被突然出现的魔物袭击的。你是那个村子的孩子吗?”
小女孩平静地问道,雷多惊讶地说。
“怎么会……那个村子……”
少女蹲下身子,含混不清地说。
“我是从那个村子逃来的。当他们知道我是女人后,我听到村长和父亲说要杀了我。可是为什么那个村子……”
虽然很多人都对她避而远之,但也有人对她很好。
花店的姐姐、木匠马丁、猫小三,还有作为朋友一直待到最后的卡尔诺。
绝望和悲伤再次像乌云一样笼罩着少女。
看到啜泣的少女,小女孩也沉默了一会儿。
“今晚随心所欲的哭吧,把悲伤宣泄出来。但是,明天一定要走出来,要让自己恢复过来。你还活着,不能失去希望,就算你是个小女孩,也必须要勇敢的活下去,就当作是未来已死的人而活!”
小女孩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小女孩抬起了头。
“你知道我是女孩子吗?”
小女孩问道,小女孩微笑着点点头。
“你怎么掩饰也瞒不过我的眼睛。你是个女孩子,但你内心充满了勇敢的勇气。”
这是雷多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回答。
小女孩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用惊讶和略带好奇的眼神看着她。
小女孩站起来,走近她,把手放在胸口。
她的手发出淡淡的光芒,这是雷多从未见过的光景,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光像溶化在空气中一样消失后,小女孩说。
“你拥有比常人更强大的力量,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强大的力量?”
雷多问道,小女孩点点头。
“你可能没有意识到,但是,如果你选择了正确的生活方式,那么这个力最终可以改变你的命运。不仅仅是你的命运,这个世界也或许会因此而改变,那种力量就是这么强大。可是,如果用在不适合的地方,这个力量也会带来灾难”
雷多盯着放在胸前的小女孩的手看了一会儿,又转向小女孩的脸。
“怎样才能正确使用这个力量呢?”
雷多问道,小女孩站起身,回到原来的位置,盘腿而坐。
“为此,你必须积累各种各样的经验,要做好各种艰难的准备,这是要有觉悟的。你有那个觉悟吗?”
小女孩的眼神锐利而认真。
雷多的肩膀颤抖着。
这种恐惧与教官们的恐惧完全不同。
雷多不知如何回答,沉默不语,小女孩扑哧一声大笑起来。
“对不起,对年纪还小的你来说,这个问题太难了。”
雷多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回了小女孩一句。
“啊,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小!”
“哦,多大了?”
“呃……”
雷多犹豫了一下,移开了视线,摊开双手,表示了年纪。
“哦,你发育得很迟钝吗?”
“不、没有的事!而且你好像比我还小!”
“别看我这个样子,已经活了几千年了。我都不知道具体岁数是多少。”
小女孩坏心眼地笑了笑,雷多对这活了这么久的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但马上又不甘心地鼓起了脸颊。
小女孩哈哈大笑着对雷多说。
“不过,我也是被赶出了住处,变成了单身。”
“一个人吗?”
雷多问道,小女孩略带悲伤地微笑点头。
“……那你以后就不是一个人了。”
听到这句话,小女孩抬起头来,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我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两个人加在一起,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听到这句话,小女孩吓了一跳,然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虽然是个小孩子,但却有着强大的潜力,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问道。雷多沉思了一下,露出灵光一闪的表情,对小女孩说。
“雷多,雷多。”
“雷多吗?”小女孩高兴地点了点头。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
小女孩指了指自己,雷多点了点头。
“是啊。嗯,就叫我‘老师’吧。”
“老师?”
“是的,我是帮助你的老师,告诉你今后应该如何前进,如何使用力量。”
“老师……老师!”
那时那种难以言喻的喜悦,至今仍记忆犹新。
从一个人的孤独中解放出来的喜悦。
不仅如此。
那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温暖、激动的心情。
景色渐渐变白,渐渐褪去,雷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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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她发现这里是与梦中所见的遥远过去的舞台相似的森林中。
“你注意到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雷多想要坐起来,右肩传来电一般的疼痛,雷多发出了“嗷”的一声。
“你先别起来,虽然用治愈魔法对你进行了急救,但这次很危险,弄不好就会失血而死。”
雷多以行李为枕,再次仰面躺下,看着天空。
漆黑的夜晚。星星像被分散了一样闪耀着。
顺着记忆的藤蔓,睡前的记忆就像道路两旁的行道树一样,一个接一个地被回想起来。
但是,她能想起来的,只有在桥崩塌的时候,老师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鸟,把自己背在背上,离开了那个地方。
“那些追兵呢?”
雷多问道,小女孩一边往乳钵里吸的东西里倒水,一边回答。
“他们一定是红着眼睛在到处寻找你吧?不过,别担心,现在在这附近建立了强大的结界,他们看不见我们的身影。”
“是吗……”
雷多微笑着说: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遇到老师的时候……你又救了我。”
听到雷多这么说,小女孩把装有药的花盆递给雷多说。
“哼,现在就开始怀念还太早了。”
听到小女孩这么说,雷多哈哈地露出苦笑,吃下了药。
“好苦啊……”
“良药苦口,一路上的战斗,你被世人称赞为最强,这对得意忘形的你来说是一剂良药。”
小女孩坐回原来的位置,雷多一脸不悦地说。
“我一点都不得意忘形!不过说实话,我还以为不行了呢。红发骑士,那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呢……”
“…………”
听到雷多的话,小女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静静地开口。
“看了那家伙和你主的战斗,我明白了。那家伙是你总有一天要跨越的障碍。”
“……什么意思?”
雷多问道,小女孩以平时从未见过的认真表情说。
“也许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好好听好了,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