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宫妃们都知道帝君每次都翻第九号。
所以时常有人铤而走险贿赂敬事房的长官,将自己的名牌放在第九个,以加大被翻牌的几率。
时常出现一连数次第九个名牌都是同一个宫妃,惹的群妃不满,去太后那边去告状。
太后便彻查此事,牵出了不少背后的操控运作。
因为这样,敬事房的长官都换了五六个了,直到最近这个长官上任,是做的最长久的。
因为他秉公办事、不收取贿赂,不营私舞弊,得上级肯定。所以做的最是长久。
现在敬事房摆放宫妃的牌子是由专人负责,摆放的时候此岗位的执掌需要蒙上双眼,在桌上将牌子打乱顺序,再盲摆在托盘之上,所以连摆放牌子的人都不知道宫妃的名牌顺序。
帝千傲将第九号名牌放下,临时改变了主意,说道:“传旨,封刘绣的丫鬟玉珠为珠美人,今晚在刘绣的绣球宫侍寝。”
海胤一怔,马上会意,颔首道:“奴才立刻喧旨。绣美人的主卧旁边正有一个厢房是空着的,奴才会将珠美人安排在绣美人的隔壁。”
“下去吧。”帝千傲拿起了奏折,细细的看了起来,眼前,浮现洛长安那楚楚可怜的肿起的面庞。
海胤随即躬身退下,夜鹰连忙不解道:“海公公,帝君不是很生气玉珠打了洛长安吗?怎么突然封玉珠为美人了?这样洛长安心里不得难受死么?”
海胤斜眼鄙视,“你懂个屁。这叫祸水东引,借刀除恶,捧杀!”
“捧杀?”
“你以为帝君最宠爱的人是什么?”
“是皎洁的白月光?”
“错,是众矢之的的箭靶子!不信你瞅瞅,帝君要是对谁特别好,那人保准大难临头了。反倒是洛长安,那是被雪藏的卑微的奴婢,决计不会遭人惦记。”
夜鹰满脸不解,果然后宫宫闱之事是我知识的盲区,“海公公,果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坐上你这个位置的,这可不是挨一刀被咔嚓了就能达到的境界。”
海胤气的蹦起,往夜鹰脑门来了一记,“你闲的蛋疼羞辱起你爷爷来了。信不信我启奏帝君把你编在我名下。”
“别,千万别。我还没看破红尘呢。”夜鹰捂着命根子,吐舌一笑,随即收敛了神情,不解道:“不过,帝君为何如此盛怒,骂洛长安有毛病呢?”
海胤便朝着绣球宫走边缓缓的说道:“帝君生平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计划之内,没有例外,除了这个随时可能引爆自燃的洛长安。把洛长安买下来可能是帝君的一步错棋。换你,遇见这么个不听话的,你气不气?”
“原来如此,我还从没见过帝君如此紧张什么,今日急忙去为洛长安解围,连手里的奏折都没顾上放下。”夜鹰小声的嘀咕,随后和海胤分开,回去了龙寝当差。
来到绣球宫,海胤朗声道:“玉珠听封。”
不几时,刘绣和玉珠便出来院子,跪下接旨。
刘绣拿眼剜着玉珠,气的两眼圆张,帝君的赏赐果真下来了!
玉珠满脸春风,又喜出望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何事,磕磕巴巴的说道:“奴婢接旨。”
“玉珠护主有功,深得朕心,特破格封为珠美人,念其与主子刘绣情深义重,赐居绣球宫厢房,与刘绣姐妹相伴。即日起纳入敬事房宫妃名册,于今晚初次承恩雨露。钦此。”
海胤微微的笑着,将圣旨宣读了出来。
玉珠受宠若惊,犹如做梦一样不敢听见自己所听到的,就差兴奋到尖叫出来,“奴婢谢皇上恩典。”
她竟一步登天,成为了美人!
海胤温声道:“珠美人,从此不能以奴婢自称了啊,您可是身份金贵的主子了。”
玉珠立时觉得自己高人一头,马上就道:“本美人谢谢海公公提点。”
“那么请珠美人提前做准备,夜里静待雨露君恩吧。奴才告退。”海胤将手微微一揖,随即便离开了绣球宫。
“玉珠,你这个贱人!”刘绣在海胤走后,立时冲了过来,扬起手便要打玉珠。
玉珠一把攥住刘绣的手腕,完全不顾刘秀曾经是自己的主子,毫无尊敬之意的尖酸道:“刘绣,如今我已经不是你的奴婢,我和你一样是美人的身份,我是新欢,你不过是旧爱,你凭什么打我!”
刘绣恨的牙根痒痒,为什么!为什么帝君要封她的奴婢为美人,为什么还要将玉珠安排在她的隔壁等待侍寝!失宠竟来的如此之快,她好恨玉珠!
“是你,玉珠,一定是你!每次帝君来绣球宫都只是和我短暂的下棋后就离开,一定是你这个贱人背着我魅惑帝君。”
刘绣脑海里全部都是玉珠引诱帝君的画面,不由得恨在心头。
玉珠厉声道:“刘绣,那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我说你怎么这么久都怀不上帝君的孩子,原来帝君根本就没碰过你啊!我要是你,我就羞辱的要一头碰死了!”
刘绣嘴唇上的血色退尽,她一直以来保守着这个秘密,不敢教外人知道,名义上帝君来她这里最多,她是盛宠加身的美人,若是教人知道帝君连她的手都没拉过,反而和她的丫鬟颠鸾倒凤,她就没脸活下去了。
现在帝君封了玉珠做美人,她刘绣已经在宫中是个笑话了!
玉珠见刘绣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便暧昧道:“你放心,今晚我侍寝的时候,我会在帝君面前帮你多美言几句的。保不齐,我和帝君会需要一个来助兴的通房丫鬟呢,运气好的话,你也能体验下什么叫做云雨之欢。”
说着就得意的讽刺的笑了起来。
“玉珠!”刘绣朝着玉珠扑了过去,恨不得撕碎了玉珠。
丫鬟们把刘绣给拦住,小声劝道:“美人息怒啊,玉珠眼下得了势,是帝君的新宠,您不要意气用事,帝君最不喜爱宫妃相妒了!”
第17章 自身难保,居然逞强保护别人,是谓愚蠢
宫妃众多,帝君又是一个非常公平公正的人,和每个宫妃都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关系。但是总有一些女人是善妒的,屡屡因妒生恨,和其他宫妃相斗相杀。
宫规中早有针对宫妃相妒有相关的规定,情节较轻者,罚饷银及降低封位处理;情节严重者,则休下堂处理。
不过,因为是帝君的妃子,所以即便休下堂也不能改嫁或者回娘家,当然娘家人也没胆子收留,都生怕被被休的宫妃连累,所以,这样被休下堂的宫妃通常被安排剃度,在庵堂度过后半生,与青灯古佛为伴。
刘绣念及此,便恨恨的将手收回来。
玉珠嚣张的笑道:“你只要有胆子打我一下,我便奏明了帝君,让你这个妒妇被剃头当尼姑去!”
刘绣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玉珠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显得异常的刺耳,她不会放过玉珠的!绣球宫只有一个主子,就是我刘绣!
***
洛长安回到了龙寝,刚入院子,就教梅姑姑扼住手腕拉进了屋里。
“小桃,你给我跪在屋门口检讨。我给长安擦了药出来听你检讨的结果。你回答的好坏,直接决定我用几号粗细的棍子打你。”
梅姑姑进屋把洛长安按在椅子上,看见洛长安的小脸肿得触目惊心,就引咎给小桃,不是为了保护小桃,长安怎么会受伤,她发火的对门外瑟缩的小桃训斥起来。
随后小桃哭哭唧唧的跪在门口屋檐,心想一号是最细的棍子有小手指那么粗,十号棍子最粗,有胳膊那么粗,十号棍子打上一棍,抵得上一号棍子打十棍,她悲伤的哽咽道:“梅姑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马上检讨。我需要把我心里检讨的内容都叫出来吗,还是默默的检讨。”
洛长安替小桃捏了把冷汗,这耿直的孩子,唉,每天不被梅姑姑教训几次,她是过不去这一天。
梅姑姑差点被小桃的话气断气,丫头片子总是挑战她的耐心极限,她的表达能力这么好而她毫无意外的...没听明白。
梅姑姑严厉又认命的说道:“在心里检讨。一会儿我找你问话,我问你什么你答我什么。现在不要教我听见你的声音。一天到晚的净是惹事。”
梅姑姑拿了棉布蘸了酒精帮洛长安给消毒嘴角的伤口,虽然梅姑姑极度生气,动作却很轻柔。
洛长安伤口被蛰的很疼,默默的将手握紧了起来,差点就把脑袋给往后仰去,不过忍着没动,自从成了孤儿,她就没有矫情的资本了。
想想以前,教落叶打了额角,都要和娘亲说树叶打到我头了,娘亲总会温柔的摸摸她额头,哄慰她几句。倒不是多疼,只是爱听娘亲哄自己,好温柔,觉得自己被爱着很幸福。
梅姑姑感觉到洛长安在忍着疼,却不躲不藏,一边吹着洛长安的伤口,一边温声道:“疼了要和我说,我轻点。”
“不疼的,姑姑。没有关系。”
洛长安心里暖暖的,梅姑姑就像一位知心的大姐姐一样,让她觉得分外亲切,除了有点凶,教人不敢太亲近,没有别的不好了。在梅姑姑手底下做事,还是很开心的。
梅姑姑不会无缘无故加很多活给属下,也不会把属下当枪来使,龙寝这班子奴才们相处的都比较融洽,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梅姑姑一边帮洛长安清理伤口,一边嘟囔,“以后不要管小桃那丫头,让她吃一次大亏,她才能成长。总是护着她,她改不掉冒失的毛病。你替她挨几巴掌,她自己保准记不住教训,不信你等着看。尤其,咱们在龙寝当差,一言一行更要得体合规,不然凭什么是咱们可以龙寝当差而不是别人。万不能教别人觉得我们龙寝的奴才还比不上别的宫里的。比专业,咱们必须是全皇宫第一!”
“梅姑姑,我没有忘记我是龙寝的奴才一事,我在外面说得每句话都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宫规的。”
洛长安认真的轻声说着。
“姑姑没见,绣美人手底下那两个侍卫拳头多大,我看那拳头比小桃脑袋还大,几下下去,小桃肋骨也给打断了。她才十二三岁,小着呢,看着吓得可怜,我毕竟年长她八、九岁,哪能看着不管呀。论理,作为主子更加应该以德服人,这样的不按宫规就滥用私刑毒打奴才,就根本是恃宠而骄了。”
洛长安十二三岁的时候还在娘的怀里撒娇呢,小桃已经出来做奴婢干活赚钱补贴家用了,实际上已经不容易。
“虽说是有宫规明确规定了赏罚制度,不过主子就是主子,有几个主子罚奴才还去看宫规的呢?”梅姑姑叹口气,“宫里面人人自保,都躲着事,生怕惹事上身,看见不合理的就当没看见。你倒相反,这样的真性情,恐怕落不到什么好处。方才消息传遍后宫,玉珠被封了珠美人,今晚已经侍寝了。你和玉珠结下梁子,日后有你的好?她必然对你处处刁难。”
洛长安的心口莫名有些堵的难受,已经侍寝,这几个字分外刺耳,“梅姑姑,她刁难我一个奴才对她没有什么好处。方才我任打任骂,帝君也已经亲口出了处理方法,她若以后还是有意刁难什么,就这格局也得难有什么成就,单帝君那里都会觉得她做的不对。”
“女人嘛,什么成就不成就。你说什么是成就,能得宠就是成就了。难不成像你一样热心肠的拔刀相助结果得到三巴掌才是成就?”
“起码我对得起我良心。总之我朋友受难,我不能做到坐视不理。”洛长安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和原则,“如果人人都怕事自保,那这人间哪里还会有什么友情呢。”
梅姑姑一震,“得,你这副软弱的小模样就是诓骗人的,实际上你倔强起来八头牛也拉你不住。行,我不说了,友情万岁。”
梅姑姑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一道冰冷轻嘲的嗓音响起来。
“有些人面对刘绣和玉珠,毫无还手之力,自身难保,居然逞强保护别人。是谓愚蠢!”
第18章 哎。得宠,遥遥无期。
闻声,洛长安脸色煞白,有些人是指她呗。但是直接用愚蠢两个字,也太...直接了。他真的很讨厌。
“奴婢参见帝君,帝君万寿无疆。”梅姑姑忙弓了身子朝帝千傲行礼,同时帮手将他的披风取下,抖落上面的雪花,随即将披风挂在衣架上。
“帝君,我嘴巴是说干了。兴许教她道理还是您有办法。”梅姑姑无可奈何的耸耸肩,随即拿起棉布蘸了酒精继续给洛长安擦拭伤口。
洛长安赶在酒精落下之前,慌忙也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请安道:“奴婢参见帝君。”
时隔半月,他再次踏足龙寝。
对洛长安来说,恍如隔世,过去半月,她每天都以为此生再无可能伴圣。她甚至以为她会在龙寝虚度四年,直到卖身契约期限满了,被送出宫去,报仇大计难以施展,一度很是慌乱。
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他出现了,再度燃起了她的希望。或许,她还有那么点用处,对他有着些微的吸引力?
既然今晚他来了,她一定要抓住机会,为自己谋取一些利益!
帝千傲步入屋内,洛长安垂着头,他只看见她的头顶,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令他觉得自己是嗜血的暴君,但是她顺从的表面下那股倔强和反骨,又似乎在剑拔弩张的挑战着他,甚至反抗着他。
好奇心,让他不住的对她容忍,再容忍。
“梅官,这里交给朕。你下去吧。”帝千傲朝着梅姑姑伸出手。
“诺。”梅姑姑面色含笑,将蘸了酒精的棉布递到帝千傲的手里,随即便走到门外候着。
小桃见梅姑姑出来了,连忙把脸怼墙放好,然后紧闭着眼睛检讨,生怕梅姑姑问她问题。然而,梅姑姑这时候没有心情问她问题,而是一门心思的观察着屋内的动静。
上天保佑,长安别再惹帝君生气了,上次把帝君得罪了,直接半月没有回来住。长时间分开,慢慢的怕是感情就淡了。
帝君对女孩的好奇和热度,又能保持多久呢。一年,似乎已经是极限了。
帝千傲坐在洛长安身前的椅上,低声道:“把头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