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温香软玉?

李将军的动作极快。很快就和各部将领议了个章程出来。大军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后续的收尾。桑榆有督战之责,又不是主帅,是以早早的先大军一步回京。

不过他们却没急着走,而是被平阳城的府尹迎到了大宅中,打算再好好的休整一番,再余个几天好好游玩儿也便罢了。

其他人吴忧到不知道。她脸上的红痕倒是消了不少,烧也早已退了。索性是男人打扮,也看不出什么来。

夏言倒是实打实的问过她要不要铺点粉遮一遮……上京讲究的公子出席个文会雅集也势必要捣鼓一番的,不过都大都是比较收着些,不大看出来罢了。

吴忧连连拒绝了。那东西香的什么似的,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跟有香味的东西打交道了。这一趟出来那眼界着实比之前增了不少。

吴忧垂手,站在桑榆身后,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一个小厮的身份。儿臂粗的牛油大蜡将花厅和走廊照得如同白昼。偌大的花厅之内,丝弦弦乐之声绵延不绝。舞姬们环配叮当,腰肢软软。一个眼神看过去仿佛腰就软了半截儿,像是能好好的盘在手臂上似的。让她几乎看直了眼。

这样的宴饮,自打来了这平阳城就没歇过。日日都到夜半方休。桑榆倒没怎么推。五次里三次他会捧场。相陪诸位无不是平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guhu.org 完美小说网

吴忧跟着桑榆出席这种场合,简直是乐不思蜀!一面嫌弃一面还要只感叹,奢侈,实在是太奢侈了!

瞧瞧那桌子上,佛跳墙八宝鸡炖山参。还有在冰山上冒着冷气的粉色的鱼脍。暑气未退,果盘里铺着一层冰,红润润鲜颜欲滴的荔枝整齐的摆在上面。

那洁白的汤蛊之中,是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据说是平阳城府尹极力推荐的。说取的都是十年以上甲鱼,旁的一概不要,直取那壳背上的裙边儿,再辅以鹿血,很是滋补。

吴忧出神地想,这平阳城的老鳖倒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吃便吃了,却为了这么一点材料而失了性命,怕是死了都要气活过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想出来的主意。

不过大约厨子的心血要被白费了,这几天看下来,宴会上根本就没人怎么吃东西,不过是摆着好看而已。

唉,她看了看桑榆挺直的脊背,如秀木于林,突然觉得她家公子有点可怜,干嘛要遭这样的罪?跟这一群拙人在一起。别说是公子自己了,她也不愿意。

尽管富丽堂皇,可是饭菜的香气,开放的酒气,女人的脂粉香气混合在一起,爱此道者乐不思蜀,闻不惯这些味道的人,自然是如坐针毡。

不过桑榆的定力她早就见识过。以他那洁癖的性子,亏得他坐得住。

不过吴忧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比京里的百戏团还有意思,瞧瞧那些舞姬!

那头饰应该是纯金的,那头冠上镶嵌的红宝一看就工艺不凡,红宝一般颜色乌沉,不管是做冠子还是做簪子都不如珍珠或外面舶来的金刚钻儿讨喜,必得有手艺好的匠人细细的雕刻了,才漫出光彩来。

吴忧看的眼花缭乱,粗略数了数,这得这这得有五六斤?瞧瞧,这一水儿的赤金冠子配上蓝宝,大金项圈上细碎的淡粉色米珠,腕子上二指宽金镶玉鱼系莲叶蚕丝镯。

啧啧,这才叫世面!

便是京城醉春风那般,舞姬还要总要抱怨管事妈妈们总是偷懒。项圈儿说了多少次了都不知道带去炸一炸亮亮成色。赤纱舞用的绸子都抽丝了也不舍得换。

瞧瞧人家平阳城这手笔!

红鹭作为护卫陪同和吴忧一起站在桑榆身后。他嫌弃的撇了吴忧一眼,恨铁不成钢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吴忧两眼回瞪过去:“怎么,着还不兴我看美人了?”

红鹭简直就要被人气笑了,用眼神示意吴忧,前面的桌子上,桑榆的酒杯已经空了。

吴忧会意正要上前。却随着一个高昂的筝祥,一片披帛先从半空中甩来。幽幽的香气随之而至。

“奴给公子斟上一杯酒。”一时过来四五个舞姬们将桑榆团团围住,众星捧月一般,柔荑轻捧,对面的舞姬脸颊飞上一抹羞红。

眼含春水,能侍候这样神尊玉贵的公子当真是幸运极了。舞姬稍稍犹豫了一下,上面的大人吩咐过务必要使出浑身懈数伺候这位公子求得欢心。

按这行里陪酒的规矩,那是必要自己先饮了一杯以示尊敬。再含半杯,嘴对嘴喂给这从京城过来的麒麟卫的大人喝呢。

只是她触到这位眼前公子的目光,倒不敢唐突了,只娇羞如遇见心上人的少女一般。

吴忧见这架势,自觉的把脚一退,这还有她什么事儿啊?

“酒已过三杯,便不喝了。”

桑榆清亮的眸子直面敬酒的舞姬。那舞妓一怔。欢场上待久了,什么样的目光都看过垂涎的,赏玩儿的,贪恋带着鄙夷的,而眼前坐着的这位像是玉雕的人一般清冷贵气,看着她们,便如同一般随侍的人一样。

尽管她们轻薄的披帛下的是如雪的玉臂,珍珠玛瑙映着雪肌,再往下,沟壑微漏雪乳丰盈。

她就那样看着他的眼睛。除了坦然再无旁的其他情绪。

舞姬心中一动,随即轻柔的放下酒杯。垂下眼端坐在旁。像普通侍女那般殷殷的拧帕布菜。其余诸女皆是屏声敛息。端坐在一旁。矜持自重的姿态连高门贵女都要自叹弗如。

“卫主,我等敬卫主一杯。”平阳府尹在美姬的搀扶下,趔趄着站起来。

“反叛军已除,是我平阳一大盛事。这都是卫主大人调度有功,才还这陇地一大安宁。孙某不才,再敬大人一杯!”说完便仰脖将杯中酒喝尽,冲着桑榆摇摇一拜。桑榆坦然受了。

一时鼓乐更胜,直至二更。待他们回去时,园子中清冷孤寂。路过后房花厅时,桑榆突然站住了脚,沿着这条石子路过去,便径直就能走到卧房了。

“你先回去吧,我这边还有事要办。”

桑榆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气。

“我让他们送了一些夜宵来,都是热汤菜,你若饿了便吃一些。”

吴忧还能说什么?只能拼命的点头。眼中是溢出来的崇拜之色。什么叫好的上官呢?这就是!

怪不得简宁他们跟着桑榆都是死心塌地的。

吴忧心里跟揣了只雀儿似的,扑棱棱的欢心。几乎是连蹦带跳的推开了门。果然在碧纱橱的小间里,那一张不算小的红木圆桌已经放上了酒菜。

不禁让人心中感叹,这平阳府尹果真是大手笔,一个宵夜而已,居然还特意整治了一桌酒菜来。甚至贴心的连酒都给蒸上了。

琥珀色的液体映在碧玉天青色的杯盏当中,看起来格外的剔透。

便是不饿,看见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色也生出了三分饥饿的感觉。左右就她一人。她原本想去拿筷子去夹那酥卷儿。却不料胳膊一拐鬼使神差的端起了那杯酒。

那味道幽幽的从鼻腔中深入肺腑,说不出的舒服。这味道跟桑玉在席间喝的酒倒不一样。

吴忧试探着浅啜了一口。只觉得还没反应过来,酒业顺滑的入喉,顺着食道热辣辣的向下,却自腹下朝上忽而暖意融融,十分舒服。呼吸之间愿都是清淡淡的酒香气。

果然是她见识少,天下间居然还有这样的酒!

就这一小口。整个身体都暖起来了。仿佛由内向外似有一团火在慢慢的烧着,十分舒服。

就这么着吴忧眯着眼。一盏酒两三口便喝完了。勉强夹了两三个小饺子垫肚。如此又饮了两三杯。

吴忧深深感叹,人呀,果然是自己见识的少,没有用过这样的好物。也怪不得那些贪官污吏总是把持不住了。这世上的好东西那样多,不尝试一下都不知道世间竟有如此妙舞。

她带着满心的喜悦欢心飘飘然的往帐篷那边走去。这下可好,倒不愁睡不着觉了。平阳府的云思软卧十分舒服,这样一躺可不是快活似神仙吗?

吴忧嘴角咧着飘然然的笑,趔趄脚着掀开被褥。

妈呀——什么东西!

墨玉缠金的床帷之间,近乎透明的鲛绡下,少女玲珑的躯体若隐若现。

吴忧那一声灵魂出窍的大喊把她惊得瑟瑟发抖,一时间也搞不清楚状况。只下意识的把被褥裹得更紧了些。

这床上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来?吴忧震惊之余,脑子倒还清楚。这绝不会是走错房间之类的无聊理由。

可这女子的确是陌生人。看着样子想必也来路不正,说不得是来害桑榆的。她这会儿气力是足的。目光忍不住在那女子脸上打量,心里未免嘀咕,这平阳府尹真是会挑美人。

年华正好,恰如枝干上微微颤颤被雨露打湿的花苞。特别是一双眼睛,羞羞怯怯的猫儿一般。别说旁人,就是她看了也难免心生怜意。

可吴忧震惊之余,脑子里只是想着这事要遭。

以桑榆的洁癖,要是知道他这床铺被个来历不明的人先给沾了身,他那性子怎么忍得了?自己也难免吃瓜落。

她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只好借着酒劲儿大着胆子,把那床帐上的吊绳撤下来。

床上的美人惊恐的瞪大了眼。泪盈于睫,楚楚可怜。

可惜吴忧平日美色里看多了。丝毫不为所动。

“姑娘,要委屈你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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