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麟卫日常第59章

秋风一起,天气说凉就凉。加不加衣裳不说,可是披个披风却是最紧要的。

秋狩演武在即,各方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相关事宜。桑榆作为麒麟卫的首领更是早出晚归。不过他做的哪些事儿自己也插不上手,帮不了什么忙,吴忧在宫里的空闲便多了起来。

她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新地方。在隔壁禁军的值守卫所串门儿。自从吴忧帮某一位禁军相亲的时候画了画像以作相亲开始。这受欢迎程度明显上升。

一群单身汉子精力旺盛,便是下值了也不出宫,宰羊摆酒自聚了吃席。都是拿得出来的,手中不差钱。都想借借吴忧的手整治一幅好的画像出来。所以吴忧最近受了许多贿赂。都是求先赶自己的那份画稿的。

所以今日一大早做酒开席,吴忧半被邀请,半被挟持的给架到了禁军值守的地方。

果然,果蔬酒品都已经摆上。院子里架上了火。几个脱了外衫的汉子拨弄着火堆。摆弄着烤架上的整羊。

吴忧在这里可不敢喝酒。去了先借了支笔,把要画的名单挨个的记上。还没写完便被拉入座席。这里边无论娶没娶亲,荤话总是不断的。guhu.org 完美小说网

总算还有分寸,万万不敢攀扯宫里的主子娘娘。只把譬如曾经会过的小桃红,柔心,柳月等女伎拿出来细细品评说道。各自攀比谁的本钱大更受女人喜欢。

这酒一上头,吹嘘的就更厉害了。

吴忧啃着手里的烧羊蹄儿默默的听着,她最爱这些筋头巴脑的东西,消磨时间。还颇有嚼劲儿,这羊蹄烧的正好,够入味儿。

不过话说起来,这男人吹起牛来简直是没边儿了。

吴忧摇摇头,这牛吹的越发水分越多。所以说她对这些风花雪月之类的事儿不感兴趣。

那酒再盛三分,月宫里的仙女儿都要爱慕他们了!啧啧。

她自己见过的美人不少,倒是没少出入秦楚楼馆。多多少少也见识了些,更是听了不少吐槽的闲话。

最开始的听不懂,听的多了,就渐渐明白了。譬如看着人模狗样,像个勇将军,怎么真遇上了,倒变成了个怂软蛋。

还有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诸如此类的。

所以吴忧一面看着羊蹄儿,一面好笑的打量过去,那个吹的最厉害的……啧啧,必定不怎样。

正吃着呢,肩膀上冷不防的被边上的大掌重重一拍。差点把她的骨头拍折。

“小吴,等秋狩的事儿忙过了,哥几个带你去好好见识见识!”

吴忧连连摆手:“可别!红鹭倒是带我去见识了,最后我俩一块挨罚!他皮糟肉厚的,摔打两下两个印子都没有,我可不行!”

“哈哈哈……”众人都笑起来。其中一个头头样的人笑道:“他哪里有空盯着你,我们首领如今忙得脚打后脑勺。这景山围猎,来来回回网筛着,过了几遍,我们头儿足足瘦了一圈呢,衣服都空荡荡的。

怎么你们家公子还是那样俊俏。倒显得没干活似的。”

“我们公子也很忙啊,整日里早出晚归的,不然我也没法应你们的约来这儿跟诸位大哥喝酒吃菜不是。”

“算你小子有福气,来这儿头一年便赶上围猎。这时候可是咱们大展身手的时候。若能得了彩头赏赐,那脸上得多光彩。

可有好好准备,你到时候准备是骑马还是射箭呀?”

“他估计得挎个篮子去采蘑菇或者去捡栗子了。”

桑榆不知什么时候站了门口慢慢道。

那为首的汉子玩味道:“呦,来接你家小文书啊,啧啧,看的可真紧。”

吴忧连忙站了起来,倒如同乳燕投林,忙慌慌的跑到桑榆身边。

“公子!”

“瞅瞅,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欺负他了

!”

桑榆淡淡道:“我本来还想让红鹭把他私藏的酒给你们拎两壶来,如此,便算了。人我便先带走了。”

今日太阳倒是好,吴忧用手挡着太阳,歪头好奇的问:“公子今日不是一早便出去了怎的又不忙了?”

“你怎么没去薛神医那里?”

“我没打算耽误,只是半路上便被他们劫来了,反正出来的早,在那里耽搁一会儿也无妨。公子,”吴忧小心翼翼道:“薛神医那里我能不能不去了呀?”

她有些心虚的转着脚:“总觉得反正也没什么用。要说这人的命数自有天定,旁的也勉强不了。”

桑榆皱了眉,让她正视着自己,看着吴忧的眼睛问:“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吗?”

吴忧摇摇头:“没有啊,我只是不想受罪。扎针太难熬了。”

桑榆沉默了一会儿道:“前方传来消息,北漠大汗乌日木暴毙,新王继位。亲卫大将苏勒叛逃。北漠使臣已经上书朝廷,希望大理寺能够协助抓捕苏勒。”

吴忧惊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等等,那个什么大汗王死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一直要找圣珠那个人那方势力就没落了?”

也就是说,对她造成不了威胁了?!她吴忧从此便自由了!

桑榆静静的看着她:“是。”

过了良久,吴忧抬起头:“公子,我想回趟青云巷。”

“好。“”

小太监朱果儿捧了一叠浆洗干净的衣物匆匆进了大殿。

洛秋宫后殿的温泉池内,大皇子仰面坐于温泉池的台阶上,从流畅的下颚线一路向下。

脖颈后的蝴蝶印记在朦胧雾气下更显得鲜艳。朱果儿只看了一眼便赶紧转开目光,将衣服蹑手蹑脚的放下,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代表着时辰的线香。

大皇子一向自律,行动坐卧皆有时辰,可是今日却是怎么了?待会儿还要面君,可是这会儿却在温泉池中迟迟不起。

朱果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叫醒大皇子,只好慢慢的凑了进前,却发现大皇子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眉头微皱,似乎陷入痛苦之中。朱果儿心中一惊,难道是梦魇了?

这么想着,口中轻轻唤了一声:“大皇子?

大皇子双目紧闭,像是并未听见。他此刻早已不是在温暖如春的后殿温泉之中。而是穿着一身银狐大氅。四周皆是黑压压的冰室,漫天大雪纷飞,似乎要把人都埋了三尺。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正前方。

他忍不住侧目看去。

那黑黢黢的旗杆之上,垂着挂下来的长长绳索,那上面吊着一个人。

发丝掩盖住了脸庞,分不清男女,也看不出到底是谁,可是他却察觉出了一丝不安。

身边拥挤的士兵像青烟一样又消失不见了,茫茫雪地上,只留下他一个人,他慢慢的向前走着,每一脚都能在被大雪厚厚覆盖着的地面踩出一个深深的凹陷来,随即又有那么大片的雪花,慢慢的在上面铺了一层又一层。

他看清了那雪地之上是一个人形。温热的血喷溅出来,漫洒在雪地之上,那是她喷咳出来的血迹。

他渐渐的在那片雪地上站定。看着那人胸口,慢慢的被鲜血浸染。那人转过脸来。只露出了半片额头,却让他骤然心惊。

哗啦!

水花飞溅,大皇子猛然惊醒。

朱果儿忙殷切的问道:“殿下你醒了,奴才正愁着到底要不要叫起……”

他觑见大皇子脸色很是难看。登时便不敢再往下说了。

大皇子手臂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他慢慢的抚上额头,冷静了一下,问:“去卫所打听打听,吴忧如今在哪里?”

福宁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买点心的卖点心的,称果子的要果子的。一对扎着牛角辫的孩童尖叫打闹着从她身边呼啸着跑过。差点让吴忧给摔了狗啃泥。

“小哥儿,来算一卦吧!“”

白记糕点铺子门前,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算命摊子。白色的幡旗上游龙飞凤的四个大字:铁口直断。

缺了腿的桌子上面盖了张崭新的蓝布,上面正儿八经的摆着文房四宝,后面的那张同样缺了腿的太师椅上,银丝乱发的老头念念有词。

“小哥儿,我观你有血光之灾,还有早衰之症,可一定要注意呀!“

吴忧的目光在这老道胸前衣襟上看不出颜色的斑斑点点的污迹划过,慢吞吞道:“我原先是想费几个大钱卜上一卦的,听些好听话的。若说的好,愿好事成双,给个双份也不为过。”

老头连忙道:“上天眷顾有德之人,必留一线生机,绝处逢生。小哥的福气在后头!”

合着您这卦,这么灵活来的?

吴忧坐了下来,从荷包里数出了几个大钱推给他。全当给老头买肉饼吃了。她颇感兴趣道:“怎么个服气法呢?”

老头仙风道骨的摸了一把胡须,十分笃定:“自然是良田千顷,美妾成群!”

“那妻呢?”吴忧打断他,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感兴趣:“妻子漂不漂亮?有没有一个富贵权势的好岳家?”

老头面露难色掐指推了推。吴忧十分识趣地又摸出了几个大钱。

老头不动声色的将大钱拂进衣服里,开口道:“小哥啊,你这妻族着实厉害。看着又像是个醋性大的。不过男儿志在家国天下,后院的委屈,要不你就将就些吧?”

吴忧乐了,倒要问自己这妻子究竟漂不漂亮,好不好看。一个乌眼大汉怒气冲冲的走

过来,蒲扇般的大掌恶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你这老头满嘴胡吣!说什么人丁兴旺。这下可好,我老婆跟人跑了!”

他一把揪住老头的衣领。撑起因为常年饮酒而始终显得红彤彤的,皱巴巴的眼皮恶声恶气道:“你说,你怎么赔我!”

周围早已聚拢了一圈好事之人,老头咳了两声挥着手手忙脚乱的总算是把自己从大汉的手中解救出来,咳了两声道:“你家的确是有添丁之兆,难道不是大喜吗?

我收你几两银子的喜钱,难道不应该吗?那你老婆跑了又有老道什么事儿啊?又不是老道将他拐跑了!”

底下有人噗嗤笑了出来。看热闹不怕事大起哄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他老婆偷了野汉子,嫌他无用,跟别的男人跑了呗,可不是添丁,不过天的不是他们家的丁吧?!”

周围轰然大笑。吴忧摇了摇头,无暇看老头与那大汉如何纠缠辩解。只是心疼自己花出去的几钱银子。有这钱倒不如要了一包炒泥螺来吃也好,消磨时光。

不过她自出宫已经走了大半天,已然有些疲累。索性再拐个弯便到青云巷了,青云巷巷里长长的巷道之中,照例是静悄悄的,那只常在巷口晃荡的小黄狗不知道哪儿去了,大约是找了相好了或是有了孩子。

杨枝绿柳轻轻的摆动着,仿佛这世界上的一切热闹喧嚣都与它们无关。

吴忧突然想到,倘若自己是一朵花,一株草,一棵树,是不是就不用有这般的烦恼和惆怅了呢?

紧窄的木门当中,悄悄拉出条缝来,一个虎头虎脑的脑袋探了出来。鼻管上挂着半管鼻涕,他一看原来是吴忧,当即欢呼一声:“秀才!回来了?”

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吴忧还没有走到家门口,便被一帮小孩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闹着她。企图从她身上搜出些吃的。

谁都知道秀才是个大方人,手里面撒出来的点心都是娘亲们平时舍不得买给他们吃的。

吴忧自然是挣扎抵抗,奈何人小力微,一群皮猴子见她身上没东西搜刮,登时像那峨眉山的猴子一般,轰然围拢,又轰然的散了。

推开院门,眼前是一幅让她熟悉的场景。院内的那株老槐树巍然不动。她突然想外出游历的学子归家一般,虽然没有等待她的人却忍不住热泪盈眶。

回家了。

原本沉重疲乏的脚步,像被突然注入了神仙妙药一般,浑身充满了力气。整个下午吴忧都是不停的在井边汲水打水,像只忙碌的小蜜蜂一样各处擦擦洗洗。将桌板都擦的锃亮。

她在院内和屋里忙里忙外,并没有关院门,所以不时会有邻居路过好奇地往里一看。见是吴忧回来了,或是外面驻足,或是进里面先聊几句,不过话里话外都是不打探些八卦消息。

“听说你特意辞了官,去江南给大户人家做先生了吗?”

“哪有哪有……讹传,讹传罢了。”

“那张华世家的女儿着实不错,小吴你倒是考虑考虑,早些给我个信儿啊,人家姑娘可等不及。”

旁边的婆子扯了扯热衷于做媒的中年妇人的袖子,使了个眼色,私下里咬耳朵道:“他难道不是因为跟富家小姐私奔,被人家的抓住,所以才这么回来的吗?你快别问了,闹得大家都没脸。”

吴忧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却只能装作不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这几年运道不好,不想连累人家姑娘啊。”

众人连连夸奖:“小吴不愧是个干大事的人,这一年几个月不见。这身上的气度都不一样了,不愧是从青云巷里出来的人,果然沾了这巷口的光,平步青云了。”

后街的赵四奶奶和他婆婆走的时候还在争论吴忧可能发了大运,都瞒着众人呢,不过看现在这样子,大约又把那大运得来的那一注才给赌输了,所以才灰溜溜的回来。

一面又为老吴家的这株槐树的风水争论不休,就这样吵吵嚷嚷的。吴忧忙着一问一答,还得收拾家里。

几乎感觉没应酬几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天就暗下来了。

将抹布撂进了木桶里,慢慢的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打量着这清静的院子,空气静有些吓人,真奇怪,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悠闲自在的,在这里住了那么些年都熬过来了,怎么如今在这里坐这么一会儿,便觉得分外的寂寞荒凉了。

小吴你果真在。我听我家那几个小子说了一嘴,还以为他们诓我来着,没想到你真回来了。

吴忧连忙站起来,拱手道:“张大哥。”见他身后并没有跟着人,便问:“黑皮呢?”

“跟他娘去邻水县了。他不在正好,他要在,你这会儿肯定没法好好安生坐下来睡一觉。”

魁梧的汉子提来了半副羊下水和一块煮好的羊肝。吴忧接过来的时候依旧还是烫热的。

“好小子!小小年纪挺有本事,不错了。”张魁忍不住夸奖道:“大家门的小姐咱也别高攀了,回头我让孩儿他娘给你看着点儿,碰到有好姑娘就娶了,文定彩礼能免则免,好好过日子就是了。你也算成个家。”

吴忧:“……”

算了,她突然不想解释了,怎么个个都觉得她是私奔未成,或者是做生意失败才忽溜溜的回到了这青云巷呢?

吴忧送走了人,看着桌上这大汉送来的卤煮。哎呀妈呀,还有王婆婆送过来的一摞蒸饼,刘嫂子的枣花馍馍和红糖粽子。

行吧,看来今儿晚上是不用开火做饭了。

吴忧正准备动手收拾,忽而见隔壁王婶子探了头进来。

“秀才,家里新炸的酱给你拿来了一罐。先凑合着吃,明儿家里正经做大肉包子呢。到时候再给你端了来尝鲜儿啊。”

吴忧哭笑不得,道了谢,都收下了。

这下可好,石桌上摆的倒是铺满满了,估计三天都吃不完。

只是她折腾了这么许久。夜风一吹,倍感凉意,她又受不得冻,腹里边也不觉得饥饿。吴忧进了屋,眯着眼睛,借着月光东翻西找,才翻出来半截蜡烛来,拿火折子点燃。

在装着被褥的柜子里沉吟了半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踢了几脚。仔细听着并无异动才打了开来。

柜子用料是上好的,结实的很。这柜子里面的被褥一水儿的新里新面儿。是今年刚开春的时候,她特意拿了银子托隔壁的婶子帮他买了足够的棉花布料才套了好几套新被褥来。原本打算今年冬天盖的。

若是没有圣珠这一出的事情,她画画想必会更前进几分。去年的严冬可把她冻坏了,着实难熬的很,就跟入冬眠的蛇一样。

所以出了冬,她便打定主意,今年要好好攒钱,也学人家买了那皮褥子来,轻便暖和。好好的买些毛皮保暖。

张屠户家的二小舅子便是专门儿帮西北的客商和京城的铺子运货打下手的,最是知道哪里的货源实在。

想到这些吴忧勾了勾唇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原本理所当然的事情变得如此遥远了呢?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对另外一个身份接受的如此之快,快到星云巷的生活,明明才隔了没有多久,便觉得恍若隔世一般。

汤婆子是来不及翻了,不过被褥十分给面子。她舍得在这上面下银子,里面衬的料子都是最柔软的。

躺在熟悉的床上,拥着簇新的锦被,明明身体累的疲乏困顿的要命,可是脑子却是异常清醒。

吴忧看着房梁。一只细脚长腿蜘蛛吊着一根线,窸窸窣窣的晃荡下来。吴忧屈起手指,敲了敲墙壁,那蜘蛛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显眼的长腿当时上下滑动着,又不知逃窜到哪里去了。

真是要命。她怎么能在自己的家里怀念着在麒麟卫的床铺。怀念着那个房间的味道。

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最怕刮风暴雨的天气。窗外风声呼啸。枝条在窗外晃荡着,如鬼影重重,惹人心惊。

可是在麒麟卫,她知道有人和自己一同在那屋子里,室内是温暖的,让人安心的,外面的雨下的再暴烈,却不会让她觉得萧索和发愁。就像是一个畏惧寒冷的人有可以取暖的棉被一般,她不再怕那样的黑夜了。

吴忧摸着身上的锦被苦笑,她现在胆子倒是比过去大了不少,可是这样的时候只是觉得荒凉。

嘟嘟嘟。

吴忧耳朵一动。等到门外再次传来清晰的叩门声时,才一骨碌的坐起来,披上外袍,开门便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吴忧惊道:“大皇子?!”

“说了在外面叫我闻檀便好。”也许是为了刻意的低调,大皇子只穿了一身朴素的长衫,素锦腰封,却仍不掩其灼灼风华。

“原本只是来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大皇子见吴忧出来,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

“先是去卫所找你,可是你不在那里,便问了桑榆,说是你出宫了。一时街上又没处找去,所以便寻这里了。”

大皇子微笑着看着她。吴忧还没有从家里骤然来了访客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待反应过来,连忙道:“快进来!”

吴忧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待客才好。连忙将人让进屋里去。

“这么晚出来,宫中会不会……”

“无妨,”大皇子笑道:“我自来独来独往惯了,无人在意。倒是你,”他打量着吴忧,眼中一抹深切的关怀。

“不是在宫里待的好好的,怎么又突然出宫了?身上带的银钱可够?”他环视了这屋内一圈儿。有些不赞成道:“即便是要回来,也该找人事先擦洗打扫。各处通风晾晒,驱虫烧艾熏一熏,才住的舒服。”

吴忧讪讪的摸着鼻子,本来就是临时起意。

她也没想到大皇子竟然寻来,便把桑榆告诉她的事情尽数托出。

大皇子沉吟道:“如此说来,你如今便算是自由了,再无性命之忧。合该恭喜才是。”

吴忧苦笑:“非也,哪有那么简单,没人惦记我这条小命倒是真的,可是我的身子板,呵呵……”

似乎是为了映衬这句话似的,吴忧毫无预兆的打了个激灵,紧接着“啊嚏!”一声!

吴忧揉了揉鼻子,不晌不夜的,谁念叨她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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