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布料缚住了眼睛,手腕也被捆住,他被一只手推搡着往前走,听气流声音可以判断出来,他被推进了一个屋子。
紧接着是门关上的声音。
西宫月昳没做很激烈的反抗,绑架这种事情,他很清楚怎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这屋子里还有另外的人,是才打过交道的……】
‘我听见了。’他进来就察觉到了另一道呼吸声,离他很近。
“咦?”一道轻快的声音飘过来。声音的主人一点也不紧张,和酒吧里那种浑身带刺的模样不同,现在的他是那种把毒药当蜜糖、沉沦也欢喜的音色,叫人永远分不清真心还是假意。他很欣喜地凑近过来,几乎就在西宫月昳耳畔。
温软湿热的呼吸猛然凑近。
“你也被绑架啦?”
于是西宫月昳偏头。
他确实认识这个人的声音。
于是记忆回滚。
——白猫跳下围墙。
它自顾自地走在砂石的小径上,好似闻不到空气中那股刺鼻的硝烟味。
“砰——”
狙击枪的声音划过,白色的猫撇了撇耳朵,拉长的飞机耳有效缓解了噪音。猫儿两三步跳上周边倒塌的墙壁,很快钻进了一条无人知晓的路。
它熟练地来到了一个远离战火的地方。
静谧的小空间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猫的视角只能看见陈列整齐的桌椅,几只西装裤来回走动,没有外面的急躁。空气里飘着回味悠长的酒香,让猫困倦。
白猫跳上酒吧的椅子,转着圈踩了一阵之后,又很是亲昵地和吧台上另一只三花猫贴了贴,互相嗅闻打过招呼。
“喵。”
白猫被一只素白的手捞起。
“西宫君真的很喜欢猫呢。”
轻抚白猫的人只是笑笑:“那么太宰君,先前说的交易……”
“我为什么要和一个魔术师合作?”身披黑色西装的少年歪过头,鸢瞳也随之一落,冰球随着酒杯中的液体磕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你会答应的。”西宫鹤影抱着白色的猫站起身,在这样昏暗、隐秘的环境下,他的那身白色西装是如此显眼,宛若镀了层银光。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手中的白猫蓦然变成了两只雪白的鸽子,鸽子展翅,一只悬停在太宰治的酒杯上,一只则停在他的手指。
哒。
随着响指的声音,酒杯上的鸽子在太宰治的注视下变成了一捧绽放的黄玫瑰,花瓣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水珠。
西宫鹤影手里仍停着另一只鸽子:“那么再见。”
在纷飞的鸽羽中,他原地消失了。
而太宰治神色阴沉。
他把玫瑰花从酒液中拎出来,那盛开的花瓣中夹了一张不起眼的小纸条,要是他晚一分钟拿起,说不定就要被酒给浸透了。
这写了当下最值钱情报的纸条,就这样被胡乱塞在花芯里。
“真是昂贵的花蕊。”他把那一捧玫瑰丢进垃圾桶,神色由阴转晴,向目睹了一切的老板挥手,“老板——给我换一杯酒——”
时针滴滴答答地指向了夜晚十二点,酒吧的门再度被推动,两个太宰治听脚步声就能认出的人走进来。
“安吾,织田作。”
“太宰君今天来得真早。”坂口安吾远远地站定了,鼻翼扇动,“今天没有去处理尸体吧?”
太宰治慢慢吐出一口气:“见到了一个讨厌的人,被送了一捧难看的花。”
“哦?”
这话说出口,就连织田作也微微侧目,呆毛晃动,很明显被“花”这个词吸引了。
八卦不是很吸引人,但太宰治的八卦,不知为何就是很吸引人。
“别误会。”太宰治指缝里夹着那张写着情报的小纸条,“只是和人做了个交易。说起来,安吾也是情报官吧……”
坂口安吾,Mafia的情报官,他大脑里装的消息比黄金还要值钱。但现在是下班时间,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半夜十二点都不一定能下班放松的社畜罢了。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战争频发,他连着加班,天天都能闻到尸体的腐臭味。
“横滨最近,来了个了不得的人。”
“能让太宰这样说的人,一定很厉害。”织田作之助已经看见了垃圾桶中的那些鲜花,一点也不难看,它们正是最美丽的时候,每一片花瓣都充斥着生机,只不过这生机被丢弃在腐朽的垃圾中,平添了一股腐败的美,“是怎样的人呢?”
“是贩卖情报的……”太宰治把那纸条收好,仔细想了想,“魔术师。”
他看向鸽子消失的地方。
“一个装神弄鬼的魔术师。”
……
西宫月昳觉得自己或许就不应该让马甲……哦不,让哥哥逗一逗太宰治。
猫猫的好奇心被挑起来之后确实很难搞,尤其是太宰治这种又有能力、又扎满刺的猫猫。
他穿越有一些年了。
一直以来,陪伴他的都只有一个破旧的小系统——现在系统住在他买的弯月耳坠里。
他好像一个被时空乱流随处丢弃的不可回收碎片,正好碰到了因为程序损坏而被主系统抛弃的过时程序,于是两个流浪儿在这儿搭了个伙,艰难维生。
初来乍到时,他转生成一个小婴儿,而系统程序速度很慢、能量也不足,只能捏出一具孩童的马甲。西宫月昳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将积蓄的全部能量都用来兑换马甲的成长性,后来幸好也成功了,他利用西宫鹤影的身份做上了许多他自己不方便做的事。
作为穿越者,这个世界对他有本能的排斥,西宫月昳小时候每天都要经历极其倒霉的事情,像什么走路上被野狗追、喝水呛到、低头看路也平地摔……甚至某一天过后,系统告诉他,想要在这个世界继续生存,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十点能量,换来一天的“居住权”。
十几年了,他在这个世界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多。单论沉没成本,那真是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因此。
他吉良吉影、啊不是……他西宫月昳的平静生活,谁也别想来阻拦!
太宰治虚假地捏着嗓子做惊讶状:“你也被绑架了呀?”
“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西宫月昳双手被捆在背后,眼睛上也蒙着黑布,把大半张脸遮住了,但嘴没有被堵住。他脑海里模模糊糊划过去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很快止住。
粗糙的麻绳磨得手腕生疼,他熟悉这种捆绑方式,挣扎越厉害,也就捆得越紧。
太宰治还在耳朵边上喋喋不休:“你害怕吗?他们好像要一千万的赎金才肯放人。三天之内不给钱就要杀了我们。”
西宫月昳精神一振,忍不住回答:“什么?只需要一千万吗?是日元吗?美金的话说不定也行……”
太宰治:“……”
西宫月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