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势成水火

梁婠搁下笔,眼睛直直盯着她,气势逼人。

“本宫做一天皇后,你便得跪拜一天,不懂吗?”

她眸光冷,声音更冷。

梁姣本能瑟缩一下,可也只是极短的那么一下。

还跟她耀武扬威呢?

梁姣微微抿唇笑了笑:“你若还有机会回宫,我再给你行礼吧。”

她眼里尽是意味深长,目光不屑地打量着梁婠。

“听不懂?”梁姣脸色不好,气得胸脯微微起伏,“梁婠,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就别装了。”

梁姣摇摇晃晃爬起身,指了指王庭樾,又指了指梁婠,又哭又笑。

她扬手一撒,下雪似的,纷纷扬扬。

梁婠眼眶热热的,攥紧掌心,很羞愧,不是对梁姣,而是对王庭樾。

梁婠弯起眉眼,上上下下打量她,笑得愈发温柔:“要不要我拿面镜子给你照照,看看你此时此刻的模样?”

梁姣气得变了脸色,两只眼睛都要爆出来。

“当初他们逼着我学的时候,是谁嘲笑我、讽刺我,怎么如今混得不如我了,反倒要怨我?”

“好,好,你们很好,梁婠,你给我等着!”

这是专门找她来算账泄恨的。

梁婠轻轻拢了拢被风吹落的发丝,莞尔一笑:“你有力气在这里大喊大叫,不如去将他们挖出来,好好问一问,为何当初不让你学,害得你没人要?”

梁姣通红的眼底恨意十足,大喘着气,眼泪就顺着眼角往下淌。

梁婠冷冷淡淡看着她,唇边隐隐藏了笑意。

“芄(wán)兰之支,童子佩觿(xi)。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梁婠微微皱眉,抿唇一笑:“是吗?那我还真该感激你的好意,毕竟我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会勾引男人,可你说这怪得了我吗?”

“你就活该当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

“梁婠,你还要脸吗?还知道礼义廉耻怎么写吗?”

“哦,对了,我给你指条明路,你有本事去勾引广平王啊,用你昔日学的本事再去攀个高枝啊!”

梁婠眯起眼看着,心里五味杂陈。

梁姣忍无可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笔,不出所料,墨汁洒到画卷上,好好的一幅画硬生生给毁了。

她抹一把眼泪,嗓音嘶哑:“你害得我们整个梁氏拆家荡产、家破人离,就连你的大司马,也命丧黄泉,好不容易攀上皇帝了,还当了皇后,可惜啊,马上又要死了,哈哈哈……”

梁婠垂了垂眼:“将军夫人何意,本宫听不懂。”

“是谁害得他家破人亡,又是谁害得他发配充军?”

“可你今天就为了她打我?这么多年,我对你的付出你是看不见吗?你就非要护着这个朝三暮四的贱人?”

“你是忘了昨天说的话了吗?”

愤恨、屈辱、不甘,还有心碎。

却没想到……

不等她站起身,杯子碎裂,就连案上的小壶也被毫不客气举起来,狠狠砸在地上,茶水四溅。

她低吼着冲上来。

梁姣夺过笔,发狠似的将笔甩到地上,使劲踩了几脚,转头又拿起案几上废掉的画卷,疯了似地撕扯,一刻不停地撕,很快一张宽大的画纸被撕得粉碎。

“你走到哪儿,哪儿就不得安宁,你看上谁,谁就得死!死了那么多人,为何死得不是你,为何你还不死!为何……”

梁婠死死咬住唇。

“每次他有麻烦了,你躲得远远的,攀上高枝了,更是恨不得绕着他走,还说什么避嫌,是啊,你可真是懂避嫌,还美其名曰为他好!可你一有麻烦了呢?你就记起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说真的,你还真是有本事,但凡看上你的男人,全部都是短命的鬼!”

“不,不是他们短命,是你,你就是个妖孽!祸水!灾星!对,白虎星,你就是天降白虎星!”

梁姣咬紧牙槽,点点头:“对,你是没什么好装的,因为你压根就没打算装,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的呢!”

梁婠抿了抿唇。

谁曾想王将军不在,竟被将军夫人拿了去。

她咬着牙,怔怔流泪。

“从小到大,你眼里只有她,我到底是哪点不如她,你要这么对我?王庭樾,你还有没有良心?”

“他们说你是妖孽祸水一点也没错,但凡跟你沾上关系,有哪一个能落得好下场?”

咬牙切齿的。

她眼神极冷:“你要怨怪就得怨怪你的父母啊,不是他们绞尽脑汁、花费千金请人来教我的吗?”

梁姣像是抓到什么关键,歇斯底里喊着,脸上已然扭曲。

“梁婠,你到底想要什么,是不是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要围着你转你才满意?!”

这还远远不够。

梁婠冲着暴怒的人,柔柔笑了一下:“本宫没什么好装的。”

梁婠静静看着,很明显,梁姣受了很大的刺激。

梁婠依旧不说话,刚要饮茶,一只手伸了过来,茶水洒了一案,甚至泼出一些浇湿衣袖。

梁姣更气了:“你说话啊,装什么哑巴,装什么死?!你不是很会写、很会唱、很会跳吗?很会勾引男人嘛?怎么现在对着我反倒一句话也不说了?”

梁姣重重摔了过去,毫无形象跌在地上,抬起头捂着脸,瞪大眼睛看着来人。

梁姣一字一句,字字泣血:“王庭樾,你竟然为了她打我。”

她是算准梁姣会来闹,也希望梁姣来闹。

梁婠也看着她,面无表情的。

她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对不起,我是故意的。”

说罢坐下身,完全自信从容。

“现在你找不到下家,急了,是吗?所以你就想起王庭樾,又想来祸害他,我告诉你,你休想!你做梦!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她冷笑两声,不无鄙夷:“你的倚仗马上就要没了,就忽然想起他了?忽然想起还有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吗?”

梁姣越气,她越平静。

“你不得怪自己没本事吗?”

啪地一声,狠狠一记耳光落了下去,在这空荡荡的院子显得清晰异常。

“你昨天才答应接受我,你忘了吗?”

就这么看着看着,梁姣心底忽地有点恼火:“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王庭樾站得笔直:“梁姣,我说过我们之间的事与她无关。”

梁姣浑身抖了起来,几乎气疯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王庭樾深深看她一眼:“我知道。”

说完,飞奔而去。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只是亲手画了一幅画,在留白处题了几行字,再命人送去将军府。

梁婠不理会她,继续提笔作画。

梁婠没说话,神色淡然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仿佛看不见面前暴跳如雷的人。

是夜,黑漆漆的深山里,有一处火光耀天。

“走水啦,走水啦,快救火啊……”

呼声喊声响彻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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