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少年花期

距离跨年还有一个礼拜,恰逢周末,梁爷爷决定带两个小的去寺庙里拜拜。

而且为了彰显诚意,还是老爷子亲自开车。

从繁华市区到市郊的珈蓝寺足足有一个小时路程,老爷子怕两个人无聊,甚至想出抽背英文单词这种解闷的野路子。

用梁吉葵的话来说就是,用儿孙辈的辛苦劲儿换老来乐。

被折磨了一路,总算到了地方。

今天气温骤降,已经突破了新低,梁吉葵穿着米白色的短款羽绒服,脖子上还系了条颜色喜庆的围巾,咧嘴一笑更是盈满的朝气蓬勃。

裴渡站在她两步之外的距离,时不时侧眸看去。

因为年年都来,梁爷爷跟寺里住持也熟了,在正殿烧过香后,三人便直接拐道去了请签的桌边。

七七四十九支观音签,也是珈蓝寺香客鼎沸的原因之一。

“不是,为什么你抽了个‘否极泰来’,我就是‘道阻且长’?”

手里捏着薄薄一张签文,梁吉葵撇嘴小嘴,看看裴渡的,又看看自己的,怎么都不舒坦。

梁爷爷摇头,安慰道:“‘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这不都是吉利话吗,没差没差。”

看着她被一口气塞得圆鼓鼓的双颊,裴渡晃了晃签纸,主动问:“要不要换?”

“才不要。”

大小姐哼了声,转过身直直朝大殿外面走去。

跨过红木门槛,便看见栽了满满一园子的梨树。

眼下正值寒冬,粗壮的枝丫孤零零得横在半空中,瞧不着半片娇蕊。

高大的青铜鼎矗立在正中间,檀烟袅袅,星星点点的灼光被风吹得摇曳。

大鼎前后左右站满了来了佛祖观音祈好运的香客,再往旁边看,还有两三个笑容可掬的小沙弥。

忽得,望见熟悉的面孔,梁吉葵眼前一亮:“丁斯时!丁嘉时!”

听见声音,丁斯时推着轮椅,脚步一顿,笑道:“真巧,在这儿也能碰见。”

“是呀,好巧!”说着,梁吉葵又偏脑袋向丁家父母打招呼。

梁爷爷也走了过来,双方长辈寒暄一阵。

注意到一身黑的裴渡,丁斯时主动道:“裴渡对吧?你好,我是丁斯时,这是我弟弟嘉时。”

裴渡习惯了用恰到好处的笑来遮盖情绪,此刻也不例外。

哪怕是看到丁家二少爷是个只能坐轮椅的残疾人,表情上也半点波澜都没有。

笑意和善,温润如玉,每个字都精挑细选,让人品不出半点差错。

反观坐在轮椅上的丁嘉时,眼神一直怪怪的。

他与丁斯时是双胞胎兄弟,两个人的出生时间只隔了五分钟,但命却是天差地别。

比如,他的腿有先天性的毛病,刚上小学就坐上了轮椅。

“对了,你们是从侧殿那边过来的吗?有没有抽运签?”梁吉葵突然问道。

因为平时来的香客实在太多,寺里便设了两张抽签的木桌,正殿、侧殿各置其一。

丁嘉时颔首,缓缓从裤子口袋里抽出签纸,递给她看:“今年运气不错,比去年强一点。”

四四方方的签纸上,赫然落着“逢凶化吉”。

梁吉葵干脆也拿出自己的给他看,小声道:“真好哦。”

“那我们换吧,我还挺喜欢你这个的。”

兀的,丁嘉时忽道。

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梁吉葵“啊”了声,不可思议地反问:“你确定?怎么看也是你这张更好吧?大吉的寓意呢!”

丁嘉时勾唇,只道:“可我更喜欢道‘道阻且长’的寓意,怎么样,要换吗?”

“这……”

实话说,梁吉葵是想换的。

可当着两家长辈的面,她实在不好意思直接说,更何况观音签这种隐喻接下来一整年运势的物件,若是真换了,她更觉罪过。

似是看出来她的忧郁,丁嘉时很干脆地将“逢凶化吉”塞入她掌心,摊手扮无辜:“好了,现在我没签了,能把你的给我吗?”

与生了张清冷面相,且性格也冷冰冰的丁斯时不同,作为弟弟,丁嘉时好像更爱笑,且更让人好接近,一点世家小少爷的架子都没有。

这时,头顶传来声音,是丁家伯母:“小葵你就如了他的心思吧,要不然,这小子鬼主意多着呢。”

梁爷爷也顺势道:“你刚才不还念叨不喜欢自己抽的吗,现在嘉时愿意跟你换,还不偷着乐?”

被说的耳根冒热气,梁吉葵故作镇定地把“道阻且长”递过去,小声道谢。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丁嘉时没有多言,只默默将签纸对叠两次,再小心翼翼地放到胸口前的口袋。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丁斯时挑眉:“这么宝贝?”

丁嘉时扭头,答道:“都说了,我喜欢这个签,当然宝贝。”

不远处的丁家父母没有注意到兄弟俩这边,反而兴致勃勃地聊着,而他们话题的主人公,正是梁吉葵。

丁母感慨道:“可惜梁家就小葵这么一个孩子,不然还真想把她讨来跟嘉时定个娃娃亲。”

没料到话锋陡然转到这里,丁父瞪她一眼:“这种话以后不要乱说了。”

丁母皱眉,有些不服气:“怎么就乱说了……”

父母交谈的声音逐渐远去,丁嘉时又仰起头,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枝干上系了无数红绸软丝的梨树。

风一吹,仿若仙境。

他苦笑,是啊,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拜完一圈神佛后,要准备打道回府了。

梁吉葵坐在后座上,没两分钟就要拿出来新换来的签纸看,笑得美滋滋,像个刚吃到新鲜奶酪的家鼠。

甚至还贱嗖嗖地把它往裴渡眼前晃悠一圈:“哥哥,你说‘否极泰来’和‘逢凶化吉’哪个更好?”

被她逗笑,裴渡为难她道:“哪个好我是不知道,但看得出来,你更喜欢‘逢凶化吉’,不然也不会不跟我换,而是同其他人换了。”

被指摘得心虚,梁吉葵用指尖挠了挠下巴:“那我不是不舍得换哥哥你这么好的签吗?你想想,‘否极泰来’!多好的四个字啊!吉利着呢!”

“嘿,那你就舍得换人家嘉时的了?”

开车的梁爷爷也火速加入“□□大会”,且迅速抨击起亲孙女的所作所为。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小姐换的不是一纸观音签,而是两个纯情少男的一腔赤诚心。

被说得实在挂不住面,梁吉葵索性开始耍无赖:“那我换都换了,总不能现在掉头还回去吧!”

没一会儿,车内恢复安静,只剩下车载广播里一逗一捧的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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