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苏姌说动的宁茗怀抱着期望来到后山，一进山洞，眼前发生的一切却让她心中最后一丝期望被碾压的粉碎。
她呆滞的站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
遍地的蛊虫正蚕食着地上的躯干，而那副躯干早已分不出模样，只留下几块碎布。
蛊虫们兴奋的撕咬着，就连一滴鲜血也未剩下。
而这遍地的蛊虫旁还站着一人，依旧如当初那般高洁、如出尘的仙人一般。
宁茗张着嘴，几度哽咽到说不出话。她想叫眼前人“师父”，可这两个字却如千斤重，怎么也说不出口。
明明是一样的眉眼，可她却再也无法从那双眉眼中看出一丝慈悲。
宁茗看着地面上的残骸，语气低沉，“我从未想过你会如此，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令人敬仰的师父，可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我明白人性黑暗，可却没想过连你也是如此。”
比起指责，宁茗语气中更多的是无奈。
晏川是她的恩师，不仅传授她知识，还养育她长大，这份恩情她难以偿还。
但如今恐怕她已无法再继续陪伴在晏川身边了，在这件事上她无法再给予晏川支持，若晏川再执意如此，两人之间兴许连最后一丝情谊也会被消磨。
晏川站在原地安静的听着，没有一丝辩解，或者说再多的解释也是苍白。
事情就这样在眼前发生，任谁看到眼前这副场景都会如此想，而他也没有什么可解释的。
少年虽不是自己亲手所杀，但这些蛊虫却是自己一手养育的。
晏川也没想到少年会来后山，他本如往常一般来后山察看潇末的情况，还未等到进山洞，便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惨叫。
待他进到山洞一看，入眼的一切却早已一发而不可收拾。
想来应该是少年伸手触碰了玉床上的潇末，才导致了此杀身之祸。
蛊虫吃人，这一点就连晏川自己也未曾料想到，且《连奎书》上也并未有过蛊虫吃人的记载，难道是有什么出了问题？
按照书上记载晏川能做的都做了，只剩一样——重塑骨血。
晏川不太能理解重塑骨血的含义，书上也并未有详细说明。再者潇末的遗体保存的十分良好，并没有重塑的必要，一时间晏川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晏川并未解释这个意外是如何造成的，他平静的看着宁茗，开口道，“我本就非良善之人，你能早些意识到也好。”
见晏川并不否认，宁茗更是心死。
明明有人惨死在眼前，晏川却始终一脸平静，仿佛死在他跟前的并不是条鲜活的生命，只是一株枯死的草木而已。
宁茗问道，“你如此滥杀无辜，值得吗？”
晏川道，“我说过，只要是为了他什么都值得。若做一个所谓好人的代价就是失去他，我宁愿做个恶人。”
在晏川心里，世间所有皆不如一个潇末。
这些年来他一直费心救治世人，无论是山贼还是恶霸，他皆一视同仁。可那些人却将他最重要之人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