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车毅身穿一身灰色道袍,易容成一张六十岁老者的脸,身姿淸?,走起路来仙风道骨。
唯有那一双黑白分明,格外清澈的眼神能看出是属于车毅的味道。
他跟在苏离洛与萧野的后面,一起在宫门口从马车上下来后,漫步走进了文建帝的御书房。
“起来吧,太子,这三日你们可考虑清楚了?”
萧野他们跪下后,文建帝很快就抬手让他们起来,然后目光认真的看向他们。
他希望这三天的时间,他们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父皇,儿臣与太子妃决不和离。”
萧野拱手,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钦天监算出来的星象,不可不防,难道你真的要放弃储君之位?还是想着要毁了我大梁的江山?”
文建帝脸色沉了下去,连带着看一旁的苏离洛都不顺眼了起来。
“太子妃,你也不劝劝太子吗?你是苏震的女儿,苏震是个一心为国的好将军,你就要看着太子这样吗?”
“父皇,儿媳与夫君感情和睦,但是估计是遭人妒忌,才会让人陷害,所以此次进宫就是洗刷清白来的。”
苏离洛对上文建帝愤怒的眼神,不卑不亢的说道。
“洗刷清白?”
文建帝疑惑一声。
这事儿怎么洗刷?
钦天监算出来的东西,就是老天爷的意思,她要如何洗刷。
“对,儿媳想说钦天监监正纯属胡说八道,什么金星遮蔽帝星乃是虚妄之谈,大梁国运昌隆,根本不是我一个小女子就可以改变的。
为此,儿媳特地从民间请来了真正的高人清尘道长,他的测算可比钦天监厉害的多,父皇可以听听清尘道长所说。”
苏离洛说完,就让车毅从后面站了出来。
文建帝这才注意到苏离洛他们还带了一个道士进来,他从上到下将车毅打量了一番后,才缓缓开口询问。
“这位清尘道长师承何派?哪家道观出来的?为何朕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若真的是个高人,应该在大梁有些名气才是,并且钦天监里面的人都是经过选拔出来的,不会比外面的道士差。
因此,文建帝还是很怀疑这个清尘道长的。
“贫道师承天地,纵横山水,修道五十余年,本不感兴趣世俗之事,奈何与太子妃颇有缘分,因此才愿出山一看。”
车毅以一副修道多年的老者姿态,不缓不慢的说道。
他的声音本就清冷,这会儿又故意变得老化了一些,听上去反而更有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那也就是无名之辈了?这让朕如何相信他说的!”
文建帝虽然觉得清尘道长有高人的气质,可到底还是看重在外的名声。
既然大家都没有听过,也没什么作为的人,他自然是不敢轻信。
这也在苏离洛的预料之中。
不过,她并不担心。
“父皇,您若不信的话,可以让清尘道长当场算上一卦,可以看看他的能力。”
苏离洛在一旁道。
“算卦,这倒是可以,不过算谁了?”
文建帝思忖后道。
然后朝着大殿上的人看去,只见大殿上除了他与太子夫妇,还有这个清尘道长外,便是宫女太监。
“父皇,不若算算你身边的这位公公吧!”
苏离洛看向文建帝身边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太监说道。
文建帝瞥了太监一眼,点头道:“行,那你就算算他过去的经历!”
被点到名的公公身子猛然一僵,算他?
这道士应该算不出来什么吧?
车毅抬眸看了一眼文建帝身边的太监,然后迈着坦荡大气的步伐走到大殿中央,盘坐双腿与地上。
他从口袋中掏出几枚铜钱,与几张复杂图案的符纸,以及一个精巧的铜铃铛。
有宫人送上公公的生辰八字信息递与他,他淡淡的瞄了一眼,然后急开始摇铃开卦。
文建帝在上面看的饶有兴趣,他觉得这个清尘道长的气质,似乎真的有几分神秘莫测的高人味道。
“叮!”
一阵铃响,车毅睁开了他那双清明的眼睛。
“公公本姓为刘,九岁入宫,乃天阉之人,自诩亲眷死绝,实乃有一后人,如今后人朝为官,春风得意,多得你助。”
车毅缓缓启唇说道。
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话一说完,那位公公身子猛然一僵,眼底闪过一抹惊愕与害怕。
然后,快速的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哈哈,你前半句说的没错,张全的确是本姓为刘,天阉之人,可是他的确是没有后人,更没有在朝为官的后人。”
文建帝听完车毅说的,先是大笑一声,然后否认了他算的卦。
看来,这个清尘道长不过如此。
“就是,你这道士纯属胡说八道,我若有后人还活着,那岂会有不相认的道理?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后人在朝廷当官?”
随着文建帝的话落,那个公公也略微 有些气急败坏的跟着指责道。
但车毅不慌不忙,看也没看他一眼,仍然继续说着。
“贫道没有算错,若皇上不知,那皇上肯定是被这公公给骗了。公公的后人乃是其姐姐的儿子,如今官位不低,从事文职。
从卦象上来看,应该是在皇宫内阁任职,最年轻的大学士。”
哗!
内阁最年轻的大学士!
车毅这话一出,文建帝微微变了脸色,只因他立马想到了自己最近特别欣赏的一位文臣刘先悠,似乎就是内阁最年轻的大学士。
这人聪慧善辩,学识丰富,他十分欣赏,他自诩出身秀才之家,怎么就会是太监的后人了?
若他的身份真的是一个太监的亲戚,倒也没什么,只是为何要隐瞒?
文建帝不禁疑惑起来。
同时,那个公公也早已吓得后背流汗。
他一下忘记了皇上在场,忍不住再次对车毅骂道:“好个臭道士,你胡说八道编排我不说,如今连内阁大学士也编排上了!
皇上,此人就是个江湖骗子,信不得啊!奴才根本与刘大学士不熟,他又怎么会是我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