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二年九月，纽约州，阿蒙克市。
温克尔曼跟麦克道尔正在讨论关于华欣收音机的信号技术问题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道：
“麦克，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之所以无法研究出它的信号技术问题，是因为它本身就应用了一种全新的技术？”
后者闻言，皱眉思考了一下，摊了摊手道：
“我也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但问题是，我们如何才能够知道它具体应用了什么技术呢？”
没毛病，这就是最难搞的地方。
要知道，新技术这种东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们是没有办法，但我认为我们北美这片土地，肯定有其他人有办法，比如贝尔实验室等其他实验室.”
“甚至是贝蒂斯原子动力研究所、诺尔原子能实验室等这些实验室，或者是海军研究实验室、阿贡国家实验室等等”
听到温克尔曼的话，麦克道尔无语地说道：
“怎么可能？温克尔曼你不会是魔怔了吧？那可是贝蒂斯原子动力实验室啊！！！”
光是听名字就知道这家实验室是干嘛的了。
这样一家实验室，怎么可能会研究信号等方面的技术呢？
温克尔曼却是相对乐观地说道：
“我只是举例，毕竟你也知道我们北美这个国家，拥有全世界最顶尖的科学家，他们很多人都在前沿科学领域作出很大的贡献.”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去找一找那些大学，咨询一下跟通信信号、卫星等研究领域的教授，看看是否会有新的想法”
是的，在实验室待了这么久，温克尔曼觉得既然找不到任何头绪，那么出去走走，交流一下想法。
说不定真的可以找到方向了呢？
毕竟华欣收音机也好，光刻机也罢，温克尔曼觉得想要突破的话，真的需要作出改变才行。
闭门造车这条路已经被证明了，无法走通。
继续再走下去的话，也是死胡同一条。
温克尔曼的话，顿时让麦克道尔醍醐灌顶，或许真的应该出去走走了。
于是，他们两位IBM公司的技术专家，集体请假，要出去走走。
小沃森看着请假申请，太阳穴的青筋浮现，很明显，他已经快要压制不住愤怒了。
“你们真不是离职？”
听到小沃森强压着怒火的话，麦克道尔愣了一下，温克尔曼直接说道：
“沃森，如果我们真的要离职，何必这么麻烦？”
是啊！
如果真的要离职，参考小沃森从德州仪器挖走张忠谋的举动就知道了。
到时候，温克尔曼限于竞业协议，肯定是不可能去其他单位从事半导体相关工作的。
除非跟IBM公司这个老东家友好协商。
但是，看看现在小沃森的表情，就知道不可能友好协商了。
眼神犀利地盯着温克尔曼和麦克道尔两人，小沃森深呼吸一口气，换上笑脸，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们也知道，现在我们IBM公司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今年的财报能不能突破十五亿美金的营收，都是一个问号.”
去年，他们IBM公司的营收还是二十多亿美金，结果现在却是变成了十五亿都不到？
特别是下半年，他们IBM公司的营收就更加少了。
计算器这個项目，已经被砍掉了，因为它不赚钱。
当年，小沃森执掌IBM公司之后，就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其中就砍掉了打字机等不赚钱的项目。
现在计算器这个项目，在华悦计算器的袭击之下，小沃森不得不砍掉这个项目。
虽然他快年过半百了，但他依然足够果决。
听完小沃森的话，温克尔曼他们心有戚戚。
讲真的，他们一直在IBM公司，跟IBM公司已经是休戚与共的关系。
可现在IBM公司这座大厦，已经有了要倒塌的风险。
一者，今年IBM公司的营收锐减，财报不好看，股民也不看好，股价大跌。
二者，作为总裁的小沃森，身体状况也堪忧，这也引发了接班人危机。
三者，华润公司的产品在全球电子产品市场上，攻城略地。
面对这样的攻势，IBM公司除了严防死守计算机这个基本盘之外，其他电子产品方面，根本无力跟华润公司展开竞争。
综合以上三点，IBM公司这个蓝色巨人，便给人一种大厦将倾的危机。
当然，事实上，IBM公司并不是沃森家族的私人企业，它是华尔街资本捧出来的结果。
众所周知，之前的IBM公司可是占据了全美计算机市场百分之九十多的份额。
恐怖如斯！
如果它只是家族企业的话，讲真的，很难做到。
这一点就不得不提一下IBM公司的职业经理人选拔制度了。
IBM公司，其实就是国际商业机器公司。
该公司是在一九二四年由原来的CTR改名而来，而CTR始于一九一一年，创始人是华尔街金融家弗林特。
在一四年的时候，老沃森就被弗林特聘任为CTR公司的总经理，并且全力支持由职业经理人老沃森启动的IBM创业历程。
老沃森是一个狠人，他十七岁步入社会，第一份工作是给一家五金店老板走街串巷地推销缝纫机。
一次在酒吧里沉迷，使得老沃森丢失了他的马车和马车上的缝纫机，此次经历使得老沃森终身滴酒不沾。
并且也让IBM公司形成了事实上的禁酒规则。
在一九一三年的时候，老沃森被专横粗暴且非常疑心的一把手帕特森以五万美元的补偿解雇了。
老沃森在帕特森的NCR公司干了十八年，已经是二把手了，而且被解雇的时候，他已经四十岁了。
第二年，老沃森就进入了CTR公司，然后开始了创业。
小沃森进入IBM公司，可不是很正常的子承父业，而是从最底层的销售员，一步步做起，然后慢慢来到副总裁的职位。
面对紧抓权力不放、顽固甚至偏执的老沃森，小沃森是通过一系列跟老沃森的斗争，才慢慢爬上总裁的职位。
父子俩之间争执最严重的事项有三点。
第一点，也是争执最大的一点，便是二战后IBM业务主攻方向的战略选择问题，老沃森要坚持传统的打卡机。
老沃森认为全世界对计算机的需求量不超过五台。
可是小沃森十分坚持要进军电子计算机领域。
第二点是当时北美官方要起诉IBM公司的打卡机业务垄断市场，要求IBM向其他企业授权生产可以与IBM打卡机兼容的卡片。
小沃森愿意和解，但老沃森不愿意！
第三点则是老沃森想要把IBM公司的海外业务全部整合到IBM世界贸易公司独立运作，交给小沃森的弟弟迪克沃森管理。
可小沃森认为这影响了IBM的整体协调运作，否决了。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小沃森每走一步都非常不易。
IBM公司也不是什么家族企业，老沃森和小沃森父子两人的争斗，不过是新旧职业经理人的理念之争。
小沃森执掌IBM公司之后，还没急着物色接班人，但现在看来，反而容易让IBM公司变得风雨飘摇。
“而且你们也都购买了IBM公司的股票，也都是公司的股东，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温克尔曼和麦克道尔两人闻言，差点没翻白眼。
他们那点股份，就只是炒炒股罢了，价值几十万美金的股票，能够有什么用？
哪里像小沃森，直接是百分之五的股份，妥妥的大股东身份啊。
半小时之后，温克尔曼两人终于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走出来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唉！
两人还是离开了IBM公司，前往大学、实验室等地方进行采风。
远在京城的陈国华，并不知道因为他的原因，一场风暴又开始了。
华欣收音机是应用了数字信号处理芯片，而这东西在雷达和声呐、石油勘探、空间探测、医学成像等领域有着非常广泛的应用。
特别是当计算机成本下降之后，数字信号处理技术的应用范围将会更加广泛。
比如在多媒体声音和图像压缩、电影特效、视频会议等商业领域，在超声波、CT、MRI等诊断成像、心电图分析、医学图像的存储和检索等领域。
还有在数据采集、地震记录和分析、仿真建模等科学领域也同样有着非常广泛的应用。
可以说，陈国华拿出来的华欣收音机这款设备，就跟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将会在未来某一天爆发出来。
不过，应对这样的挑战，陈国华表示，他根本不担心。
就好像此时此刻，在主任办公室里，他跟邱宗岳两人论证一个问题：
家用版游戏机继续存货，不急着推出去市场销售。
关于这一点建议，邱宗岳是持反对意见的。
陈国华认为，现在是九月底的时间，距离十二月底还有三个月，完成剩下的三亿美金外汇收入这个任务指标，几乎没有任何问题。
基于此，为了给兵乓游戏街机有更多的盈利空间，陈国华觉得应该推迟家用版游戏机的销售工作。
毕竟现在已经没有了任务指标的压力，那么就不应该浪费技术。
显而易见的一件事儿，家用版游戏机的出现，势必会冲击兵乓游戏街机的市场。
而且这个冲击力度，很有可能是前所未有的！
只不过，邱宗岳明显对这些不是很懂。
他认为存货压力太大了！
妖零叁工厂已经有了一万多名工人，除了生产家用版游戏机之外，还生产吃豆人这个游戏卡带。
从八月底就已经开始生产了，月产量已经达到了五万套，卡带的话也达到了五万套的月产量。
一万多名工人要养，又生产了这么多产品，压力当然不小。
所以得知陈国华的建议之后，邱宗岳才会如此着急。
在邱宗岳看来，落袋为安才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就是针对这件事，讨论了许久。
陈国华不想跟对方讨论这件事，挺浪费时间的。
尽管邱宗岳不算小家子气，但貌似对陈国华的信心，反而不像以前那么足了。
或许以前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所以行事更加果决一些。
现在则是害怕失去，所以畏首畏尾。
对此，陈国华可以理解对方，但并不同意对方的观点。
“领导，我的建议就是如此，如果您觉得不行，那我退一步，最多是在十二月初再考虑要不要把家用版游戏机推出市场”
听到陈国华如此强硬的话，邱宗岳叹了一口气，只好表示他会去跟上面沟通。
有不同意见是很正常的事儿，大家都是为了国家利益，不是为了私人利益。
所以这件事暂时揭过去，接下来则是关于那四亿美金的事儿了。
邱宗岳并没有调查出什么情况，目前猜测很有可能是其他方面的恶意，现在暂时只能按兵不动，等待对方的动作。
陈国华闻言，也没有任何意外。
毕竟四亿美金掏出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多少肯定是已经谋划已久的事儿，十分机密就是了。
所以目前只能够暂时警惕一二，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咯。
“对了，领导，通信光缆现在有没有连接到白云城那边？”
“哪有这么快？”
邱宗岳瞪了一眼，陈国华闻言，却是叹了一口气，道：
“如果有了通信光缆，现在我们接收港岛那边的消息就可以非常快了，不需要等老半天.”
现如今的通信方式，就是电报！
让电报局把信息从港岛那边传递回来，少说要老半天。
给大家的反应时间已经非常少了。
然而，如果开通了光缆通信，那么几乎是瞬间就可以把消息传递过来了，不要太简单。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跟上面沟通一下，尽量安排吧。”
听到邱宗岳的话，陈国华点点头，没再催促了。
两个月之前，他就催过几次了，现在九月份又催促。
或者说，只要他想起来，就会过问两句。
985工厂等兄弟单位，他们负责生产光缆，负责光缆牵线的是其他部队。
从京城到白云城，全程两千一百公里出头，并不算很远，但也不能说很近。
反正要把光缆牵线到白云城，难！
但涉及到了战略问题，再难的事儿，也得先紧着，赶紧办了再说。
门口这边，京城钢铁厂的一把手汪兆惠过来了。
看到汪兆惠来了，邱宗岳便先离开了。
前者来找陈国华肯定不是叙旧那么简单，而是为了航空发动机的材料。
陈国华把对方迎进办公室，简单客套两句，汪兆惠便直接进入正题。
“陈主任，您发过来的技术资料，我们厂的技术员，已经看过了，但想要研制出来，很难啊”
听到对方的话，陈国华微微一笑，道：
“我当然知道很难，否则的话，也不会提前这么早把技术资料发给你们了”
此次航空发动机实验室需要研发的战斗机，其中发动机部分使用的是幺幺九号钛合金。
这部分材料已经解决了，还剩下的是机身主体结构和机身表面部分的材料。
对于这样一款战斗机，陈国华在设计之初，就是直接对标北美的黑鸟、两倍超音速战斗机等尖端战斗机。
为什么材料会那么重要呢？
这里面就不得不提一提战斗机的速度问题了。
飞机的一倍音速是一个门槛，现在的米格十九，它设计的速度便是一点三六马赫，也就是一千四百五十五公里每小时的速度。
而想要超过一倍音速，那么就需要突破音障！
第二个门槛便是超两点五倍音速，这玩意儿的代表便是黑鸟了。
后世的歼二十这款战斗机，它的最大飞行速度便是二点五马赫速度。
如果想要突破两点五倍音速，那么就必须突破热障！
众所周不知，当飞机的飞行速度在超过两点五马赫之后，飞机机体与空气摩擦，就会产生大量的热量，机体温度升高。
即使是在零下四十五度的高空中，仍然可以达到三百摄氏度的高温。
所以高超音速飞行的飞机对机体的材料要求很高，普通的铝合金材料根本无法承受这种机体结构。
普通的铝合金材料太脆弱，飞机强度很容易出现问题，而且这种材料的热胀冷缩也十分明显，不适合在高温下生存。
石志庆他们误打误撞研发出来的幺幺九号钛合金材料，在耐高温这方面的性能，非常突出。
可以说，仅仅只是从耐高温这方面来看，它完全可以作为战斗机机身材料和主体结构。
但幺幺九号钛合金材料也不是没有弱点，那就是化学活性和低温性能一般。
在强度、韧性、抗疲劳性能、抗腐蚀性能、导电性能等方面，幺幺九号钛合金材料都非常不错。
唯有化学活性和低温性能不达标。
某些合金具有较大的化学活性，可能与大气中的某些物质发生强烈反应，但同时也提供了与其他物质的连接机会。
陈国华设计的战斗机，必然是需要在机身涂抹某种涂料，可以让战斗机更加有效地吸收和散发热量，有助于降低整个机身的温度。
这一点，在后世很多战斗机身上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