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诸位,还请听本官一言,既然诸君都想要一睹为快,倒不如,让本官为诸君诵读此卷。”
“如此一来,诸君也不必再传阅,正好闻后评卷定等。”
作为上官的陈侍郎这么一说,谁都不乐意落后于他人得欣赏精彩文章的读卷官们纷纷附和。
陈侍郎也如愿地拿到了这份已经弥封好的答卷,开始给在场的八位考官诵读起来。
作为一位洛阳人氏,陈侍郎一口标准的洛阳雅音,就类似于后世新闻联播的标准普通话。
陈侍郎嗓音不错,胸音浑厚,读起这篇《少年中国赋》来,显得那样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
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
随着陈侍郎的嗓音,一干读卷官都不约而同地闻之色变。
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此言简直可谓是直扎人心,一语中的。
就如在场的诸位考官,大多数都上了年纪,感觉那些描绘老人的词句,当真扎得人心生疼,让人憋屈。
可是描绘少年人的词句,则让人感受到了一股蓬勃的朝气,仿佛看到了自己锐意进取,意气风发的少年之时。
同一时刻,官家赵佶,就立身于门外,支起了耳朵,听着那屋内传来的朗诵声。
背于身后的双手业已紧握成拳,双眉挑起,两眼中的光彩,怕是不比少年逊色。
这才是一位大宋少年神童的肺腑之声,这才是该有的蓬勃朝气。
果然,自己梦中授其衣钵,可不仅仅只是因为他可爱乖巧又嘴甜。
而是因为,他正是自己渴望得到的有经世济民之才,有锐意革新之志的少年神童。
待到屋内陈侍郎朗诵之声止歇,屋内满堂击节喝采之声此起彼伏之际。
同样听得酣畅淋漓,如饮甘霖的赵佶以拳击掌,朝着那侍立于身畔同样听得老脸涨红,神采飞扬的吴执中沉声言道。
“单凭此篇《少年中国赋》,朕点为状元,天下当无人可非议之。”
“官家圣明,臣亦觉得此篇文章,当可振我大宋青壮之热血意气。
更能令诸国知晓,大宋立国虽有百余载,却定然不会似秋后之柳。
仍旧不乏少年英材,俊杰倍出,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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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璋与亲爹高俅虽然到了黄昏才回到府中,可当他们看到了府内后院那冉冉升起的青烟。
还有那些熏得脸色发黑的家丁们往来奔走,就知道今日黄氏搞出来的阵仗远比之前还要大。
高俅欲言又止,半天这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看来,你娘亲为了璋儿你今岁能够得中状元,也是尽心尽力了。”
“爹,孩子尽力而为,还好,这殿试明天就发榜了。”
高璋也是一脸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暗暗庆幸。
幸好放榜放的快,不然,高璋都担心,再这么烧下去。
万一一个不小心,指不定连整个老高家都给燎了去。
到时候,家都没了,得了状元总不能站在一堆废墟上跳大神庆祝吧?
在家主持封建迷信活动,拜祭列祖列宗整整一天的黄氏也是累得够呛。
听闻了亲儿子的自信从容的保证,再加上有夫君从旁佐证。
终于落下了心中巨石的黄氏也有点支撑不住,早早地去睡了,总算是让高璋逃过一截。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睡得甚是舒服的高璋精神抖擞,推开房门一个激情饱满的深呼吸。
今日就是他高某人能不能成为与那些历史上留名的列位神童们肩并肩的好日子。
吸着清新的空气,高璋的目光陡然一滞,后院的方向,还是有青烟缭绕。
看来,娘亲黄氏,这是准备战斗到金榜题名被张贴出来才会死心。
本想过去安抚下娘亲黄氏,朝着后院走了一截之后,就有人迎面而来。
人未至,腊味已显,高璋一脸懵逼地一抬脑袋,就看到了亲爹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出现在跟前。
“爹,你这是怎么了?”
“璋儿你也起啦,你娘亲一大早就在那边祭祖,爹去帮忙,这会子要赶着去早朝,这才跑,嗯,这才离开。”
高俅甚是心有余悸地扭头看了一眼后方,似乎生怕那位爱好奇特的娘子抄起一捆香撵过来一般。
“嗯,爹得去换身衣袍,一会爹送你去宫门那边看榜。”
看着那快被熏成一块老腊肉的亲爹快步而去,原本想要去给娘亲请安的高璋亦不由得心头一梗。
自己若去,不得娘亲逮过去好好地跟列祖列宗聊一聊才怪。
问题是对于封建迷信祭祀活动没有太大兴趣的自己应该聊些啥?
难不成一边熏着青烟,一边跟祖宗们进行严谨的科学探讨。
祖坟青烟应该怎么冒,要不要安装冒烟管,口径多少,再有就是p
黄氏恰巧看到了璋儿呆萌地站在不远处,不禁面露喜色,抬手招呼道。
“璋儿,快些过来,赶紧给列祖列宗好好拜拜,多上几柱香。”
冒着重度空气污染的风险,在娘亲的殷切期盼之下,高璋也只能硬起头皮钻进了几乎无法睁开眼睛的宗祠里边……
熏了约柱香功夫,远处传来了亲爹深情的呼唤声,高璋这才得以摆脱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
灰头土脸的蹿出门老远,心有余悸地打量着那间把自己熏得脑子发懵的屋子。
这一刻高璋甚是庆幸,家里边就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孩子。
这要是再多来几个读书种子,高璋觉得宗祠里积的烟灰,隔三岔五刮一刮,都能够拿来做上一锭挥毫泼墨,书写文章的墨锭。
说不定还会因为高家的严重空气污染,导致家中人士上呼吸道疾病暴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