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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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静的朝堂之上,百官迅即归位,恭敬等候天子例行早朝。

洛铃心站在最偏僻的一角,心中惶惶,盯着手里的笏板微微失神。

天子今日上朝,脸色沉沉,眉目紧锁,显得心事重重,神思不宁的模样。

众大臣面色如常,心头却吊着一块大石,几番胡乱揣摩。

“诸位爱卿,有事启奏……”

歌舒朗目光沉稳,扫向众人。

几位学士斟酌措辞,面露犹豫。

洛铃心官阶低,虽然有话想说,但也必须先排在后面。

她目光焦灼,捏紧了手中的板子。

最终,兵部尚书黄钟率先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嗯。”

歌舒朗点头倾听。

黄钟道:“如今北蛮番邦扰我边境安宁,这一月多来猛攻奉天城关,战火不休,延及竞王封地,已对我朝边防造成不可小觑的损害,望陛下即刻下旨,派兵支援北境……”

“此事,朕已考量许久,也有意遣兵驰援十九王叔。但……”

歌舒朗眉心紧皱,语气稍显无奈。

“但派何人前往镇压藩镇比较合适呢?各位爱卿,有何提议?”

冯椿闻言,目的顷刻便已达到,遂与兵部尚书联手共荐。

“陛下,臣认为能征惯战,文经武略的祇峣侯能担此大任!”

其余人也附和道:“是啊,祇峣侯昔日领兵北伐,百战百胜,威名远扬,此去边关,必能震慑蛮族,让他们不敢造次。”

满朝文武,全都力荐闻霆,却无一人提及驻军一部分邻县的乌横王,分明更能近水救近火。

此番压倒性的声音,振聋发聩。

天子再舍不得,再犹豫担忧后续乌横王会有逼宫动作,也难以两全。

他看向丞相,眼神迟疑。

董千峪叹道:“陛下,老臣认为,祇峣侯不适合此番远征,但朝中确实也无人能匹及侯爷的才能。”

闻霆手中数万兵众,本是滞留京中,为牵制乌横王而存在的。

一旦调离,局势必然失衡。

且不说竞王的性格刚烈,不一定会配合京城官员的施援。

最后闻霆久久不能返京,乌横王的心思更是藏也藏不住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天子何尝不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但挂念亲叔叔的安危,也担心国土流失,子民受难,不得不下令妥协。

“那……依爱卿所言,朕……”

他字字艰难,落在奸臣耳朵里,分外动听,皆是暗自窃喜。

“……”

闻霆也无奈做好了领旨的准备。

“圣上!”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洛铃心深深呼吸一瞬,尔后款款站至殿堂中央。

“哦?陆爱卿,有不一样的见解吗?”

不知为何,在那一刻,天子的心情莫名放松下来。

而不是想要责怪她打断自己的圣旨。

洛铃心挺直身板,坦荡道:“圣上,臣闻战有四:有道战、有德战、有谋战、有力战。道战以心,德战以政,谋战以智,力战以卒。1”

“蛮族暴厉,武力镇压若是有效,竞王便不会苦战数月之久。增兵强援,也不过是激化矛盾。”

她反对主战的声音一冒出来,老丞相等人的目光顷刻便亮了过来。

“嗯?你的意思是,朕要主动向蛮族求和吗?”

歌舒朗声音略带薄怒。

他认为这是一个下下策,自一开始便抛弃了。

他不会主和,让那帮顽劣的老臣认为自己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君主。

何况他本就有闻霆这等能臣扶持,战又何惧?

洛铃心本欲点头,但又瞬间察觉他的顾虑,转而又道:“非也。”

“和字,乃是双方体谅之约定,并不是一方的委曲求全,自作多情。”

她安抚道:“竞王尽管疲战已久,仍能护十余座城池无恙,这一点足以让北蛮知晓我朝的实力,最开始的冒犯野心,眼下怕是都已倦怠,只差一个台阶而下,便有言和的可能。”

“而这个台阶绝不能是战火逼压,只有更柔和的劝降方式,才能打动蛮族简单的头脑。”

她一褒一贬,纾解了天子的不悦,也暗透了自己的观点。

歌舒朗沉声问道:“那你认为什么方式更委婉?”

“自然是出使敌国,献宝化债了。只是使臣的选择须得仔细斟酌。”

洛铃心忍着心头急切,镇定道。

“那目前朝中,何人可以担任?”

歌舒朗考虑了一番,好似能与藩王扣上关系的能人将才,并没有合适的啊。

“此人长袖善舞,锦心绣口,曾与北蛮祈族交好,更能说动竞王罢兵言和,而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正是北域前节度使贺流景!”

她一鼓作气念出徘徊心中数日之久的名字。

群臣闻声,脸色乍变,纷纷震惊。

“……”

天子眸光一瞬间烁动,神情复杂。

“放肆!”

吏部尚书疾言厉色道,“前朝罪臣的名字,你也敢当着圣上的面提起?当真是不懂为官的规矩!”

文武百官,全都晓得这贺流景的身份不一般,异族之人,更与竞王交好,当初他能言善道,受明帝器重,恩准他入朝为官,但因卷入太子之争,落得个罢官入狱的下场不说,甚至整个官制因他而完全废除节度使一职。

贺流景曾经得势之时,更是提议让明帝将当今天子送往乌瓮当质子十余年,这等往事,人人知而避讳。

唯独洛铃心不知所谓,竟敢力荐一名得罪天子的罪人,不知是不怕死,还是犯了蠢。

在众人五花八门的猜测中,洛铃心仍是坚持己见,一撩官袍,朗声下跪。

“臣愿为贺流景请命,由他前往北蛮议和,事成与否,臣与他的性命,皆由圣上定夺。”

她的声音微微在抖。

她也在赌,前朝恩怨下,天子掌权之后,还对贺流景只囚不杀,必然有所缘由。

这个原因,如不是欣赏他的才能,便是珍视与竞王的情谊,而不愿对他的心腹臣子轻举妄动。

见状,旁的人也为她的话打动,纷纷请道:“陛下,战不如和,若罪臣真能将功补过,也未尝不可啊!”

“你们……你们这帮翰林,尽会纸上谈兵。”

冯大人眼见天子动容,立即将矛头对准洛铃心等人。

“而你陆状元,一直帮着罪臣说话,究竟是何居心?”

歌舒朗抬手示意,沉声道:“冯大人,稍安勿躁。”

吏部尚书不甘心回退。

天子复又问道:“国相,您认为呢?”

董千峪长叹一口气,恭敬道:“老臣,赞同陆修撰的谏言。”

“哈……”

天子淡淡一笑。

“朕也不想百年之后,落得一个刚愎自用,小肚鸡肠的臭名。”

“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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