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乌云，有点浓厚啊。”
吃过晚饭，李悠坐在石凳上，泡了一壶茶，一边喝着一边抬头望天，他如往常夜观天象。
彼时，薄雾冥冥，星月隐匿，厚重的乌云遮盖星空，月亮也不见了踪影，天色昏暗不已。
“是啊，看这个样子，好像要下大雨。”
柳清风附和的说着，同时手上不忘停下，继续给丹炉添着柴火。
明日一早，丹药就可炼成。
“下雨好，下雨好啊，云游镇已经开始闹干旱，再不下雨，大家伙真要喝不上水了。”
山上的道观同样如此，就连这杯茶，还是李悠爬下水井，从底部刨出来的。
晃了晃酒壶，清泉酒也是一滴不剩。
“道长，其实有件事我没想办法。”柳清风挠头说道。
“什么事？”
“你的焚炎，不是生生不息吗，为什么还要让我往丹炉添柴火？”
“这不是让你点参与感。”李悠说道，“毕竟，你自己亲手炼得丹，吃起来才更好上路。”
“上.....上路？”
柳清风呆住。
“咳——”李悠连忙转身，背对着他：“你听错了，不是上路，是吃起来更有效果。”
“真的？”
柳清风一脸狐疑。
李悠：“千真万确。”
“道长，我读书少，你不能骗我，我明明听到的是上路两个字。”柳清风严肃道。
忽然之间，他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惊恐。
“我明白了！”
“倘若这颗丹药，真能让我恢复天赋，那药效必定强大异常，以我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承受不住那么强大的药力。”
“我如果吃了，很可能爆体而亡！”
柳清风到底是世家子弟，见多识广，就算不懂炼丹，但一些基础常识还是很清楚。
想明白这个道理，他一下子就生无可恋的瘫坐地上。
“吃，爆体而亡。”
“不吃，永远废人。”
“这根本就是无解的问题啊。”
他一脸颓然，绝望不已。
这么说来，这丹药是彻底白炼了？
原来从一开始，自己真正该担忧的事情，根本不是丹药有没有用，而是自己能不能承受住药力！
“你所想的这个问题，确实存在。”
李悠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柳清风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心态，立刻炸裂，嘴角泛出一丝丝苦笑，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
回柳家？
报仇？
亏他这些天，一边炼丹，还一边在心中憧憬着龙王归来，狂拽酷炫的场景。
根本就没这个可能！
柳清风一脸颓然的坐在地上，许久许久.....忽然至某一刻、
他黯淡下去的眼神，瞬间又亮了起来，一双眼睛在黑暗之中，亮的发光，充满希冀的问题盯着李悠。
不对不对！
倘若存在这样的问题，那刘毅是怎么克服的？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李悠微微一笑，“我炼的丹，从不夺天地造化，逆天而行，而是顺应万物本源，归属自然，只会结合草药自身药力去凝结。”
柳清风迷茫道：“道长，我听不懂....”
“很简单，科技与狠活，五谷杂粮，哪个吃的更健康？”
“科技与狠活味道更好，但肯定不健康。”
“这不就清楚了？”李悠道，“从古至今，很多炼丹师都误入歧途，一味追寻炼丹材料的品质，实际上这不过是因为他们炼丹修为不够，只好一味的下猛药去弥补差距。”
“而那些乱七八糟的猛药，就是科技与狠活，这才产生了所谓的丹药毒副作用。”
柳清风微张嘴巴，听得一愣一愣。
“你只需记住。”
“所谓的毒副作用，所谓的爆体而亡，不过是一群庸人为自己的无能所寻找的借口。”
柳清风呆滞，被震撼的语无伦次，“所.....所以....道长，你....你炼得丹....”
李悠：“我炼得不是丹，而是天地之力，化腐朽为神奇，尊自然之道。”
！！！！！
这就是道长的炼丹之道吗？！
柳清风已经说不出话，只觉得脑袋轰得一声，似乎被塞入了什么天地至理。
如果李道长说的都是真的....那古往今来，普天之下，所有的炼丹师给道长提鞋都不配！
“道长，这炼丹的感悟，你是.....”
“没错，道家全解里面有记载。”李悠点头。
“......”
算了，我学不会的，还是老老实实添柴火。
等明天丹药炼成，闭上眼睛服下，是生是死，都不重要了。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
李悠察觉到杀气，正以包围之势从四面八方传来，再望了一眼天色，月黑风高，今晚貌似非常适合.....杀人？
轰！
一道黑影，撞碎大门，伴随着漫天飞舞的木屑，闯入了道观的院子之内。
大黑色的斗篷之下，是枯瘦黑焦的躯体，遮挡面容的青铜面具之内，一双猩红的眼睛，嗜血般的盯着李悠两人。
柳清风大惊失色，“魔影宗！怎么会，他们怎么会找上这里？！”
这家伙所佩戴的青铜面具，就是魔影宗独有的标识，这个潜伏在江南省地带的宗门，有着一位转世魔头。
据说其修为已经恢复到半步金丹，镇魔司的人屡次出动，都没能将其镇压。
“魔影宗？”
李悠的目光，一直盯着这道黑影。
“我不认识什么魔影宗，但我认识这个人。”
柳清风惊愕，“道长，你认识这个鬼家伙？”
“人魔。”
“道长，什么是人魔？”
“人生来就有七情六欲，心中藏着一个魔，放弃自我，无节制的释放心中阴暗情绪，即是成魔。”
“这不就是邪魔歪道？”
“不，人魔比邪魔歪道更可怕。”李悠一口否定，“若将羊比作人，狼比作魔，那些家伙就是脱离羊群的狼。”
“而人魔....是披着羊皮，潜藏在羊群的狼，他们生来就是魔，只不过是有着人的躯体而已。”
“这些家伙.....”
李悠：“更通俗的说，我习惯将这类人，称之为人渣，他们生性就是恶，自私自利，无法无天，以损人不利己而为乐。”
原本这样也没什么。
可当灵气复苏，这些人魔心中的欲望，在修士的催动之下，就会化作滔天的恶念，汇聚成强大的邪魔之力。
只是一眼。
李悠就从人魔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怨恨。
这个家伙....就是之前向他索求丹药，求而不得，最后被他拉黑的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