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南宋天街临安府,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之中。
在这天街之上,无论达官显贵,亦或贩夫走卒人等,均往来奔跑,东躲西藏。
街上显然没有了往日的繁华热闹。
只见一队披坚执锐的禁军马队从风中狂奔而来,街上军民人等纷纷回避。
马队直奔一处府邸而去。
此刻,宰相赵鼎府内。
为了躲避即将来临的风雨,赵府主仆众人正聚在中堂内,欣赏赵鼎之子赵汾演诵诗文。
这赵汾年方十六,生的眉清目秀,颜如宋玉,貌比潘安,真真一个美少年。
只见他在堂中正踱着方步,口诵诗文。
赵鼎夫妇及仆从们则在一旁聆听,人群里啧啧声不断,都在赞叹赵公子满腹诗书,学问练达。
赵鼎捋须静听儿子的咏诵,面含微笑。
正在此时,几个家丁飞奔来报:“祸事了!祸事了!有官军闯进来了!”
众人都大吃一惊,赵鼎随即吩咐家眷妇女回避,自己则带着一众门人家丁出外迎看。
只见府院内外黑压压尽是手执明刀亮枪的兵丁,和着急风,寒光慑人。
一个黑粗军官见了赵鼎并不像往常叩拜请安,而是故意喝问道:“哪个是赵鼎?”
赵鼎见此情知不妙,本想呵斥,但因对方是皇家禁军,便客气道:“下官便是赵鼎,敢问提辖有何吩咐?”
军官并不答话,只一摆手道:“给我拿下!”
几名兵丁便过来,将赵鼎反剪手臂按压在地上。
门人家丁们见状大惊,便要从兵丁手中抢人,一队兵丁便以刀枪相对。
军官厉声道:“全部退下,胆敢向前一步立斩不饶。”
赵鼎急忙扭过头向门人家丁道:“都不要妄动,且先退下,待我问明提辖。”
门人家丁们便不再动。
赵鼎客气问道:“提辖所为何事?便要拘我!”
军官冷笑着反问道:“赵大人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知?”
“请提辖明示!”赵鼎央告道。
“实话告诉你吧!洒家奉秦太师之命前来拿你,只因有人揭发你暗通金人,图谋不轨,卖国求荣。”军官冷冷道。
闻听此言,赵鼎方知晓是秦桧栽脏陷害于他。
只因他在朝堂上驳斥了秦桧主张与金国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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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的奏章,扫了老贼的面子。
军官说完,便吩咐手下兵丁道:“都给我进去搜,谁搜到赵鼎通金卖国的罪证,秦太师重重有赏,敢有阻拦者斩。”
兵丁们齐声应诺,便如流蝗般往各院各屋内硬闯,
赵鼎忙向军官央告道:“提辖莫要伤害我的家人。”
军官冷笑道:“放心吧!我只管搜罪证,不会伤人。”
只见兵丁所到之处,无不翻箱倒柜,鸡飞狗跳。
只听各屋内无不传出乒乓作响、妇孺啼哭的声音。
须臾,便有兵丁手提一个牛皮口袋向军官报:“禀大人,搜到一个牛皮口袋。”
赵鼎抬头一看这袋子,便暗自纳闷。只因这不是他的物件,却不知兵丁从哪里搜出。
军官接过袋子,当众解开绳子,从袋中倒出十几锭亮澄澄的金锭,足有十来斤重,还有一封书信。
赵鼎及众人惶恐的看着这一切,竟不知如何应对。
军官拆开信封,展开信笺念道:“赵大人安泰,今奉上黄金五百两,略表我主兀术心意,敬请笑纳,山高水远,日月常在”。
赵鼎听后骇然道:“诬陷,这纯属诬陷!赵某与金贼不共戴天,势不两立,何曾与之私通?”
军官喝斥道:“赵鼎,你暗通金兀术的罪证在此,还敢抵赖吗?”
说着,他又一挥手:“来呀!将赵鼎押回大牢,其他人等,均在此听候发落,违令者斩。”
赵府上下一听这话,哭号声俱起。
众兵丁高声应诺,将赵鼎五花大绑,扔进了囚车,带走了。
赵鼎仰天惨呼:“苍天呐!你睁开眼吧!”
此时,雷声大作,一场腥风血雨骤然而至。
狱中,赵鼎拒不承认有通敌行为,遭到了严刑拷打,他以绝食抗争,不几日竟死在了大牢里。
秦桧指使人伪造了赵鼎伏法认罪的供词,并按上了他的手印。
他将伪供词上奏皇帝,龙颜大怒,赵鼎被定了个通敌卖国、畏罪自杀的罪名。
赵府因此被抄家,府上家眷及门人百人悉数被发配吉阳军(注:今海南省三亚)。
赵汾的母亲赵夫人因无法承受这沉重的打击,吞金自杀了。
其他闺姊女眷投井的投井,上吊的上吊,一下又死了十几人。
可叹一代名臣赵鼎,竟被奸臣秦桧害的家破人亡了。
却说这赵汾公子,尤其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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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也算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其父赵鼎精通诗词,他自小耳闻目染,也颇有些文才。
他从小就聪明好学,深得赵鼎喜爱。教他诗书礼仪,一教就通,一学即会。
他亦是心地善良之人。
赵公子待家里的门人家丁犹如兄弟,从不以主仆相称,赵府门人家丁无不喜欢这个小少爷。
如此一个钟鸣鼎食、娇生惯养的公子少爷,突遭此家族变故,何曾经历过这阵仗?早吓的缩成了一团。
只见他每日只以泪洗面,几次要寻死,说要追随父母而去,幸有门人家丁好意劝说和安慰,才没有自寻短见。
遭此大难,已令赵公子生不如死!
此去吉阳军路途遥远,而家中资财也多被秦桧及其爪牙侵吞,因此路上免不了要受些苦难。
只见赵氏一门在解差的押送下,浩浩荡荡一路往南去了。
越往南,气候风物与临安越发不同。
正所谓蛮荒之地,瘴气横行,毒虫出没。
一路坎坷,与风为伴,和雨相随。
那些娇生惯养的丫鬟小姐们何曾受过如此苦难?那些老弱病残又何曾经受得了如此折磨?
便又有几个女眷及老弱死在了路上。
此情此景,真真是惨不忍睹,赵汾看在眼里,却又无可奈何。
他白皙的脸庞上挂满了泪珠,虚绾的头发耷拉在额前,任由风吹。
黄尘漫道,铁索锒铛,征鸿北往,旅人南行。
此情此景,不禁使他想起了前人的一首词,便随口吟诵道:
“丝槐烟柳长亭路,恨取次、分离去。日永如年愁难度。高城回首,暮云遮尽,目断人何处?”
“解鞍旅舍天将暮,暗忆叮咛千万句。一寸柔肠情几许?薄衾孤枕,梦回人静,彻晓潇潇雨”。
门人周到伴在赵汾左右,一路照顾。
此人姓周名到,四十来岁年纪,本是有姓有名的,赵鼎看他做事想的周全,便给他改名为周到。
此时,周到看到少爷如此光景,真是看在眼里,痛切在心里,暗自抹泪伤心。
这赵汾公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对他颇有感情,加之赵鼎在世时对他不薄,因此这一路上,他很周到的照顾着赵汾。
“少爷,你不要太过伤心,一定要保重身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周到劝道。
“报仇?我一介书生,无用之人,何以报仇?”赵汾一脸茫然的看着远处的群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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