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点的农贸市场里的行人很多，这会儿更是人山人海。赵信带着温许在人海中推拉，本来就有点土匪头子的面孔此时正猥琐地打量着人群，两撮倒八眉对着温许一挑一扬:“小温啊，没吃饱不要紧，瞧好吧，信爷开始来活了。”
温许在那儿望着，发了会呆。听到赵信叫，看了看四周，疑惑问道:“你不会是要卖身吧?”
“这可不兴啊宝！”温许抱着双臂退后两步。
赵信嘿嘿一笑，嘴角咧的更大了。
温许看这模样更加害怕了，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威胁到:“你要是敢，我就喊救命！”
不会吧，这赵信不会还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吧。
温许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也不是没可能啊！想到这里，温许顿时有了想逃跑的心思。
赵信莫名地看了眼温许，俯下身手指往烤红薯那地的灶灰一捻，望向温许，示意他过来。
在温许摇头乞求的目光中赵信追究还是得手了。
……
菜市场门口周围渐渐围满了人。
“俺爹得了羊癫疯，爬山的时候还断了只手。”
温许低着头，脸上沾着灶灰，洗白的T恤上满是皱痕，低声说着:“都说好人有好报，求各位好心人救救俺爹……”
一边赵信带着顶破裘帽躺在破烂推车上，穿着灰色内衫，一只手臂空袖，身体蜷缩，双眼翻白，嘴角时不时抽搐。
“噗～滋滋”
一瘫白沫从嘴中流出，“二柱子嘞！二柱子”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人都各有各的难处……”
“莫得……法子，这就是命哩。”双眼翻白变成了单只翻。
温许暗自撇了撇嘴，“好家伙，失敬失敬，原来奥斯卡竟在我身边。”
嘴上动作却丝毫不停，“爹儿！爹儿哎！你要撑住啊，这个家可就咱爷俩了，恁走了，我可咋活嘛。”
“恁这可不白发人送黑发人嘛。”温许半俯在赵信前，余光瞄了眼众人，再加把火，
“我就是一天只啃两口窝窝头，我也要把爹儿恁救活嘞！”
说着温许真是“噗”得一口准备笑出来了，脱了好长声才哭出来，“噗～呜呜呜呜～呜呜。”
赵信捂着脑袋抬头一看，好家伙，人一倒“呜～哇哇哇～呜～哇。”
两人抱着痛苦，赵信边抽边哭。
旁边心软的女生看不下去了，从男朋友包里拿出几张红爷爷往捐款盒里投。有一就有二，在赵信、温许的痛苦声中这场捐款在警车响起时结束了。
巨峡市警局
温许和赵信抱着头蹲在地上，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
徐浩此时敲了敲桌角，“知道你们的错误了吗？”
赵信、温许异口同声说道:“知道了！”
徐浩点点头，满意道:“这事儿等把金主来了你们挨个道歉，挨个把钱还回去，你们再留个几天就可以走了。”
赵信狠狠地吸了口气，“看来之前那个在门口得尿毒症那说是骗我的，说好的社会人不骗社会人，都是假的！”
温许就在赵信旁边，他要是放个屁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他神色一怔，想到早上那一幕，不停晃着赵信，声音颤抖道:“是不是、是不是今天早上辣个男人……”
赵信晕呼呼地说:“是啊，就是那叔……”
温许把赵信放在地上，嘴唇发白，声音微颤:“徐叔，有人利用我刚入社会内心单纯、心肠善良进行一系列不法活动，他剥夺了我接受爱的权利，他让我难以裹腹，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上街出卖灵魂……他……”
“说重点！”
“我要报案。”温许扭头看向赵信。
冰冷的牢饭并不好吃，铝合金做的牢门并不好摸。赵信与温许坐在角落，对面间是个黑发中夹着些白发的中年男人。温许恶狠狠地看着他，赵信目光渗人地看向他。
“各位，我得罪…你们了?”中年男人平淡道。
温许和赵信齐齐摇头。
“那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中年男人疑惑道。
温许和赵信又齐齐摇头。
…………
赵信:“老许，你怎么不敢硬刚呢？要是我的钱，我今个儿得削他。”
温许靠在赵信耳边，小声道:“那你去啊！人还骗你呢，你面儿都没了。”
温许（赵信）暗想，谁去谁傻逼，徐叔说了那可是背着命案的人，还不止一条。
吃过晚饭后，入夜，赵信看着窗口数着星星，温许在那儿摸摸满满的肚子，点点头，满足了。
这警局真好，还包吃喝，主要还管饱……
“两位小兄弟，我叫札禽宇，两位?”对面传来声音。温许和赵信对视一眼。
“我，赵信！”
看着对面，温许眼睛滴溜溜一转，英气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段人坤！”
赵信不敢置信地看着“段人坤”，温许连捂住他嘴。对面好久没传来声音。
“道上人给面，尊我声……八面刀。”札禽宇顿了顿，似乎是在怀念，“你们出去有人找麻烦了，被人欺负了提我的名。”
“在巨峡市，八面刀还是管些用的。”
札禽宇他信过佛，觉得自己要么是无期要么是死刑，最后这一程见到的是陌生人，这，便是有缘。
温许咯噔一下，就像是从一个点发算出许多东西，子弹、原子弹、核弹……
灰老鼠、黑老鼠、一只耳……
巨峡市、大菊花、赵信……
“赵信、巨峡市，大菊花……”温许灵光一闪——超神学院。
平时做数学题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灵光一闪，喜悦感、满足感、骄傲感顺顺利利就来了，可现在温许有点想哭。
超神学院，一部动漫，最重要的是还没更玩。就旁边这位，赵信，雄兵连主角团之一。可他像只哈巴狗一样正跟人求教呢。
“靠，你干嘛?”赵信正襟危坐，听着“前辈”说话，不时跟札禽宇聊一下骑士精神，指出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温许就踹了他脚，刚刚来的灵感都跑没了。
“你抠脚丫子。”温许平静道。
赵信疑惑了，问道:“然后呢？”
“然后你还抠鼻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