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影响, 或者我本身也的性格,我本身也会很希望在别人面乖孩子。因此,在遇到有需要帮助的人, 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 我应该去帮助, 我需要表示同情和关心。
这些小习惯潜移默化
我有时候会在想, 我关心别人到底是因为我下意识的习惯, 还是我潜意识的想法。
“希望能慢慢好吧。”
我也只能这么说了。
这个时候, 前面排队队伍又松动了起来。
于是,我顺势往前走,并且也打算跟阿尔伯特道别时, 他反而跟上我的脚步说道:“兰尼,你要去看望他吗?”
我表示遗憾地说道:“我去了, 也没有什么帮助。”
我又不是医生……
这个念头刚闪现,我突然反应过来了。
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有人是医生啊, 专业的医生。
这可是华生医生刷反派大Boss好感的时候。
我看漫画说这段时间的莫里亚蒂教授的名声势力都还没有完全积攒下来。趁现在莫里亚蒂教授体虚, 精神疲弱,若是华生帮他治好病的话, 以后莫里亚蒂教授跟夏洛克撕起来的时候,也会对华生客气一点, 不会让他吃那么多苦头。
再想想,莫里亚蒂教授还是掌控犯罪网的人。
要是他多能思及华生的好,也许华生也不会像原著一样被那么多犯人欺负。
因为莫里亚蒂教授会出手。
我越想越兴奋。
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还不赶快拿下来!
我赶忙推荐道:“我室友华生先生是医生, 我可以跟他说,让他过去看看莫里亚蒂教授。”
“这倒不必……”
阿尔伯特正要拒绝我的好意,我一边心道“你已经太迟了”, 坚决把阿尔伯特给拒绝了,一边给华生打了个电话。
此时的华生正在陪赫德森太太购物。
打电话的时候,我可以听到他背后人流嘈杂的声音,听起来他们像是去休息区休息了。他一接到我的电话,温和的声音就先于我冒起来了,“兰尼,你怎么了吗?”
阿尔伯特先生还想阻拦我,说那只不过是晕船。
可我把他的手给挥开,并对华生郑重其事地说道:“华生先生,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莫里亚蒂教授,他身体在上船后一直不舒服,听说是晕船,可到现在都还没有吃东西。你可以不可以帮我去给他看一下?拜托你了!”
华生很少听我会做请求,一听我这么说,几乎没有思索,就答应道:“当然可以的,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我先和赫德森太太说一下。”
就算不能帮忙,也要硬上啊,华生!
我只能做到这里了,华生。
我跟阿尔伯特要了两人见面的地点后,又背着阿尔伯特先生,小声对华生再三嘱咐道:“华生先生,请你务必好好照顾莫里亚蒂教授,可以吗?争取看着他痊愈,如果他说不需要照顾,也不要听他的,一定要看着他身体好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这句话是说错什么。反正,华生便没有很严肃地在听我说这么重要的任务,全程都是笑盈盈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华生先生,我那么认真……”
你怎么能笑那么久呢?
华生笑意更加过分了,“抱歉,因为你太认真了,所以我才忍不住。”他努力控制自己的笑声好几次,最后轻咳正色后才说道:“我一定会保证完成任务。”
我自然是相信华生先生说的话,顿时心情豁然开朗,愉快了不少,“谢谢你,华生先生。”
这种完成大事的感觉真的很棒。
挂了电话后,我又对着阿尔伯特说,华生医生人好心善,认真负责又专业,肯定会把莫里亚蒂教授照顾好的。
不过,我说完这句话后,阿尔伯特望着我的眼睛,露出思索的神色。
我认为,我的小心思应该没有露出来才对。就算露出来,他们也不知道我能知道他们的未来是什么,也猜不准。
我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
阿尔伯特若有所思地说道:“兰尼先生,你这种态度真的很容易把人折腾得够呛的。”
“什么态度?”这让我更疑惑了。
我不太清楚,便把我做的事情前后思考了一遍。这才发现,阿尔伯特说的应该是我不愿意干,却折腾着别人帮忙的不负责态度。
我顿时心虚了。
不过这种坏事,总不能让我自己承认吧。
“Perhaps(也许),”阿尔伯特的声音响了起来,“that’s what makes you stand out (这让你与众不同)。”
我不知道他又想到哪里去了,听不清楚他话里面的褒贬。
阿尔伯特朝着我面露微笑,“我并不讨厌这一点。”
有时候,我得承认我的听力还追不上他们想要表达的言语,“Sorry(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的声音刚冒起来,阿尔伯特的笑意就停滞在嘴角。他的视线左右晃动,像是在找坐标物,但是其实他也没有认真在找。他的脚步动了动,说道:“我得走了。”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片刻,但是很快地,心情又被知道「华生将会把莫里亚蒂教授的好感刷爆」的事实给占据高地。
我第一次觉得我还是有点小聪明在的。
我内心的小算盘打得霹雳吧啦响。
旁边停留了一道人影,转头看过去是把我扔在队伍里面大半天的夏洛克。他穿着非常正式得体的西装,就像是坐在摩天大厦落地窗前的白领精英。
直觉告诉我这不对劲,夏洛克先开口询问说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夏洛克皱了眉头,说道:“就是你站在这里的情况。”
“人很多,我等了很久。”我朝着前面看过去,“我估计还能再等两个小时。”
“你想不想要结束呢?”
夏洛克这句话让我警铃打响,我听到我的声音说道:“我其实不急。”
我刚说完,夏洛克就把我从人群里面拎出来了。我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成果,就这么瞬间消失了。人流很快就补上空缺。夏洛克很快走在前面说,道:“兰尼,你还记得你第一天和我说的话吗?”
我就算不记得,夏洛克也会记得。
他明摆着就是在给我挖陷阱,而且不需要过很久,我就知道夏洛克到底在做什么。
我被夏洛克带到了一间离占卜屋并不远的餐厅里面,餐厅角落处坐着穿着白裙的年轻女人。我记得昨天见到她的时候,她金棕色的头发盘了起来,现在披散在肩头时,脸庞显得更年轻,就像是在校园里面随处可见的女大学生。
——玛伦·弗林。
她正坐在窗边,湖蓝色的眼睛里面充满着不安。她抓着椅子的扶手,保养得润泽发光的指甲此刻刮着椅子的纹路,试图在找一块能够安放自己紧张情绪的地方。
我们所在的餐厅里面此刻不算热闹,不远处吧台的咖啡机正在嘎吱作响。她的目光一直从我们进餐厅后,便一直紧紧地追着我们,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
夏洛克朝着她的方向,积极地介绍道:“这就是我说的心灵大师Lanny Hamish。”
Hamish是华生先生的中间名,因为华生说这个中间名有点蠢,所以他并不喜欢用。所以,夏洛克介绍的时候,我很想盯他一眼。不过,我看塔伯夫人玛伦正在好奇地看着自己,于是我就没有动作。
玛伦对夏洛克的态度似乎十分信任,也许在我排队的过程中,他在这位年轻的女士面前展示了他的演绎推理,把对方唬得一愣一愣的。因此,即使对我的身份表示疑惑,玛伦的眼神里面也没有太多的质疑。
“Hamish不像是一个姓氏。”
“Hamish”在苏格兰语中等同于“James”,这确实并不是一个姓氏。
“我并没有说这是姓氏。”夏洛克说道。
我能理解,因为只是说Lanny的话,这个名字确实显得单薄了些,缺乏足够的说服力。
夏洛克朝着我说道:“她需要你的帮忙。”
简单的一句话里面充满了各种暗示。
“她原本想要去找瓦伦丁·巴特勒占卜师帮忙,然而今天那里太多人了,因此我把你推荐给她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接戏这么一天。
夏洛克,你——
“我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玛伦·弗林的声音把我一下子拉回现实,但是她说到这里就已经没有再说下去了。此刻她的额头皱起,嘴角也跟着微微地抖动着。在我还在观察的时候,她嘴角也跟着绷紧,朝着我抬起锐利的目光,说道:“你真的会追溯过去,预测未来吗?”
我朝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夏洛克看了一眼。
其实这就像是我小时候经常被人拉去装小白陪人赌棋赚钱。
好吧……
我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朝着玛伦·弗林,解释道:“抱歉,我没有他说的这些能力。你不应该随便相信路边陌生的人,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兰尼,请不要这么快拒绝。”夏洛克抬起双手,做出半退步的姿态,说道:“我只是想着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中间能赚一些中介费用而已。这对你也没有坏处。兰尼,你也不必如此拒人千里之外。”
他话里面的意思太过让人明白清楚了。
早上出现尖叫声的房间就是玛伦·弗林。她是富家太太,却因本身家庭背景低微,不好融入名流之中,属于不太好接触,也不会轻易交付信任的人。
如果早上那具尸体还在的话,其实就可以直接跟她搭话,调查相关线索。
现在她身上并没有案子,确实只能迂回地和她交涉。
“然而对方并不是相信你。”我朝着夏洛克说道,“如果她真的需要帮助的话,我想这件事并不适合在公众场合聊,结果她一直还耐心地坐在原地,没有提出要换场地,可能只是在应付你而已。”
玛伦因为我这句话,神色跟着变化起来。
我朝着玛伦·弗林的方向微微欠身,“塔伯夫人,我们只是见这么一次面,大概没有其他机会再见。也许,我可以送你一句话,「有人在盯着你」,请你小心一点。”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她的眼神里面因为我这句话起了波澜,既有犹豫,又有渴望,我似乎听到她脑袋里面在考虑是否相信我的说辞的声响。
“另外,如果你选择相信瓦伦丁·巴特勒,那你确实是无药可救了。”
我这话一落,余光注意到,夏洛克的眉头微微挑高,仿佛他也有些惊讶似的。
明明就是他希望我这么说的。
我只好压住自己内心的吐槽,淡淡地道:“你应该看到我在人群里面排队了吧,其实我是想要挑战那名占卜师才过去的。”
这个餐厅距离占卜馆那么近,我们站的位子就可以看到排队的情形。
玛伦要等待,也不可能只是等待而已,她也会跟着好奇地看到底来的人是从哪里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猜她其实是知道我在队伍里面的。
“不过现在被打断了,我也没有继续去排队的必要……”
“你是说你比瓦伦丁还要厉害吗?”玛伦惊讶地反问道,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声音变得更细了,“他可是能够直接读取对方内心的想法。”
“然后呢?虽然我能力有限,只能看到一部分小小的画面,但是我并不认为我比对方差。”
读透内心只不过是采用了一种冷读术(cold reading),通过对方的外貌特征,行为方式,肢体语言以及言语等方方面面获取信息,再通过提出开放性问题获取对方的私人信息,根据对方的回应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假设。。
我淡淡地说道:“如果你不急的话,我们也许可以玩一个游戏。”
附近就是一个图书室。她可以在图书室里面挑一本书,然后放回原来的位置上,让我找出那本书的位置。全程我蒙着眼睛在图书室外面等。
玛伦很愿意玩这个游戏,甚至很多人因为玛伦这个人来围观我们这个小游戏。
这个游戏需要人多才能玩。
因为关键点其实不在于藏书的人,而在于周围人的反应上。当你走错方向时,很多人反应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看笑话的又或者自己代入感十足的,暗自焦急的。最后找书也是比较困难的,只是她身上香水味道很重,在按照要求握足十秒以上后,书本的味道也会产生细微的差别。
有些人是闻不出来的,有些人很敏感。
并不是我只有我一个人能办到。
经验或者训练,天生的嗅觉敏感,又或者卓越的注意力与观察力,甚至因为心理紧张,也能观察到周围的细节。
这一举顺利地拿下了玛伦·弗林的信任。
我们约在一间包厢里面重新私聊。
这个过程中,夏洛克被请离现场,但是很作弊的是,我开了免提。把手机倒扣在椅子旁边,放在她看不到的位置上。
玛伦·弗林自然也不会相信有人会免费帮她,因此我给她报价。见我收钱,她明显更放心了,也更愿意相信我。
毕竟,当人主动提供一项服务并提出报价时,这其实是在暗示自己是专业的,也值得信任的,可以减轻怀疑。同时支付费用这个过程,会让人产生更有承诺感。而她也因为投入了成本,她会更愿意积极合作。
“我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应该如何化解好呢?”
这个问题开放性也太大了。
“你如果真的能占卜的话,应该看出来了,对不对?我现在……很麻烦。”
玛伦开始不断地捋着自己的头发。
我下意识地先往后靠坐,“和你的丈夫有关对不对?”
昨天,我第一眼就注意到她的丈夫,塔伯先生。
尽管他在外人看来,呈现出老态的形象,需要自己的妻子协助搀扶,但当他下车时,却并不需要用手在车子借力或者有其他的依靠,而是双手都稳稳的捧着玛伦的手提包,来表现自己和妻子的恩爱。这一点细节和他表现出的人设产生了矛盾。
其实他但凡演一个正常的老人,其实不需要额外支持的情况下也是能够自如地下车的。但是从他表现来看,他应该至少是平衡上有问题,又或者肌肉无力,所以他下车不需要借力就让人觉得不寻常。
再加上我要看得更细的时候,还被莫里亚蒂教授叫住了,转移了注意力。
玛伦的眼瞳在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顿时幽深了不少,“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你丈夫横躺在这艘游轮上,很不幸。”
“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玛伦摆着手,惊恐万分地说道,“不是我杀的。”
我在内心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你应该找到你的丈夫,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玛伦金棕色的头发凌乱地散在她的肩膀上。她的目光充满绝望,求助似的看着我,道:“我不知道在哪里。”
这话刚落,我便信手在帮忙抓了一些东西,做了一个仪式感的过程,说道:“在日出方向,存在着阴影的地方,在没有人会注意到的地方,你会找到人的。”
玛伦的眼神在听到我的话后渐渐失去焦点,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视线投向远方,仿佛在努力回忆或者思考着什么。她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最终她沉默了下来。
这种乏善可陈的言论终于暴露出我这个半吊子的真相了吗?
我平静地说道,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如果今天还找不到的话,明天同个时间段,我们可以在这里见面。我向你保证。”
玛伦似乎很想要的就是我最后一句保证,还是点点头,最后离开前,她看着我,坚决地说道:“我没有杀人。请你相信我!”
“是的,我相信你。”
夏洛克从建筑的阴影中走出来,他静静地来到我身旁,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一开始就暴露了。”
是的,她一开始就聊爆了。
当我说她丈夫横躺在这艘船上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了?”或者是“为什么我会说这很不幸?”,也许对方只是在太阳底下做日光浴?
可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我杀的」。
真相昭然若揭。
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尽管夏洛克没说,我这么问最多也是推测而已。不过,我实在不知道夏洛克想要怎么样?
我朝着夏洛克问道:“福尔摩斯先生,你打算把她丈夫的尸体藏多久?”
这话才刚落下,夏洛克直接用大手捂住了我的嘴。
唔唔唔唔唔。
哇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