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我脑袋里面并没有想太多,只想到内部矛盾无法解决,就引进第二方,将内部矛盾转化为外部矛盾。
不是常常有这样的例子吗?有些人买东西,发现价格太贵,想要中途退缩,可自己在店里面不好意思直接离开,于是让旁边随行的人给个负面的评价,这样自己就可以顺利得到一个台阶,直接离开了。
我就想着把问题扔给别人,结果我一看到莫里亚蒂教授连表情都没了。我心下一急,顿时脑袋也跟着空白起来,一瞬间忘记我刚才跟莫里亚蒂教授说什么了。我真的脑袋一片空白,而且本来就随口说的一句话,可能是因为慌张,大脑应激释放的皮质醇和肾上腺素影响了大脑记忆功能。
我现在能不能来一句「不好意思,刚才没听清楚,说错话了,让我再说一次」。
“兰尼,你走不走?我不等你了。”
在这一时刻,夏洛克的呼喊打破了原本的氛围。
这个瞬间,他的声音像一股清风,切入了我和莫里亚蒂教授之间微妙的交流。夏洛克的声音坚定而直接,仿佛是对我早已存在的犹豫的一种解放。
我连忙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真的要走,再回头给莫里亚蒂教授解释道:“公寓里面赫德森太太会留灯等我们,我们得先回去了。教授,我们下次见。”
我的内心坚持着不改称呼的决心。
这并不是害羞畏怯的问题,而更像是一种对敬意的坚守。直呼他的名字让我感到不自在,仿佛违背了一种默契。这并非躲避,而是一种对人际关系中微妙平衡的尊重。在我看来,对于值得尊重的人,使用敬称是一种传统而又珍贵的表达方式。我理解教授坚持的想法,他对于人际交往的态度显然有他的原则。然而,我目前还难以完全接受这样的观点,或许需要更多时间来适应。
现在这种内心的矛盾让我感到疲惫。一方面,我不想因为这个微小的事情而破坏与教授的关系,但另一方面,我渴望逃离这个让我感到尴尬的局面。现在巴不得有人把我拎走,逃避眼前的复杂纠结,却又明白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我知道我要懂得接纳别人的想法,懂得变通,而且这点坚持也许在未来看来就毫无必要,说不定某天,我也想叫教授本名了。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变。我懂这点顽固就变得死板,非常叫人讨厌了,所以我也不想让教授知道,我思想有如此固化老旧的一面。
不过,意外的打断让我松了口气。有人打断节奏,对我来说宛如意外的解脱,让我得以稍事休息,暂时摆脱了这场内心的拉锯战。
在这一时刻,莫里亚蒂教授对刚才关于称呼的小插曲表现出一种放宽心态的迹象,似乎选择将此次微妙的交流置于一边。然后,他转而提到另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对校对的任务,说道:“我一直在等你的校对情况,约定好之后你就一直没有过来,本来想着这周见一次面,不过考虑到这周要考试,下周周二你过来做个总结汇报吧?”他说完
之后,微笑着看我。他的眼中透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然而?_[(,他的话语堪比隆冬的冷风,刽子手的砍刀。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我当下就忍不住怀疑,现在教授是不是心情非常差,才要这么对我。校对工作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对于一本普通的中等复杂程度的,校对工作的时间大概是要数周。像是教授这样的,基本打底是要数个月。尤其是书里面包括着大量的专业术语和数学逻辑,我得承认现在的我还是要很费力去学,去理解其中涉及概念,叫我在二个星期内全部完成会是不可能的。
我大可说自己完不成,但是我不想被人委以重任之后,结果拿出来的成果远低于期待值。
就在我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教授顺势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兰尼,不要给自己压力,我就是稍微看看而已。”
他的话在我脑海中回响。
我又觉得我误会教授了。
他还是那个熟悉的体贴的教授。
“那下周二的时候,我把整理好的文件资料,去教授家一趟。”
莫里亚蒂教授点点头说道:“好的,到时候我等你。”
我和夏洛克是快到十点半的时候才回到公寓。
原来应该是夏洛克负责开公寓的公用车,不过考虑到他之前喝了一点酒,我就自告奋勇当司机,负责开车回去了。晚上回去的路非常好开,并没有多少交通车,车流并没有那么多,且回去的路也没有那么多拐弯,大概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顺利回公寓了。
当我回到公寓时,我小心翼翼地将放在车子后座上的一大把玫瑰花也一同拿了下来。这些花都是活动结束后场地上遗留下来的,大量的玫瑰花被分发给工作人员,但仍有许多剩余。于是我在原来就有的一枝红玫瑰的基础上,又跟着领了一束。夏洛克的玫瑰花本来想扔在垃圾桶的,也被我拿过来了。
这些花用在装饰221B公寓上刚刚好。
在等进公寓大门之前,夏洛克问我怎么不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宴席上。
他这么一问,我完全没有想起过要好奇这件事。对我来说,他在这里,就是在这里了。他这么问,我就跟着好奇多嘴问一句,“福尔摩斯先生,怎么会来参加晚会的呢?”我原以为他会在家悠闲地吃晚餐。在我看来,外面的东西再好吃也没有待在家里的舒服与自由。
夏洛克听完我的问题后,沉默了一下,然后无语地看着我,仿佛在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实际上,对于我来说,他的回答并不是那么重要。我觉得如果我真的对这个问题好奇,随时可以在漫画中找到答案。但在此刻,我更感兴趣的事情是:“在福尔摩斯先生回答之前,我想问一下,你会不会很讨厌莫里亚蒂教授啊?”我预感,我以后会和莫里亚蒂教授走得越来越近。可是夏洛克遇到教授的事情,总是会心绪不宁。我也会很在意的,这不能坐视不管。
为了维护友谊和避免可能的尴尬,我可能以后不在夏
洛克面前,谈论莫里亚蒂教授的事情了。
不过我觉得这样真的很折腾。于是我又补了一句,表明我自己的态度,说道:“我现在在给莫里亚蒂教授做校对工作,而且我也很期待他的学术上的成果。”我试图通过这样的陈述平息潜在的矛盾,强调我和莫里亚蒂教授的工作关系是积极而专业的。
夏洛克嫌弃地瞥了我一眼,说道:“你这么说,不就是希望我说我不讨厌那个教授吗?”
这话一落,我思索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向夏洛克示好。
夏洛克站在台阶上,身形高挺。他原本就高大,此刻更显得居高临下。我的目光被引导到他脖子上的深色领结和发尾,映衬着他整洁自矜的外表。在这个稍微提高的台阶上,夏洛克从内到外散发着一种张扬和优雅。他就这么接过我递来的巧克力,他站在那里,就像是站在舞台上的主演。他把巧克力高高抛起,然后轻松巧妙地反手接住,动作流畅而自信。
这一瞬间,我突然在想着,我是不是应该立刻夸他有出色的手眼协调能力。夏洛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兰尼,这主要看你的表现如何。”
这种主观的东西很不可靠。
我立刻反应过来:“这里有标准吗?”
夏洛克摇着巧克力,说道:“这是合格。”
夏洛克又说道:“今天你自己跑去参加晚宴吃晚饭,那就属于不合格。”
“哦!”我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事实上,我并没有完全懂。夏洛克说的这个边界太难以琢磨了,还需要大量的数据例子。我之所以表示知道,只是因为站在外面太冷了,我又想着反正夏洛克给了容错空间,我之后自己调整吧。
“谢谢,福尔摩斯先生。”
我觉得夏洛克真的对我不错,还是由衷地再次感谢道。大部分时候,他都没有想过要为难我去做选择。此外,他本身的性格也不是那种将就的类型,他要是真的不舒服,也一定会跟我说清楚。他每次都会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这一点也是愿意跟我说明情况。
夏洛克望着我,耸了耸肩,拿出钥匙打开公寓门。
公寓里面的灯亮了,一楼的门灯和走廊灯投下温暖的光。夏洛克先走回二楼,而我打算先和房东太太打招呼,然后帮忙关灯。
我刚走到房东太太的门前,准备敲开时,她刚好打开门。赫德森太太的脸上充满了愁容,一时间,我感到一丝担忧。
”晚上好,赫德森太太。我刚从晚宴回来,看到灯还亮着,就过来帮忙关灯。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赫德森太太叹了口气,说道:”哦,兰尼,是这样的……”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些许疲惫。
赫德森太太往华生紧闭的房间望了过去,那里并没有开灯,门缝里面没有一点光透出来。她说道:“华生好像很早就回来了。我九点多回来的时候,他房间门还亮着灯。我敲门打算和他聊天,结果他把灯给关了。可能…出了一些事情。”
赫德森太太话是这么说,但是她很明显是已经有所预感,只是不愿意自己说出答案。
我觉得很可能是华生和莎拉小姐发生过争执。
我忍不住也生起担忧,见赫德森太太问我该怎么办好,自己定了定神,“我觉得华生先生并不是有意回避他人。他需要一个人静静待着的话,我们给他一点时间吧。赫德森太太也不要太忧虑了,早些休息吧。”
送完赫德森太太去休息,我在关灯前又忍不住在华生房前徘徊,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发现房内依旧没有回应。于是我试着打开门,房门竟没有锁,床上有人侧卧着睡觉,我不方便打扰他,自己又蹑手蹑脚地回去休息。
洗漱后我检查了一下手机,发现漫画还没有更新,于是只好先休息睡觉。躺在被窝的时候,我又重新复盘自己今天做的事情。直到回忆到和教授讨论称谓的那部分内容时,我突然想起我当时让教授沉默的那句话。
我说,(改称谓)这件事需要问福尔摩斯先生才行。
脑海里面教授惊讶困惑的表情顿时纤毫毕现,惊得我坐起身。
这种事都要问夏洛克,教授一定被我无厘头的话无语到了。我顿时羞愧难当,又再次钻回被窝里面缩成一团,来回蹬被子好几回,强行洗脑自己并没有发生之前那么降智的话。
就在这时,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
我反应过来是漫画更新了,我希望漫画里面可以多说一些华生的生活。于是抱着寻找答案的心情,我打开了漫画。
弹幕迅速涌现,文字如潮水般填充整个屏幕。我专注地每一条,迷失在粉丝们的热烈讨论中。然而,一道彩色的高级弹幕像一颗烟花般绽放在我眼前。
「兰尼参加宴会的装扮实在太好看了,迷死我了,这不是妥妥的东方魅魔吗?」
这一句话激得我全身都是鸡皮疙瘩,手机还在不留神间从手上溜了下来。
“啪”的一瞬,手机砸到我的脸上。
强忍着疼痛,我立刻从漫画里退出,脑海里面依旧只有弹幕那四个字。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仅感受到震撼,更感觉到强烈的害怕。
我突然不敢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