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诺袋瞬间宕机。

我把整个漫画翻了个底朝天, 却完全没有找到预告里面戏的那一,认清事实。

真的有《下》。

……

虽然有惊无险,但是如果我们将这个世界的生存状态可视化的话, 诺亚号游轮的生存值可能已经下降了百分之十。

如果《下》中涉及船只触礁, 与冰山相撞, 与其他船只发生碰撞, 遇到恶劣天气或者操作不当, 船头撞击码头, 直接导致毁损,那该怎么办?

我不断重温漫画内容,除了多了一个我之前不知道的信息之外, 其他情节似乎都与我经历过得有关,并没有什么不清楚。而关于这一点, 我有理由怀疑,这是因为我被夏洛克当做工具人,而夏洛克这次藏身在幕后的关系。

回到这个新增的信息, 这个信息是从弹幕中得知的。

据说, 卢西安的女友弗里达死于自杀。

这个故事还牵扯到忧国莫的一个案子,名为《桥上的舞女》。

弗里达在故事开头就从桥头一跃而下, 自杀身亡。

卢西安因为伤心过度,精神崩溃, 迟迟没有去上学,直到莫里亚蒂教授揭开了这件自杀案的端倪。

原来,卢西安计算向弗里达求婚, 但中间多了一个反派横加干涉,让弗里达误以为卢西安突然失去联系是因为抛弃了她。在情感崩溃之余,她还被反派灌下神志不清的药物。这最终导致弗里达自己跳河自杀, 被警方定性为「自杀」。

考虑到当时的年代,警察这样定性并不奇怪。如果换作是现在的21世纪,遇到这种情况,只要解剖尸体,就能明确是否涉及他杀或者谋杀。

事实上,弹幕没有提供反派的名字。

这些信息也是我我根据弹幕拼凑出来的。

目前对我来说,算是足够的。

我认为这个反派应该不会是卢西安的母亲——阿特伍德夫人。尽管她有些阶级观念,也会鄙视其他门第,但是从弹幕的陈述来说,这件事与她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是的,通常情况下,卢西安和弗里达两人门第悬殊,这很容易会让人联想到,可能是恶毒婆婆介入其中。然而,如果这个信息真的如此直白的话,弹幕应该会直接提及卢西安的妈妈。因为代表亲属朋友关系的词汇通常是容易被记住的,反之如果凶手并非由直接联系,通常介绍起凶手会很麻烦,就会使用一些比较清晰的代词。

在这种情况下,像弗里达这个案子,弹幕就用「反派」这个词来简化解释情节。

我认为,最近我可能得需要留意出现在卢西安和弗里达周围的人。

我有一种预感,《诺亚号事件(下)》可能与弗里达有关。

实际上,要解决这个问题,最一劳永逸的方法是,劝两个人分手,以保证他们的安全。可我看着两个人在巧克力屋里面你侬我侬,在赫德森太太面前快乐地撒狗粮,就知道这样的劝告也不容易。

再来,我从弹幕听说,卢西安对弗里达求婚了。这显然不是随便在对弗里达的感情耍花招。所以,我个人还是希望这对情侣能有一个幸福的结局。

就在我陷入沉思之际,两道身影在不远处的海滨大道上走过来。因为天气冷,他们两个人双手都放在口袋里面,似乎正在轻松地聊天。等我注意到他们的时候,华生也看到了我,笑着朝我喊了一声。

“兰尼。”

我下意识地看向旁边冷峻的夏洛克。

他视线落在我身上的时候,只是轻轻侧了一下头,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这让我感到不安。

因为我知道,夏洛克对付犯罪卿的手段,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在应对占卜师瓦伦丁·巴特勒的挑战上,主要目的是为了继续赢得玛伦·弗林的信任,而不是逼他们狗急跳墙。

我显然是破坏了他的计划。

我确实担心夏洛克可能会因此不高兴,毕竟他从上个月开始就已经留意犯罪卿的存在。从我的角度看,其实在这件事上,我不会因为他感到不愉快,就眼睁睁看着事态往恶劣的方向发展。

我的想法是,我不能给占卜师瓦伦丁留有充足的时间去策划燃烧丨弹,或者做其他可能会导致火灾事故的行动。

我们必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和夏洛克的计划是相悖的。

我对着夏洛克的时候,心情是沉甸甸的。

因为我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似乎在背叛他。更别说,他还在今早鼓励开导过我,甚至称赞了我的才能。

于情,我真的不应该这样做。

华生没有注意到我的心情变化,快步到我的面前,担心地跟我说:“兰尼,你都不冷吗?”他边说边抓我的手臂,想看看我到底穿得厚不厚。

因为我只穿了一件内衬,外面也只有一件毛衣。我确实觉得挺冷的,不过只要回店里面,很快就会感到温暖。

“不冷。”我很感动。

华生完全忽视我的回话,有些责怪地说道:“你的脸都白了,还说不冷。你的外套呢?”他边说,一边把我往店里的方向推。刚打开店门,室内的暖气便扑面而来,让我感到一阵暖意,同时也让我因寒冷而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弛起来。

我的外套现在正被下午险情中的莫里亚蒂教授穿着,他从屋子里面逃出来的时候只穿着睡衣。后来又因为我想要和赫德森太太确认安全,所以就留给他,没有要回来。

我正想要回答,但华生似乎不等我回答,直接把我推到空位置上,对着赫德森太太,皱着眉头说道:“下次不要让他穿得那么少,还在外面待那么久。要是冻坏了,怎么办?”

赫德森太太听言,下意识握住我的手,注意到我的手都冻僵了,连忙把温暖的茶杯往我手上送,表情又是埋怨又是担心,“兰尼,你总是在做一些傻事。”

我内心软得一塌糊涂,就要回话。结果余光瞥见旁边卢西安望着赫德森太太的方向,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这让我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来。

我尽量淡定地说道:“卢西安,如果你没有什么紧急事情的话,可以离开了。”

卢西安听到我这么一说,吃了一惊,迅速检查手机上的时间,说道:“我才在这里坐不到十分钟,连买的东西都还来得及尝呢。”

“那你可以去其他桌子上吃。”

我们这边的桌子只能容纳四个人。

卢西安顿时一脸无奈地看向华生的方向,又瞥了一眼桌子上几乎已经消失了一半的点心。

我其实只吃了那一半点心的一半而已。

华生扫了一眼卢西安和我,非常贴心地微笑道:“没关系,你们不要担心,也不用动。我和夏洛克坐隔壁的桌子就好。你们慢慢享用。”

“……”

华生真的是好人。

我正陷入华生温暖的微笑中,一旁沉默的夏洛克往旁边的位置扫了一眼,突然开了口。他脸上毫无表情,眼神仿佛穿透了我,透出一股不属于37度体温该有的冰冷。

“兰尼,你跟我过去坐。”夏洛克的声音平静而冷淡。

这话一落,我内心充满抗拒,但我还是听话地站起来,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我希望在我还没有完全离开大家视线前,有人阻拦我或者夏洛克一下,但是众人非常安心,就像是看着家长拎走自家孩子一样,十分放心。很快地,他们桌子上的说笑声传进我的耳朵。

“……”

我也想加入你们,别让我走……

跟着夏洛克就座的地方,离赫德森太太和华生他们坐的位子好远。

真的非常远,起码隔了有五六张桌子。

夏洛克直接把我往角落里面带,坐的位置靠窗。旁边有一个丙烷取暖器,里面有橘黄色的火焰在燃烧,火焰窜得很高,用金属网罩着,视觉效应拉满。要是没有夏洛克,我可以盯着火焰看好久。

夏洛克第一句话,一针见血,直戳我心肺,“刚才看到我的时候,在害怕吗?”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心虚却嘴硬,“没有。”

这句话落下来后,便是一阵沉默。

沉默在折磨我。

沉默的尴尬在折磨我。

沉默的心虚也在折磨我。

我朝着面前的夏洛克飞快地看了一眼,又盯着木桌上的纹路开始解析它的曲线模型。可夏洛克还是没有说话,于是我先开了口。

“抱歉,我把你的计划搞砸了。”

夏洛克脸上不显山不显水,平淡地说道:“继续说。”

此刻的我内心有一只土拨鼠在狂叫。

“我,”我顿了顿,说道,“我觉得,继续试探玛伦他们的话,会反而给他们留足时间逃跑,或者为了实现毁尸灭迹,把船烧了。我们没办法完全预测他的行动。后者对大家来说,其实很危险。”

瓦伦丁·巴特勒和玛伦·弗林在社会上有名有姓,要是沦为阶下囚,大家都很容易认出来。逃跑绝对是下下之策,反倒是放火烧船,直接把尸体烧毁,对他们来说,是最简单的。因此,我认为,如果有人给他们两个分析过局势的话,烧船是最容易逃脱的方案了。

“我们难得出来一次旅行,我不想把它毁了。”

我下次绝对不会再来一次长途旅行了。

就算有,也绝对不是跟夏洛克或者莫里亚蒂教授撞在一起。

他们走哪,哪出事。

出门绝对是来冒险的。

“那你为什么不说?”夏洛克反问我。

这句话一落下来,就像有一只名为希望的小精灵戳戳我的背,跟我说:“只要你说出你的想法,夏洛克一定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我以为我说了,你一定不会听的。”

你追着犯罪卿那么久,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次机会?

而且我说的预测也只是预测,夏洛克的方案里面说不定就不会有任何人受伤。

夏洛克的声音平淡无情,比死神都还要冷漠,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

果然不愧是夏洛克。

夏洛克继续道:“今天案子提前解决,跟我的计划不相符,确实让我不太愉快。”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放在我身上,顿了顿,“但,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这话一落,我有一瞬间似乎被夏洛克的目光洗涤了一般,莫名有些豁然开朗,心情也跟着复杂起来。

他那句话让我觉得,夏洛克很懂我。

赫德森太太和华生确实懂我,懂我很多小习惯,很多小爱好,会帮助我,会很快知道我在困惑低落,也很明白我什么时候高兴感动。可是,我觉得夏洛克此刻完全看透我本人了一般,似乎比我更懂我自己一样。

“你也不止一两次不听我的话了,现在才感觉到愧疚抱歉吗?”夏洛克轻嗤,言语里面嘲弄,“看来你的反射弧确实慢得令人震惊。”

“我明明就很听话。”

我觉得我非常乖,非常听话。

“很听话是吗?”夏洛克嘴角轻扬,开始一桩一桩细数起来,“那先从九月份开始说起来,我打过电话让你来帮忙,你直接无视我的来电三次。我让你帮忙跑腿送信件的时候,你因为不想出门,找了两次借口。吃饭的时候,你把不喜欢吃的豌豆和胡萝卜提前放在我的盘子里面。这是九月份的内容。十月份……”

见他疯狂数落我,我又惊又羞耻。

我以为他不知道,结果他不仅知道,还全记住了。

我忍不住求饶,“好的,好的,请不要继续说了。”

夏洛克挑着眉头,反问:“所以,你听话吗?”

“我……”

我简直是坏孩子。

我自暴自弃地说道:“所以你单独叫我来,是来骂我吗?”

骂吧,我已经躺平了。

“我为什么要骂你?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骂你这种事情上?”夏洛克眉眼抬了起来,反问道。

我看向夏洛克,他的表情不似作伪,忍不住疑惑地看向他,“那你找我做什么?”

“看你一个人在门口像准备受刑一样吹风,就跟你说一下。不用想那么多。你是你,我是我,做你自己就好。”

夏洛克靠在椅背上,平淡冷静地说完这段话。

我觉得,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傻很搞笑。

因为他在看着我听完之后,笑得很开心。他的嘴角扬起的时候,眼睛闪烁着一丝暖意,仿佛有一道阳光刺破了乌云。

我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开心,真把我看傻了。

之后,也就是在收到官方短信,可以回诺亚号之后,夏洛克在出店门时,他不留痕迹地,甚至没有跟我对视,就把他脖子上温暖的蓝色围巾套在我的脖子上,动作流畅利落,不带一丝阻滞,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

我觉得,卷福这个操作好高端。

我被闪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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