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会舒服点吗?”
少年的身躯略微僵了僵,夜昭没太关注,轻声询问着。
陆知舟沙哑着嗓音,垂下眼睑:“嗯。”
他倒是安静,夜昭抱了他一会儿,给他渡了些火灵力。
过了好一会儿,夜昭不确定地开口:“如今感觉怎么样了?”
“嗯。”他还是很淡地回复着。
夜昭无奈,抬起头看他,只瞥见少年流畅的下颌角。
小狐狸在一边嚎叫,她正想回头查看,却被陆知舟用那双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摁住了后脑勺。
他清冷的嗓音还有些沙哑:“有点冷。”
“昂。”夜昭只能靠近了些,没管小狐狸,拍了拍他的背,“你先忍忍,过些时日为师带你去找些药材,把你的寒毒解了。”
陆知舟闷闷地应了一声,将头埋入她的脖颈间。
冰凉的气息扫在脖颈处,夜昭忍不住瑟缩了下,但陆知舟忽然勾住她的腰身,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
他眼底涌动着暗流,眼尾一片赤红,眼眸深邃如墨。
“师尊。”他冷不防开口,“弟子若是死了,您会难过吗?”
这话怎么有些怪?
他如今可好好地站在这里,虽然寒毒发作,但总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不至于那么多愁善感吧?
难道是……
生病后的人都爱多想?
夜昭思忖片刻:“你别胡思乱想,这点寒毒要不了你的命的。”
陆知舟没有回话了,他低下头,薄唇贴着她的脖颈。
这冰凉却柔软的触感再次让夜昭产生了些莫名的奇异情绪。
她轻咳一声,推了推陆知舟。
“你安分些,否则我要把你丢出去了。”她耳根微微发烫,“男女授受不亲。”
每次到这种神志不清的时刻,陆知舟总是容易做出格的事情,但毕竟是病人,她也不好过度谴责。
陆知舟沉默了片刻,随后便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夜昭不好再有什么动作,只能维持着原状。
两个人抱在一起,陆知舟身上的温度逐渐回升,夜昭还没来得及欣喜,门外就传来了侍从的禀报声。
“殿下,陛下病危,召您入宫!”
侍从高声喊着,夜昭闻言,忍不住看了陆知舟一眼。
她本来是想阻止陆知舟走的,不过涉及到他父亲的死,还是让他自己抉择吧。
陆知舟低下头看向她:“师尊,我必须去。”
那苍白的薄唇一张一合,眸色凝重着。
夜昭把了他的脉搏,眉头微蹙:“你去可以,不过你的寒毒……”
陆知舟的情况虽然有缓解,直接出去好像也不太行。
她怕朱雀国的君主还没出事,陆知舟就先出事了。
“师尊,您随我一同入宫吧。”陆知舟闷咳几声,“我如今的情况,不抱着您应该也能缓解寒毒,不过我们二人的双手要握着。”
握手吗?
夜昭迟疑了下,对上陆知舟那双清冷的眸子,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罢了,也就是握个手,顶多被误会一下,索性朱雀国也没什么人认识她。
“可以是可以,不过……”夜昭顿了顿,“你父皇若是问起来呢?”
陆知舟淡笑:“师尊不必担心,他未必有心情观察我的现状。”
他信誓旦旦,夜昭也没有什么要拒绝的理由了。
……
她才从宫门口回来,这次没多久又进去了。
夜昭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好在陆知舟一直牵着她,没有什么人敢上来自找没趣问些废话。
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停下时,夜昭感受到陆知舟的手掌略有些颤抖。
她回过神来,诧异地看向陆知舟。
少年的下颌线紧紧绷着,瞳孔微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东西。
夜昭看过去,发现是……
殿门口摆了一个笼子,笼子里囚着一条黑色的长蛇,头型是三角形的,还在“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陆知舟怕蛇,这点夜昭很清楚。
她扯了扯陆知舟的衣角,低声道:“别怕。”
陆知舟平时见到蛇倒不至于太失态,兴许豢养这条蛇的主人不太一样?
或是,这条蛇曾经做了什么。
“哎唷,大殿下最怕蛇了,你们怎么将它带上来了?”御前的太监走了出来,给了其他人一个眼神。
笼子被搬走了,李公公笑着迎上来:“参见大殿下,殿下莫要见怪,陛下今日想见一见这宠物,让人带上来了,没曾想这群没眼力见的,居然没将它带下去!”
夜昭眯了眯眼,听着他像是谄媚的话语,心下很不适。
应该不是无意,而是刻意为之的。
那朱雀国的皇帝不至于不清楚陆知舟怕蛇,明明要召见他,若是真的重视,怎么会忘了这件事?
“没事了。”夜昭回过神来,没有管那个李公公,拍了拍陆知舟的背,轻声哄着,“都过去了。”
她不太会哄人,动作笨拙,但陆知舟僵直的脊背确实逐渐放松了。
见陆知舟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李公公心里暗道奇怪。
他不知该悲该喜,想到陛下的吩咐,还是扬起了笑脸:“陛下在侯着您呢,殿下,您快些进去吧!”
说话间,他才发现陆知舟一直牵着夜昭的手。
这女子他并不认识。
不过……大殿下居然会主动签一个人的手吗?
李公公转眼珠的空闲功夫,陆知舟已经牵着夜昭准备进去了。
李公公这才想起正事,急忙喊住了他们:“大殿下,陛下特意交代了,不能让外人跟着进去……”
陆知舟自从回来后,一直谨慎小心,他原本以为陆知舟会就此放弃,没曾想陆知舟的脚步根本没有要停顿的意思。
“她不是外人。”陆知舟头也没回,淡淡地回道,“不过李公公,既然您说了外人不能进入,您还是在外面侯着吧。”
李公公大跌眼镜,没来得及喊停,陆知舟便已经带着夜昭走进去了。
夜昭看不到李公公的神态,但光看陆知舟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心情不大好。
她犹豫了下,还是出声道:“你……别伤心,不值得。”
“我没有伤心。”少年敛了敛眸色,“我已经习惯了,也不敢奢望。”
这到底是受了多少委屈,才彻底对亲生父亲绝望?
夜昭对那位即将见面的朱雀国国君更为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