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帆被逗笑，“那你打算给多少？”
秦长德原本还想着他们正儿八经的商讨下这个事儿，在知道苏棠是苏牧林的女儿之后，他一秒都懒得耽搁。
“你们在外面和他媳妇怎么谈的？”
秦小乔回，“我说一千，爱要不要，大不了报警。”
秦长德也跟着点头，“那就给一千，明天让司机送来。”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结果敲定，秦帆面上一喜。
知道外公向来心善，刚开始听说他进去谈还挺担心的，生怕他一个不忍真的给了八千。
“不让我送过来啊？”
他做错了事，放到以前外公肯定会让他自己承担责任。
秦长德眼皮都没抬，“不用。”
一行人匆匆从医院离开，刚出大门，苏牧林正好从路边的小轿车里下来。
沉着脸打量面前医院旁边的牌匾，他关上车门俯身叮嘱司机。
“等我半个小时。”
言罢，又从车窗里捞出个盒子拎在手里，转身欲走之际，抬眼却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出来。
前面打头的是秦长德，西装领带步履匆匆。
千辛万苦寻找的老丈人就在跟前，苏牧林心头一跳。
“秦……”
迫不及待迈步刚要上前，视线却猛地扫到他身后跟着的秦小乔夫妻俩和秦帆，声音戛然而止，他浑身一僵。
面上的惊喜化为乌有，双腿灌了铅似的杵在原地无法挪动分毫，就这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风风火火直奔路边那辆车。
司机绕到前面去开车，秦长德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秦小乔夫妻俩坐在后排，秦帆落在最后，上车之前他还眉飞色舞对前面的秦长德问。
“外公，我在外面出差这么久，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你是不是该和表姐们给我接风洗尘？”
“！！！”
一句外公，惊得苏牧林浑身发软。
他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后退两步赶紧扶住车身，呼吸都漏掉半拍，他死死盯着对面那辆车。
秦长德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车里飘出，“接风洗尘？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吗？”
秦帆坐进去后关上车门，撒娇的声音紧接其后。
“咋没完成？我豁出老命去了，今天正好姐姐姐夫都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呗。”
秦小乔笑出声，“行，别忘了过几天去我家里，你小琴嫂子也请你吃饭。对了，爷，你也去吧，你只去了我婆婆他们那边，还没去我们家呢，去大院里看看。”
既然孩子们这么强烈要求，秦长德当然舍不得拒绝。
“行！”
随着车子启动绝尘而去，秦长德应下的最后一个字也被风吹散。
只余苏牧林木偶似的站在风中，脑子一片空白，飘来荡去的都是他们其乐融融的场景。
原来……
原来秦叔竟然是小乔的刚认回来的亲爷爷！
怪不得，怪不得他看到秦小乔第一眼就觉得她这么像柳柳，她是柳柳的侄女。
侄女像姑姑，能解释得通。
可为什么……
为什么小乔夫妻俩都说不认识秦叔？
当时他准确说出秦叔的姓名，小乔却说不认识，现在想来，那天秦叔从胡同里出去，明显就是刚从陆家做完客。
难道是因为秦叔？
苏牧林稍微这么深挖，立马明白秦小乔瞒着他的理由。
应该是秦叔打过招呼不让他们透露半点，毕竟他老人家至今对他还有很深的误会。
他会问清楚的，一定会。
至于小帆……
小帆叫秦叔外公，那是不是代表，他……
他是柳柳的孩子？
二十多年前，苏牧林就知道秦叔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秦柳，亦是他的前妻。
所以，小帆不可能是别人的孩子！
他长得很像他妈妈……
所有的真相抽丝剥茧摆在眼前，苏牧林才知道此时他有多羡慕。
如果当初没和柳柳分开，柳柳不会死，他们的孩子也会这么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半只脚踏进棺材，却一无所有。
手里的袋子被他拽得咯吱作响，缓缓回神，他惊觉自己脸上竟然湿漉漉的。
还以为是天上下了雨，抬手一摸。
哦，原来是眼泪。
他赶紧抬手擦了擦，免得被人看笑话，回头瞥一眼轿车离开的方向，苏牧林失魂落魄，终于想起来这里的目的。
与此同时。
病房内的林有元也在疯狂试探，他靠坐在床头，左腿打着石膏高高吊起，手里拿着苹果啃得嘎嘣脆。
看了眼忙前忙后的苏棠，他轻声咳了咳，眼神躲避着，飞快问了句。
“媳妇，你说我这个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已经负伤，接下来这么几个月咋办？”
苏棠把买来的饭打开，支好桌子全给他摆上，拿了双筷子递过去。
“我不是还有工资吗？”
林有元吃了口菜，“你的工资每个月二十块钱，你自己都不够花。”
苏棠至此还没听懂他的意思，咬了咬筷子头，盯着他直勾勾问。
“不是还有秦小乔他们赔的钱？你刚才和那个老头说的多少？”
林有元想到气场全开的秦长德，缩了缩脖子嘟囔。
“他只是问了下基本情况，没说给我赔多少。”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想起什么似的问。
“看那个老人家穿着西装，手腕上还戴着表，比我们想的有钱多了，难怪他孙子开轿车呢，早知道不要八千，直接要一万了。”
苏棠脸都绿了，回想起秦小乔对他的威胁，没好气轻哼。
“你这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是白日做梦！知道那老头为啥不和你聊这个吗？因为人家压根没打算给这么多。”
林有元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他们不会真的给八千，他这不是说了个上限么？就跟买东西砍价似的，价格好商量。
“不给八千，给个两千也行。”
“一千。”
“什么？”
林有元还没回过味儿来。
“秦小乔说只给一千，爱要不要。”
他终于明白这话的意思，饭都不吃了，啪地一下把筷子拍在桌上。
“打发叫花子呢？一千？我这条腿只值一千？”
林有元气势汹汹，梗着脖子面色铁青，扫了眼苏棠继续撂下狠话。
“反正我当时说了，咱们上面有人，他这数要是不让我满意，保证他们的厂子开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