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帝朱见深在春日大典上承诺锦衣卫都指挥使袁彬,要增铸北镇抚司的印信,整个南镇抚司的人都坐不住了。
尤其是总旗以上的锦衣卫,难得的休沐也不要了,纷纷来到南司。那纸条每人来了都要拿在手里看了数遍,都快看烂了。
南镇抚司千户吴瑜、副千户赫连明墨、百户袁宁和试百户沈游是最早到的,都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一言不发。
而其他的百户、试百户和总旗看完纸条后,也都闷闷不乐地杵在院子各处。
北镇抚司的地位本就比其他锦衣卫所要高,又掌管着诏狱,监察天下百官。现在朱见深要增铸印信,更是大大地提升了北镇抚司的权力,增加了北司的气焰,让北司之人更加猖狂。
不光是南镇抚司的人觉得很不舒服,就连东厂和西厂也要茶饭不思个三五十天。
袁宁一拍桌子,没好气的道:“光提拔北司,我们南司卫镇抚缺了一年了,也不派一个过来,不派也不给升官升一个。”
赫连明墨和吴瑜皆看了袁宁一眼,觉得他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这些话,无非是给在场的兄弟们的气头上,再浇把油。但他说的又是事实,二人也不好说他什么。
果然,袁宁的一句话就引起了周围兄弟的议论,闹哄哄的,声音越来越大。
“哎!”吴瑜喊了一嗓子,大家伙儿看向他,发现他铁青着张脸,便都不再说话了。
吴瑜虽然是千户,但在南司众人的心中,他的地位已经和卫镇抚一般了。大家都会听他的指示办事,也会听他说的话。
沈游忽然喝了一口酒,开口道:“今年,锦衣卫指挥使就会从万通变为朱骥朱大人,我觉得卫镇抚很快会有。”
沈游说得极轻,众兄弟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随后又是一喜,纷纷问了一句“真的吗!”,不一会儿就把沈游给围住了。
见此情景,吴瑜又喊了一声,兄弟们这才退了开。
吴瑜盯着沈游,问道:“从哪儿听说的?”
“成化十三年底,提骑最后一次汇总情报,这个消息就在这堆情报之中。”沈游说完又喝了一口酒,他对这件事一点都不关心。但很明显,除了他以外,所有的南司兄弟都很在意这件事。
沈游瞥了一眼赫连明墨,见他的眼神中也饱含着期待,于是又接着说道:“袁彬袁大人在成化十三年就逐渐让朱大人掌权了,预计今年就会正式把统领锦衣卫的权力交给朱大人。”
朱骥是一位正直的人,早年世袭锦衣卫千户,由于是于谦的女婿,所以英宗复位的时候,被连带着谪戍威远。
但好在朱见深继位的时候,为于谦平反,朱骥也官复原职。成化二年的时候,朱骥被升为锦衣卫指挥佥事,处理锦衣卫公务,辅佐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管理锦衣卫所。
相比于万通,朱骥是一位脂膏不润、公正无私、仁厚治狱,为大明鞠躬尽瘁的锦衣卫,所有正直的锦衣卫,都很敬佩他。
“相信朱大人接管后,我们南司的兄弟们也会有一个升官的机会了。大家好好努力,一定有好的结果!”吴瑜拍了拍手,跟大家说了一些激励的话,最后他说,“都回去歇着吧,这大过年的还要跑来。”
赫连明墨一直默默地坐在那里,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从成化十四年元月一日接到了那张纸条开始,就预示着锦衣卫要有大的变动。
北镇抚司增铸印信之后,权力增大了,势力也必然会进一步扩大,这是回北镇抚司的最佳时机。
回想当年……
成化十年,廿一岁的赫连明墨在父亲的举荐下,成为一名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小旗,之后,他不断的学习问案技巧,不断的练武,不断的突破。希望早日成为一名锦衣卫千户,超越父亲。
成化十一年,因为足够努力,足够优秀,赫连明墨被升为锦衣卫总旗;
成化十二年,赫连明墨在宫中护卫期间,因抓住妖道李子龙有功,被朱见深提拔为锦衣卫百户;
成化十三年,赫连明墨参与破获妖狐案和模仿妖狐杀人案,并且成功抓捕李子龙的同党杨道仙,被朱见深升为锦衣卫副千户。
如今,距离锦衣卫千户只差一步,只差一个升官的机会。如果这个机会真的到来,赫连明墨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抓住。
果不其然,过完了年,朱见深就下旨,增铸了北镇抚司印信。
印信一出,百官叹息。
如今,西厂、东厂和北镇抚司三足鼎立,这三个特务机构抓捕朝廷官员从来不留任何情面。一旦被抓住一丁点把柄,这些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把这些官员做过的所有事情,一件不落得全部抖出来,着实令人胆战心惊。
印信增铸不久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下的传令就到了南镇抚司,传令上一共有三条内容:
一、由于皇帝增设北镇抚司印信,现北司要成立一个新的卫所,所有副千户以上想要成为新卫所执掌者的,都可以找锦衣卫指挥使朱骥报名。
二、南镇抚司吴瑜升任卫镇抚,执掌南镇抚司。
三、南镇抚司小旗官以上都可以申请升官,根据表现和功绩,由指挥使司与南司新任卫镇抚,共同决定是否给予升官。
南镇抚司众人看到这个传令,纷纷欢呼雀跃。
赫连明墨看到这个传令,也激动地握紧了拳头。当天下午,跟吴瑜打了声招呼,赫连明墨就乘船回京城,参加北镇抚司新卫所执掌者的选拔。
下了船,赫连明墨一路直奔指挥使司,朱骥见到闯进来的赫连明墨微微一笑,似乎已经等他等了许久。
赫连明墨见到朱骥,立刻抱拳道:“属下南镇抚司锦衣卫副千户赫连明墨,申请成为北司新卫所掌事。”
听到赫连的诉求,朱骥点了点头,接着拿了一份任务简报出来,交给赫连:“这就是你的任务,北司的人你可以随意调动,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进新卫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