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盛宇话里这句“以前”,终于让席望舒抬了抬眸。
她和谈盛宇从认识到今天,满打满算也就不到四个月,而且前两个月他们之间的交集更是屈指可数,哪里谈得上什么“以前”?
她确实喜欢吃清蒸鳜鱼。
但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江云祈的妈妈烧得一手好菜,尤其是那道清蒸鳜鱼特别鲜嫩可口,席望舒每次去江家都嚷着要吃。
可惜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席望舒和江家的关系一夜之间支离破碎。她再也吃不到江妈妈做的菜,就连看到饭店菜单上的清蒸鳜鱼,也会睹物伤情。所以她出狱后再没吃过那道菜,更没有在谈盛宇面前提到过她有这个喜好。
可为什么他却……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喜欢吃清蒸鳜鱼?”
席望舒警觉地看着谈盛宇,心下生出无数猜疑。
谈盛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从容不迫地改口:“你上次跟我说的,你忘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
“上次在夜宴,你喝醉的时候。”
谈盛宇反应很快,眨眼的工夫就已经想好了圆满的借口。
席望舒上次喝醉断片,连自己有没有跟他发生什么都记不得,更不会知道自己那天到底说过些什么话。
她怔了怔,脑中认真回想了一阵,却完全一片空白。
可她心下还是不太相信这个男人说的话。就算那天她是真喝醉了,又怎么会无端端跟他提什么清蒸鳜鱼?
见席望舒仍在狐疑地打量着自己,谈盛宇淡淡笑了笑:“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这种事情我有必要骗你吗?”
“我当时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说好久没吃到清蒸鳜鱼了,让我带你去吃。”谈盛宇故意装作回想的样子,又补了一句,“你还抱着我,叫我‘云祈’。”
“……”
听到这句,席望舒脸色一僵。
她知道自己喝醉了以后是什么德行。从前她每次和云纱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一喝醉就会吵着要找江云祈,非要让江云祈来接她才肯回去。
而今……
酒精只会催化她对江云祈的深情,让她压抑在心底的那份痛苦和思念愈发放大无数倍。
所以,谈盛宇说的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真的。
席望舒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失落。想到江云祈,她心上就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让她喘不过气。
谈盛宇看她脸色不对,担心地凝了凝眉,生怕她又会情绪失控。
他想了想,马上转移话题:“要是不想吃鱼的话,让他们煲汤怎么样?你不是说生病的人要多喝汤,身体才会好的快吗?”
“随便吧,我都可以。”
席望舒又无精打采地靠了回去,眉心始终深深凝着,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这几天总是这么消沉,只有在提起江云祈和江恩恩这两个名字的时候,谈盛宇才能从她眸中看到一丝光彩。
想到她那天晚上揪着他的衣袖反复说着的那些话,谈盛宇心下亦是乱成一团。
难道,真的是他冤枉了席望舒吗?
可如果凶手不是她,那那些证据又要怎么解释……
……
各怀心事的两人路上再没说话。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天茂府别墅门口。
席望舒正要开门下车,却隔着车窗看见有个人一直在别墅大门前徘徊。
她仔细看了几眼,确定那人她并不认识,才侧目问谈盛宇:“找你的?”
“嗯?”
谈盛宇正摆弄着手机,好像在跟谁聊天。听到席望舒说话,他才抬起头看过去。
看到别墅门口走来走去的那人,谈盛宇眉间微微拧了拧:“谈氏的一个董事。应该是工作上的事,你不用管。”
“哦。”
席望舒本来就对谈盛宇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听到事情跟她无关,她随口应了一句便开门下车,往大门径直走去。
谈盛宇见状马上下车,大步往前走到了她的前面。
可那个等在别墅门口的人一见他们便朝着两人冲了过来,席望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席小姐!求你……求你放过我女儿吧!我女儿她是无辜的,她是个好孩子,她不可能会害你的啊!”
“你女儿?”席望舒看着面前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一脸茫然。
还没等她再开口,谈盛宇招了招手,两旁的保镖瞬间就冲上来将那个中年男人强行才她面前拉开了。
席望舒抬头,只看到谈盛宇阴沉着脸色,眸中透着令人胆寒的煞气。她没有发问的机会,便听他冷声命令式的:“上楼休息吧,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
“可是他刚才明明说……”
“我说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谈盛宇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语气比刚才更加强硬了些。
席望舒知道他的脾气,这时候她要是再追问什么,肯定会惹人发火。
无奈之下,她只好点了点头,乖乖往屋里走进去。
进门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那个中年男人已经被谈盛宇的保镖按在地上,有人捂住了他的嘴,他挣扎不开,只能瞪着眼睛盯着她的方向,发出痛苦的“唔唔”声……
——
三楼,书房。
李董事跪在地上,卑微的姿态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谈盛宇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点燃了一支雪茄,灰白色的烟煴缓缓散起,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黑眸。
“你胆子很大。”他开口,语气森冷得令人发怵。
跪在地上的人颤了颤,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不停往下掉,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他慌张地往前爬了两步,匍匐在谈盛宇脚下,不敢抬头:“谈少,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做的莽撞,可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求求您,放过我女儿吧!如果她真的做错了事,您要怎么处置都我都愿意替她担着!那孩子还年轻,您不能就这么毁了她啊……”
“李董,你这么爱女心切,我很感动。可我实在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让李怡去江林进修,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谈盛宇把手里的雪茄送到唇边,淡淡吸了一口才开口。他话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更让人胆战心惊。
李董事本来也是多年在商场摸爬滚打过来的老狐狸,此时却被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完全压制住。他根本没有任何跟人抗衡的底气,只能跪在地上连连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