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故事是我高一军训的故事,那年夏天,太阳像是一个毒辣的烤架,我们是在上面被灼烧碳烤的咸鱼。
我拖着大包小包办了住校手续,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宿舍楼,随后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了位于四楼的宿舍。
这个宿舍只是临时的,大概意思就是说,这里和你一起住的人,军训结束就会分开了,嗯,当时想想,咦,这学校有点东西哈,现在想想,特么的,这学校东西不多。
进入宿舍,我当仁不让,一马当先的成为了第一个到的,于是六张床,任我挑选了,这可能是高中唯一一次我有选择权力的一次,现在想想那段像是坐牢一般的日子,眼泪划过嘴角。
放好东西,打扫了一下寝室,闲来无事的我看着学校的群消息,然后看了又看,划上划下,最后我总结出来,只有一条是可用信息,其他的,都在扯蛋。
而那条信息是让我们晚上九点集合,等等,晚上九点?这学校,真特么的有东西,淦。
不一会,第一个小伙伴打开门走了进来。
说真的,第一次看到阿政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这个孩子老实巴交的。
阿政的脸是标准的国字脸,但是偏柔和,一眼看去,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很老实,有点小帅,但是差我一丢丢。
我俩一开始尴尬的进行了自我介绍,随后他整理他的东西,我继续玩着我的手机。
不久一个吵闹的声音出现,随后一脚踢开了我们寝室的房门,正当我觉得是不是悍匪入营的时候,一个长相极凶的人进来了。
他的名字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所以这里就用大哥来称呼他,因为他的气质和阿政完全相反,他就像是一个现实版高中生悍匪一样,面相凶狠,一点也不夸张,一米八左右,四肢强壮,现在想起来他和《毒液致命守护者》里扮演爱迪的演员很像很像。
虽然我大哥看起来社会,但是他是真社会,抽烟喝酒打架样样都会,这在我这种死读书的人眼里,那必须尊称一声大哥。
不过说实话,大哥这个人没话说,是真的不错,他每次抽烟都会征求我们的意见,然后去阳台,素质贼高,性格大大咧咧的,而且他喜欢和女朋友煲电话粥,一煲就是一整天,这里不得不夸赞说一下,我大哥是真的很专情的,最重要的是我大哥喜好就是喜欢辣条,朴实无华,因为我也特别喜欢。
大哥的事迹很多,每次寝室睡谈会,都能听的我睡不着觉,但是这些我们暂且不细说,有时间了再慢慢给你们普。
再说其他几个人,我是真的已经没有了印象,只记得其实一个和我一样戴眼镜的兄弟,玩的不错,不过好像是不是我们寝室的,现在都已经记不清楚了,所以这里就不介绍了。
说了这么多废话,重头戏肯定是军训呀,谁的人生没有一段悲催凄惨的军训生活呢?被太阳暴晒,被教练调戏,每天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还要一遍遍的敬礼。
半个月左右的军训,现在仔细想想,我好像一直都中规中矩,没才艺,没体力,还晒黑了,颜值颓废。
不过说实话,我也是在这里,这个学校,这次军训,才明白了什么叫做暗恋。
我军训的时候不太喜欢穿领的那双绿色的军鞋,我觉得它太难看了,而且有股怪味,所以我军训的时候一直穿的都是一双蓝色的帆布鞋。
而自古红蓝处cp,无独有偶,我们那个连队里有一个女孩子也和别人不一样,我至今记得她军训喜欢穿一双红色的帆布鞋,而且和我的一样,都是中筒的。
她脸圆圆的,眼睛很大,一米六几,喜欢双马尾发型,因为这样比较好戴帽子。
第一次关注她,就是因为早上站军姿无聊,然后将我四周的人都看了一遍,而她刚好特别,穿了一双红色帆布鞋,所以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说真的,我一开始只是好奇,然后她还长的漂亮,又因为无聊,所以每天就喜欢盯着她看,我完全不知道好奇心是一个人沦陷的开始。
喜欢,在一个初中刚毕业的我身上是什么?情窦初开,还是让人发笑。
记得那时候我能一眼在茫茫人海之中看见她,当时一直觉得可能是因为她穿的那双显眼的红色帆布鞋。
每次她从我身后,或者其他地方走过,我都能一下子辨认出她的脚步,当时真的以为我有超能力,可惜了,我对其他人使用,往往不灵。
我在第三排,她在第一排,我在靠左,她在靠右,每次我都下意识身体对着右边,盯着她双马尾的后脑勺,一看就能看一整天。
每次她往我这边看,我都感觉十分紧张的转头看其他地方,生怕她发现我的痴汉行为,现在想想,真特么的给我大哥丢人现眼。
军训是枯燥乏味的,但是我津津有味,甚至每次都期待着第二天的来临,然后看到她的身影。
真的,当时我不知道这是喜欢,也没有任何的邪念,就只是远远看着她穿着红色帆布鞋,双马尾的背影就可以开心一整天。
以后读到一些少年情窦初开的文章或书籍,总会回忆起那时的自己。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
你们体验过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出糗的感觉吗?如果现在想想,那时候的你是不是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然后找一个深山老林埋了,连墓志铭都不想给自己雕刻上去。
我就有这样的经历,军训太累,有一天我实在是起不来,就想着就多睡一会,结果……真的睡多了。
等我慌张的穿好军训服跑去操场的时候,看着诺大操场上所有人都在静止不动的站着军姿,我大脑也一片静止了。
结果显而易见,我被两个教官五大三粗的,请到了高台上,那时候仿佛自己要被处刑,旁边两个教官是压我上刑场的,而高台上的总教官就是准备砍我的刽子手。
当着全校的面,我站在上面,被训了五六分钟,当然凭借我的超能力,我一眼就看见了我们连里穿着红色帆布鞋的她,她也在看着我,脸上有些好奇。
心如死灰,一瞬间,真的一瞬间你就觉得好像被处刑都是小事情了,毛毛雨了,刀架脖子什么的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我也终于体会到一种比被人当全校面训斥更让人尴尬和无助的情况,就是当你很在乎的人看着你像败犬一样的时候,那个时候,真的……你真的会觉得,呼吸一下停止了,连心跳也停止了。
后来,我被教官给领了下来,教官很是无奈,但是看着我悲催的模样,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落井下石。
我回到了第三排,所有人都下意识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看什么稀有动物,当然包括她。
我第一次和她对视,她赶忙转过头去,我笑了笑,有些无奈,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的自己想了什么,已经无从考证了。
从那天之后,我没有再盯着她的红色帆布鞋,她双马尾的后脑勺,我整天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蓝色帆布鞋,和红色的塑胶跑道。
之后的军训,站军姿和正步我走的一塌糊涂,每次都被教官拉出来训斥,然后被罚做俯卧撑,然后软趴趴的做完,回到队伍,当然是迎着他们和她的眼神,我感觉当时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吧,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这种唯唯诺诺的男生呢,那也是我有一次坚定,我好像喜欢她了,至于原因,不明,至于理由,不知。
但是坚定了内心又怎样,差劲的癞蛤蟆怎么可能配得上白天鹅,牛粪终究是牛粪,和鲜花终究不搭,于是我不再看她,整天昏昏沉沉。
少年的爱情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大概是你记得她穿的红色帆布鞋和喜欢扎双马尾的头发。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在最后还有几天的军训里,一个无比奇特的早晨,一个羸弱的少年终究是背起了他第一次暗恋的人,很轻盈却又感觉沉重,像是全世界在你背后,你健步如飞,像把它带回家中,然后藏起来,告诉其他人,这是老子的。
那天清晨,我们跑着早操,因为临时调了一些位置,她站到了我前面,依旧是那双红色显眼的帆布鞋,和双马尾,她身上传来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在跑了两圈之后,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跑着,生怕踩到她,但是内心又希望踩到她,这种矛盾纠结的心情,我至今不是很明白。
我们从来没说过话,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就在我还在思考着等一下要不要和她打招呼,要个联系方式的时候,只见一个身影摔倒在前面,是她。
我大脑一下子空白了起来,心跳的厉害,很紧张,很害怕她有什么事情,我想都没想就直接把她背到了背上,只听见耳边是呼啸的风,是教官焦急的叫喊,喊的什么当时的我并没有在意,大致意思就是让我送她去医务室吧。
我背着她,快速穿过操场,蓝色的帆布鞋踩着柔软的草坪,微风吹拂着她的双马尾打在我的脸颊上,有点痒痒的,但是不讨厌,而对于当时的情况,现在想想那是我军训第一次力气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跑的最快的时候,也是我第一次背一个女孩。
有时候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你宁可错过她,也不愿意去问一下她的名字,可是她的风吹草动你比什么人都清楚,你是一个最了解她的陌生人,你能清楚的听出她的脚步声,你能一眼在人群里看见她,你知道她喜欢穿红色帆布鞋,你知道她戴帽子喜欢扎双马尾辫……
当时背着她到了医务室,可是医务室关了门,她让我把她放下了,于是我照做,她安静的坐在了阶梯上,我静静的站在一旁,空气凝固,我们没有语言,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挫伤,我想说去超市买一些创可贴给她,但是终究没说出口,我想问她叫什么名字,甚至在脑袋里模拟了各式各样的开场白。
“诶,同学,你没事吧?对了,都一个连的,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普通版的)”
“小妞,小爷现在想知道你的名字。(混混版的)”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文版的)”
……
很多很多,多的最后选择困难症的我,一句也没能说出口来。
就只能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她看着我笑着说:“谢谢。”
如沐春风,欣喜若狂什么的一瞬间都出现在我的脑袋里,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我干了一件现在都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的事情。
“啊……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没什么事……事情……我就先归队了……哈哈……”
紧张的心,颤抖的手,混账的话,结果我还真就把人家女孩子丢在了这里,丢在了医务室门口,自己跑回了连队,然后被迫站了军姿,被迫走了正步,被迫……做了五十个俯卧撑,瘫软的像条狗一样。
有时候机会就摆在你的眼前,你一伸手就能拿到,可是你偏偏手贱,摇着花手,然后飞走了。
回到寝室,正当寝室所有人都觉得我俩能发生什么爱情故事的时候,听完我的事迹,他们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然后大哥开头来了一句“憨批!”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寝室其他几个人依次过来拍了我的肩膀,都高低整了一句“憨批!”不是骂我,而是恨铁不成钢。
等所有人都离开寝室去食堂,我望着空旷的寝室,低着头,笑了笑,低声说了一句“憨批!”
这件事情结束后,爱情好像就和我八字不合了,以至于我以后几年都是赤条条的一个人,现在回想起来,可能因为现实不会摇花手,爱情面前就拼命摇吧。
军训最后一天晚上,操场灯火通明,这是送别晚会,所有人聚到一起,表演,展示才艺和向心怡的女孩表白。
气氛很好,却和我无关,我盘腿坐在地上,她就在我前排,我盯着她的后脑勺,一言不发。
教官们有的来了段rap,有的来了一手情歌,还有人没啥才艺,就“啪!”的一下来了个倒功,砸在地上。
现场气氛高涨,青春的男孩些有的跑到了其他人连,有的在自己连向心怡的姑娘要了联系方式,有的成功有的失败。
看的我心潮彭拜,也想要她的联系方式和名字,可惜我是个从心的人,终究没有鼓起勇气干这些事情。
时间慢慢流逝,我一个人无聊的坐着,眼神飘忽,依稀记得她旁边的妹子瞄了我一眼,然后和她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那晚上大家都在高声齐唱《送别》和《后来》,哦,对了,好像每次这种情况《后来》总是必不可少,这首歌有什么好听的,那时我不理解,总觉得分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聚,没必要伤感什么的。
可是……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唱着唱着,眼睛又进了傻子,我盯着他的背影轻轻的说了一句“我喜欢你,你叫什么名字?”
但是那天唱歌的声音太大,风声太急,我们太远,她没有听见,我也没有鼓起勇气再大声说一遍。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
军训结束,我们重新分了寝室,大哥走到时候送了我一包辣条,然后还没等加联系方式,就匆匆去找他女朋友了,哦,对了,这个女朋友不是煲电话粥的那个,是大哥昨天晚上勾搭上的。
阿政的qq我是加上了,可惜其他人的没有加到,现在大多也回忆不起来了,好像……有的人,一旦错过了,真的就不在了。
后来,我喜欢上了穿红色的帆布鞋,喜欢盯着有马尾辫的女孩看,喜欢上了唱《后来》,ktv必点。
可是奇怪的是明明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可是却总是没有遇见,真是奇了怪了,咱就说这小破学校,怎么连一个人都遇不上。
于是,我推断了出来,可能这也是我的超能力。
毕竟,后来……
……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歌声悠扬,这首歌也陪伴了我无数个emo单身的夜晚。
只是每次听完,脑子里总是忍不住的出现一些声音。
“憨批!”
“我喜欢你!你叫什么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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