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艾瑞克

第三百章艾瑞克

祭司:“是吗……果然是大祭司多心了?总之,妳小心点,或许有外人入侵。大祭司正在楼上看着。”

席妮抬头,果见大祭司此时正站在房间的阳台,俯瞰神庙四周,看一眼席妮与祭司。

席妮此时正抬头看大祭司,两人目光正好相交,席妮盯着大祭司,面纱下狡黠一笑,大祭司看见那殷红笑眼在黑暗中闪烁,仿佛正在嘲笑他。他知道,布莉赛丝不会对他展现这样的笑容,就像他同样清楚,布莉赛丝的眼睛是深褐色不是腥红色。

“抓住她!”大祭司对着底下祭司大喊。

祭司来不及反应,同时抬头望向大祭司,就这一瞬间,被席妮一人踢了一脚。席妮将披着的白纱褪去,拉着以萨往外跑,伊凡跟在一旁。

大祭司在楼上盯着席妮,对她默默念了咒。

三人很快就跑出神庙,神庙里的守卫军追了出来,所幸三人动作敏捷,加之身型矮小,在黑暗中躲躲藏藏,很快就逃过守卫军的眼睛,守卫军一时之间也抓不到他们。三

人且跑且藏的回到竞技场。

三人回到后台洛基的笼子前,一到笼子前,就看见那对碧瞳在黑暗中闪烁。

伊凡惊喜,“你醒着啊?洛基?太好了!走!我们带你出去!”兴奋的摸着铁笼,忽然摸到笼子的锁,不禁一愣,“糟了!这有锁!以萨,你有钥匙吗?”

席妮笑:“看了洛基在场上的表现,你觉得这区区铁笼能关住他吗……”

不等席妮说完,洛基已撑开铁条,从笼子里走出来。

“虽然早就知道他的能力……”伊凡倒抽一口气,“但这么近距离看还是挺吓人的……”

“项链,”席妮摊开掌心,“这可是大祭司自己取下的,不是强取豪夺,不会引发法力吧?”

洛基不答,盯着项链。

以萨:“快走吧!洛基!趁现在带着项链冲出结界!”

洛基不动,盯着身旁两排的铁笼。

伊凡着急:“说实在的……我们赶时间……”

“你们先走。”洛基说完走向两排的铁笼,开始一个一个将铁笼的铁条撑开。战士们听见声音,纷纷点起笼内火把来看。

以萨:“洛基是想将其他的战士都救出来。”

战士们见洛基将一个个铁笼撑开出口,纷纷从笼子里出来。以萨见状,对着所有战士喊:“跟我来!”以萨熟知竞技场各式通道,带着众人往紧急逃生地道走。

伊凡:“快走啊!席妮!”只见席妮没跟着队伍逃,而是待在洛基身旁。

席妮:“他的项链还在我手上,我得确保他没事,而不会悄悄死在大祭司的咒语下。”她担心刚才将项链偷出来时,大祭司有对项链下咒,“伊凡你带着其他人先逃!”

伊凡急叫:“我怎么能丢下妳?”

席妮:“以萨还只是个孩子,他需要你帮忙!快去!别让刚才的一切前功尽弃!”席妮虽然比伊凡小两岁,但命令的口吻极具威严,让人不敢反抗。

伊凡笑:“妳听起来真像妳父亲!”转身跟上队伍。

***

洛基将所有铁笼的战士都放走,跟着席妮从地道逃出去,踏上竞技场。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洛基?”

洛基与席妮回头,说话的是大祭司。

大祭司:“你和这位“伪布莉赛丝”要去哪里?”

“席妮。”席妮指着自己介绍,“我们要逃出竞技场。”

“逃出竞技场?”大祭司惊讶,“洛基,你是支撑整个竞技场,甚至整个风刃岛的人,你知道风刃岛没有你不行吧?你要抛弃你的家和家人吗?”

洛基摇头,“我会和我的家人一起逃出去。”

大祭司:“你的家人?你该不会是指其他的战士吧?你不会不知道,他们要是没有拿到项链就出拱门的话,会有什么下场吧?”

席妮:“你不会不知道,洛基已拿回项链了吧?在没有东西威胁他之下,徒手对抗不死战士会有什么下场?”

大祭司冷笑,“我想我不知道,正如同妳不知道,自己发生什么事……”说完,席妮忽然全身剧痛,倒了下去。

洛基一惊,上前扶住她,问大祭司:“你对她做了什么?”

大祭司:“我最擅长什么,便做了什么。”

洛基:“救她。”

大祭司:“要不要留下来,决定权在你;要不要救她,决定权在我。”

洛基:“只要我留下,你就会放过她?”

大祭司:“当然。我跟她素不相识,害她干嘛?只要她不来破坏我的好事即可。”

洛基看席妮紧闭双眼,一脸痛苦,且身体摸起来很烫,仿佛她正被火烧着。

洛基:“我答应你。放了她,她是外地人,不关她的事。”

大祭司:“你先将你的项圈给我。”

洛基往席妮的掌心找,他记得刚才席妮将项链握在手里。

洛基靠近时,席妮在他耳边低语:“……别给他……跟我……一起逃……出去……”她虽然气若游丝,但语气坚定。

洛基呆看着她,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人。

“快啊!洛基!”大祭司催促,“大伙儿都在等呢!”说完指着身后,只见其他战士们都站在拱门前,动弹不得,看来大祭司已先用法力与拱门的结界连结,让他们不能动弹,绝不让他们轻易逃出去。

洛基从席妮手里拿走项链,将项链交给大祭司。

大祭司得意,“好孩子……”

洛基:“你拿到你要的了,现在快替她解开咒术。”

大祭司冷笑,“哼,这种不知打哪里来的野女子,就让她这么不明不白死于异乡,不也挺好的吗?”

洛基怒:“你说什么?”

大祭司:“我说,就这样把她放在竞技场等死吧!对了,刚好拿去喂今天与你打斗的狮子与老虎,正适合呢!你说是吗……”话还没说完,洛基已一拳击向大祭司腹部,大祭司吐了好几口水出来。

洛基:“快替她解开咒术,我已将项链给你,她没事后我就跟你走。”

“洛基……”大祭司吃痛,“看来你还搞不清楚状况……竟然敢跟我谈条件……”说完拿着洛基的项链开始念咒。洛基担心他是在对席妮继续下咒,连忙回身看她。却见她看来没事,气色已渐渐恢复,仿佛睡着了,心下一宽,回头看大祭司。

大祭司却没往席妮身上看一眼,只见他正一脸惊恐盯着洛基,见洛基浑然没事,大祭司脸上神色越来越难看。

洛基一愣:他脸色为什么这样难看?我见她好像渐渐恢复了……难道他是将咒语念错,本要诅咒她却念成解除的咒语,让她复原了?但他为什么完全没向她看上一眼,倒是盯着我看?

“洛基……你……”大祭司惊,“这项圈上的咒语,你破解了?”

洛基摇头,“我又不会这些,怎么破解?”

大祭司心想:冷静想想也是……不过,为什么刚才我对项圈念的咒语,在他身上却起不了作用?洛基不会说谎……看来,问题出在这女子身上……我已得到项圈,先带着洛基回去,让这女子待在这里,明天一早,刚好拿她喂猛兽。

既定主意,大祭司:“走,去拱门那里将大伙儿召回来。”

“我要将她送回她朋友那里,”洛基背起席妮,“她身上的咒语解除了吧?”

大祭司心想:她去哪都无所谓,反正她快死了。忙说:“解除了!早解除了!我又不认识她,何必至她于死?”说完领着洛基往拱门走,洛基抱着席妮跟在他身后。

快至门前,伊凡见席妮挂在洛基背上,惊问:“席妮怎么了?她受伤了吗?”

伊凡正说着,席妮忽然跃起,双脚踩在洛基的肩膀上,拿着短刃抵着大祭司的颈部,在大祭司耳边说:“别动!”

大祭司惊,“妳没事?”

席妮:“当然,但你会不会没事,我就不知道了。把门口的咒术解除,让我们出去!”

席妮跑出神庙那时,大祭司正在强化神庙的结界,当他在强化结界时,会将大部份的法力用在结界上,这时对其他标的物下咒,法力较弱。但他仍是在席妮跑出去时,对席妮下了咒。因此,刚才席妮全身剧痛昏倒,便是大祭司的咒语,就算法力不够,大祭司的咒语也足以使人致命,他刚才对席妮下的火咒,让她体内有一团火在燃烧,外表上看不出来,在身上泼水或是喝水都没用,最终,她会因为温度过高,被火烧般活活折磨致死。

大祭司并不知道洛基具有回复能力,洛基见席妮一脸痛苦,虽然知道自己的回复能力敌不过大祭司的咒术,仍是对席妮用回复能力,就算这样只能替席妮减轻一点痛苦也好。想不到大祭司当时的法力不完全,洛基这回复能力一施展,直接让席妮复原到被大祭司下咒前的状况。她刚早已复原,只是仍装作昏倒。

大祭司:“我不懂,为什么我明明对妳下了咒,妳现在却没事?”

席妮:“这我也不知道。你先将咒术解除!”手中利刃又往大祭司脖子抵近几分,他的脖子留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大祭司只得先将门口咒语解除,战士们得以动弹,出了拱门,将门前守卫的工作桌里装满项链的抽屉拿出来,领取各自的项链。这些向来都被禁锢在大祭司的咒术下,此时咒语解除,遂都能轻易取出。

大祭司:“妳也会施法?洛基项链上的咒语,是妳解除的?”

席妮:“我才不会你那些鬼玩意儿呢!不过,你要对整条项链施法才有效吧?”

大祭司不及细想,“当然!”

席妮笑:“果然,我猜的没错。你并没有对整条项链施法,咒语才无效。”

大祭司:“整条项链?妳到底在说什么?”

席妮:“你自己看看。”

大祭司将洛基的项链拿起来一看,只见洛基项链上墨绿色的玉石缺了一角。

大祭司惊:“这……”

席妮:“我事先敲碎的。当我听到你与他提出交易时,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且不守信约,才会事先将项链上的玉石敲碎一小角。”

大祭司怒:“妳知道妳这么做的后果吗?”

席妮:“当然知道,不就是你以后不能控制洛基吗?”

大祭司:“……那项链的碎片妳还留着吗?”

席妮:“干嘛?”

大祭司:“只要碎片还在,我就能施咒。”

席妮:“早丢了!就是不要你控制他,还留着干嘛?”利刃抵着大祭司的脖子,对伊凡喊:“伊凡!绳子!”

伊凡裤子上都会挂着一条绳索,方便他干活,伊凡拿着绳子跑来,将大祭司双手缚住。

席妮敲一下大祭司的头:“喂!别再把人当狗唤!听到没?”

伊凡:“最好将他的嘴也堵上!他只要光靠念咒就能作怪!”说完挖地上的土塞满大祭司的嘴,“现在怎么办?要杀了他吗?”

席妮对洛基说:“你们先出竞技场。”

洛基将不能动弹的大祭司扛出竞技场。

席妮:“伊凡,我们烧了这里!”

伊凡料到她会这么说:“好!这野蛮的鬼地方!”

两人放火烧了竞技场,席妮望见早上与洛基战斗过的狮子老虎,只见两兽已从笼子出来,跑出竞技场。想必是刚才洛基救其他战士时,也将关猛兽的铁笼撑开,不禁会心一笑,这家伙,要逃还不忘族人,连早上攻击自己的猛兽也没遗忘。

众人望着竞技场上的熊熊大火。

以萨:“快走吧!纵使是夜晚,也很快就会有人被这场大火吸引而来。”说着拿出席妮给自己的黑珍珠手环,问洛基:“洛基,你能让这手环复原吗?”

洛基点头,忽然从大祭司的怀里,浮出那一颗以萨交给高层的黑珍珠。大祭司见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伊凡笑:“搞什么?原来竞技场的营收,都进到大祭司口袋里了啊!”

手环回复成完好如初的模样,以萨却将手环上的黑珍珠一颗颗取下。

伊凡惊:“你在做什么?以萨?”

以萨不答,将取下的黑珍珠一颗颗分送给每位战士。

以萨对着战士们说:“这是很珍贵的宝物,你们拿着这个,离开风刃岛,重新生活吧!”

众战士谢着接过,纷纷离去。有的要回去找家人,有的则是要直接离开风刃岛。

伊凡:“这大祭司怎么办?要让他葬身火海吗……”话还没说完,席妮忽然全身喷出血来。

伊凡失声:“席妮!”

席妮全身上下似乎都被打满了小疮口,一道道血从全身千疮百孔里流了出来。

“哇”席妮吐了一大口血,一旁的伊凡与以萨忽然昏倒在地。

洛基转身揪住大祭司衣领,低吼:“你做了什么?”

发现大祭司嘴里被塞满了土不能说话,将他嘴里的土挖出来。

大祭司咳了一阵,才说:“咳……我只是……在他们身上试试……试试我的咒语还有没有效……看来还是有效的……咳……刚才果然只是一时失误吗……咳……是因为当时我正在布结界,法力才没那么强吧……”

洛基心想:原来刚才他对她下的咒语法力不够强,我才能轻易用回复能力破除……

大祭司:“……洛基……没想到……你竟然还隐藏着我不知道的能力……刚才,你将那黑珍珠从我身上夺走了吧?原来那本来竟是个手环……告诉我,你隐藏的能力是什么?”

洛基:“回复能力,我能修复任何东西。”

大祭司听了,又惊又喜,心想:他具有非常人的拳头,现在又有这种能力?这不是天下无敌了吗?难怪他能刀枪不入……这就是一直以来,不死战士之所以能不死的原因?

大祭司喜:“既然这样,我要你修复竞技场,将竞技场恢复成原样!刚才我施了法,在竞技场上空设了结界,从外面看不见大火,我要你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将竞技场恢复原状。和我回去,洛基!”暗自盘算:就算其他战士都不在了也没关系。毕竟他有回复能力,怎么战都不会累不会死,那么就算是靠他一人,也能将整座竞技场撑起来!至少撑到下一批战士培训完成。

“和我回去,他们才有救……”大祭司话还没说完,忽然从旁冲出一物将大祭司叼走。

“啊─”大祭司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原来是刚才逃出竞技场的狮子,它被关在竞技场时,曾多次见过大祭司,此次得以从铁笼逃脱,看见大祭司便冲了上去。狮子狠狠将大祭司撕裂吃下肚。

洛基守在昏倒的三人身旁,以防狮子来袭。但狮子吃完大祭司向洛基看了看,不知道是仍忌惮他白日的拳头,还是感恩于洛基刚才将它从铁笼中放出来,狮子舔了舔嘴便跑开了,消失在黑暗中。

大祭司被狮子吃掉后,三人渐渐苏醒。所幸咒语都随着大祭司离世消失,三人看来都无异样。伊凡问起大祭司,洛基回答被狮子吃掉了,三人一阵大笑。

伊凡笑:“活该!谁叫他把人当猛兽看!最终猛兽也不把他当人看!”

席妮看着熊熊大火,问以萨:“竞技场没了,你要去哪里?”

以萨:“我要离开风刃岛。这里是出战士的地方,我不适合这里,母亲生下我时就明白这一点,虽然知道日后生活会很困苦,仍是不忍心让我溺毙于海里……她用尽一切努力将我扶养长大,最终因为过度操劳与穷困病逝……母亲死后,我便至这竞技场工作至今……虽然战士皆凶猛,仍有温柔如洛基者,他是我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他温柔到,甚至同意让我喝他的血,看我会不会也成为战士,或是能得到他的特殊能力……”

席妮与伊凡不禁想起,以萨曾说过:“……以前我曾经喝过……虽然是最勇猛的战士之血,也没有将我变成战士……战士是与生俱来的,不可能靠这种法子变成。”

两人均想:原来以萨也曾试过这法子吗?还是喝洛基的血……

“现在我自由了,”以萨拿着一颗黑珍珠,“想去哪就去哪,谢谢你们。”说完拥抱席妮与伊凡。转身对洛基说,“你呢?要和我一起走吗?”

洛基看一眼席妮,熊熊火光将她的脸照的通红。

以萨见状,微笑,“我知道了,保重,吾友。”与洛基拥抱道别。

***

以萨先走一步,三人看着竞技场烧得差不多才离开,此时已接近破晓时分。

伊凡这时才发现,席妮一身血迹,刚才大祭司死后,洛基确认席妮还活着,遂放下心来,确认她没伤到体内,却忘了将身上血迹回复。

“惨了!”伊凡对着席妮一身血抱头惨叫,“船长看到妳这副模样一定会气死!其他人也是!我一定会被他们联合打死的!他们或许会将我推下船喂鲨鱼!”

当时洛基对大祭司说自己有回复能力时,伊凡刚好昏倒,是以现在还不知道洛基的能力。

经伊凡这么一提,洛基才想起席妮的伤,他伸手轻触席妮脸上、手上伤口,触手之处血迹皆消失。洛基对着席妮轻轻一笑,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他笑。这个瞬间,两人都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一旁的伊凡仍未察觉。

“原来你有这种能力?”伊凡惊呼,“这也难怪……难怪当时以萨被打断的牙齿会在空中飞,最后还长回他嘴里……这就是你为什么能成为刀枪不入的不死战士?”

洛基点头。

席妮笑:“你发现的太慢了!”踢一脚伊凡。

伊凡:“那也替我治伤吧。”

洛基:“已经好了。”

只见伊凡刚才跑撞之间的伤口都已复原。

伊凡一愣,“你不是要用手触碰才能复原吗?你还没碰到我……”他见洛基刚才轻触席妮的伤口,以为洛基要摸到修复的部分,才能替伤处复原。

洛基摇头,微微脸红,心想:我只是想亲手确认,眼前人是花还是人类……我想感受她的温度……

“对了,除了这些,这个……”伊凡指着自己下巴的陈年旧伤,“这疤是我小时后爬上礁岩摔下来时嗑到的……虽然看习惯了,但还是挺丑的……这么久的伤,还有救吗?”

洛基:“已经好了。”

伊凡伸手摸自己的下巴,只觉得与平常的触感不同,熟悉的痕迹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皮肤光洁的下巴。原来说话之间,洛基已替伊凡将伤疤消除。

“对了,洛基,”席妮从口袋中取出洛基项链的玉石碎片,“当时我说这碎片已弄丢是骗大祭司的。给你,你自由了。你将不再是谁的犬,而是自己的主人。”

洛基接过碎片,将项链复原。他将项链交给席妮,“大祭司的法术会随着他离世而消失……除了这项链上,为了让忠犬与主人能找到彼此的咒语。因为他们说,怕之后大祭司有什么万一,卖出去的项链客人会回来算帐,这样对风刃岛的声誉不好……”忽然眼睛一亮,好像看到了什么,“等着,”将项链交给席妮,洛基跃上一旁的山壁,从上面拿了什么东西下来,又回到席妮身边,“给。”

原来是一朵花。一朵开在山壁上,在风中仍屹立不摇的小红花。

这是席妮第一次收到他人送的花,她向来待在海上,鲜少有机会接触花,显得很开心。忽然想起,洛基在竞技场战胜时,观众都会抛花给他,以萨也曾说过:“比起硬币,洛基更喜欢花。”而他此刻又特地爬上山壁摘花给他,看来传闻不假。

“你喜欢花?”席妮轻嗅花,“我见你对观众洒满竞技场上的花,看都不看一眼?”

洛基:“我母亲喜欢。她说花是送给欲爱护之人。他们只是随意将花扔在地上,他们不是因为想爱护我才送我花。”

席妮轻轻一笑:“你母亲人呢?”

“不在了。”洛基神情落寞,像一只既无辜又伤痕累累的大犬,仿佛能看到他垂下来的耳朵与尾巴,惹人怜爱。

席妮伸手拥抱洛基,在他耳边低声说:“放心吧,从现在起,你跟我们在一起。我们会保护你、爱护你。”说完将花往洛基掌心一塞,转身对伊凡说:“回家吧,伊凡。”

伊凡如释重负:“终于听到句中意的话了!”

席妮忽问:“你会游泳吗?洛基?”

洛基愣愣的摇头,好像从来没听过游泳,看他的表情,或许他连游泳是什么都不知道。

席妮笑:“我们有很多时间学会。”

“什么意思?”伊凡听得一头雾水,“妳要交洛基游泳?洛基要跟我们回去?”

这时朝阳初升,阳光下席妮咧嘴一笑,“当然,我答应父亲,要带风刃岛的宝物回去。”紧握手中项链。

伊凡认得这是席妮每次闯祸前会露出的表情,这表情是他熟知的、苦恼的,害他吃尽苦头的笑容。伊凡心下暗暗叫苦,毕竟两人首次一起登陆,就隔天天亮才归,差点连性命都不保,还将当地最著名的景点夷为平地,回去免不了一顿骂……转头看洛基,只见他正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席妮。

洛基见阳光洒在席妮红润的笑颜上,这堪比初阳还灿烂的脸庞,虽然对伊凡来说,是张招来麻烦的脸,对洛基来说,却是最美的景色。

洛基凝视着席妮的笑容,心想:我一直想再看见花……母亲深爱的花……今日终于找到专属我的花了……

伊凡看着洛基充满爱意的眼神,茫然:所以他到底是喜欢花还是女孩?

或许是因为谈了一晚上风刃岛的事,席妮当晚梦里回到了风刃岛。她看见两年前的自己,当时伊凡还活着,她首次登陆就获得此生最珍贵的宝物,心满意足,她连作梦都噙着笑。然而这一片安逸没维持多久就被打断了,席妮被断断续续的人声吵醒。睁眼所见是漆黑的夜空,还在夜里?席妮坐起身就看见洛基背对自己坐在身侧,正要出声唤他,洛基似有感知的回头,朝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过来和自己一起看。

席妮顺着洛基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克莱德被军队团团围住,断续的人声便是由这里发出。

“发生什么事了?”席妮悄声问。

洛基:“他们家族的事。军队的人说他是叛徒,要将他捉回家。”

席妮:“是为了上次劫走丹尼尔的事?”

洛基:“应该。”

“我看他与丹尼尔的相处……他不像叛徒,”席妮回想,“要救他吗?”

洛基:“他刚才示意我别过去。”

“嗯,”席妮点头,“他或许是想,如果我们能在路上遇上丹尼尔能出手相救,才要我们别过去淌这浑水。”

克莱德不担心自己叛徒的罪名,刚才国军宣读缉拿令时,他就知道是爱德华?二世在搞鬼,多半是气自己私下跑出来擅自行动,却又拉不下脸请国军协助寻人,才捏造这么个罪名请国军替他将人捉回去。捏造罪名克莱德能想像,但他不能想像二世敢捏**德华王的死讯,看来爱德华王真的过世了,光凭这一点,他就得回去一趟。

既然克莱德是要被送回自己家,三人都不怎么担心。克莱德见席妮洛基趁军队围住自己时悄声离去,心下松一口气,盼两人能在路上遇见丹尼尔与邦妮,毕竟身处异地,多一个朋友就是多一份保障,且比起自己,邦妮更需要两人帮助,毕竟邦妮不像自己,多半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想到邦妮不肯就范,与军队大吵大闹的样子,克莱德只觉得心里一阵酸甜。又忍不住想,军队怎么来得这么巧?前几日畅行无阻的时候不来,眼下到了城下时才来抓人,为免太过凑巧?军队是怎么发现自己在这里的?但聪明如他,稍微一想,就知道答案了。既然是这样,邦妮的行踪多半也被泄漏给国军了,克莱德心想。

纵使被擒,克莱德仍更担心邦妮。自己是爱德华?二世的心腹,二世不会对他怎么样,但邦妮就不一样了,她若坚持维护丹尼尔,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凶险。

邦妮呢?是已经早我一步被抓住,遣返回布鲁家,还是仍在这里?

***

丹尼尔与邦妮被国军一路带往布鲁家,行至半途,众人在路旁的一间酒馆休息。

为首将领拿了一盘食物至丹尼尔面前:“吃点东西吧,布鲁王子。”

丹尼尔接过,端着食物爬上板车与邦妮一起吃。正要伸手解开邦妮被缚住的手脚,一旁看守的士兵大力咳了一声,丹尼尔明白他的意思,伸手从盘子里拿出一块面包,送到邦妮嘴边,“吃吧,邦妮。”

邦妮一口将面包咬下,她饿坏了,“你呢?不饿?”

丹尼尔笑着摇头,“妳多吃点,我等会儿要吃再进去拿。”说完拿了其中一个看起来较难入口的杂粮给丹尼吃。丹尼估计也饿坏了,不论好坏,都像大啖美食般消灭眼前食物。

邦妮听了觉得有理,大口吃着,她想着,自己将这些杂粮吃完了,丹尼尔就能进去酒馆吃些更好的食物,或许还能喝点热汤,毕竟他们不敢亏待布鲁家的小王子。

丹尼尔知道人高马大的邦妮素来食量惊人,这一盘就算全给她吃了,也不见得能填饱肚子,是以只拣看起来较难吃的杂粮给丹尼,其他都留给邦妮,还打算等她将眼前食物吃光了,再去酒馆里替她取点。

两人一狗在板车上吃着,丹尼尔抬头望向夜空满天繁星。

“你在想什么?”邦妮问,她一眼就能看出丹尼尔是在想事情还是在观星。

“我在想……”丹尼尔沉思,“军队是怎么这么快发现我们的……”

“他们不是说消息已传得天下皆知吗?”邦妮咽了一口面包,“看来这四下已部署重军,要将你送回布鲁家并捉拿我与克莱德。毕竟谁敢惹布鲁家?越快将人送回去越好。我们已被四处通缉,走到哪里都一样。只是不知道克莱德被抓住了没?”

丹尼尔:“我们才踏上这里没几天,行经的路又都是荒野,连星落城都还没靠近,军队是怎么在布鲁家消息释出几天后,准确找到我们的位置?妳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刚好了吗?”

邦妮知道心细的丹尼尔会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用意,“你想说什么?”

丹尼尔:“我猜……有人泄漏我们的踪迹,国军才会那么快就找到我们……”

邦妮惊:“谁?”

两人虽在酒馆外,但仍能听见酒馆里不断的吆喝声,看来军队们在酒馆里玩得很尽兴,情绪相当激昂。就算两人不用刻意压低声音,一旁看守的士兵也听不清两人的说话声,只听见酒馆内的喧哗声,看守的两个士兵不停向酒馆内探头探脑,好奇里面的同伴在玩什么,也期待换班的时间快点到。

丹尼尔:“这只是我的猜测……知道我们的所在位置与身份、有可能通知当局的人……”

邦妮一想,惊问:“你是说那天在路上遇到,那个持有真理杯的小子?”

丹尼尔点头,“我记得他叫欧文……妳还记得吗?他似乎有个在王都工作的父亲,虽然当时那些人指称他父亲是叛徒……但他并未否认父亲在王都工作,就算他与他父亲关系不睦,也不影响他将我们这帮外地人的情报说给他父亲听……我想,可能是他去通报我们的行踪……”

邦妮咬牙,当初要不是欧文被追着打的样子让她忆起儿时的克莱德,使她心生怜悯出手相救,便不会跟欧文扯上关系,忽然想到自报门户的丹尼尔,忍不住说:“你这家伙!我警告过你多少次!别老是随便向陌生人表明身份!”

丹尼尔啼笑皆非:“我一头蓝发,谁不知道我是布鲁?”

邦妮无语,只好说:“所以那欧文通报军队来抓我们,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他记恨我们乘人之危,换走他真理杯的事?他想为这件事报仇?”

丹尼尔:“我不这么认为……当时我见他对真理杯的神情,好像这杯子得来不难,仿佛只要他想……他随时有能力将杯子夺回去……我想,他就只是觉得我们这帮外地人很可疑,才会将消息通报掌权的父亲……”

“既然你这么说,多半是这样。”邦妮知道丹尼尔思路清晰,观察入微,并不如外表这么傻,他既然这么说,那么事情十之八九是这样。

邦妮:“说到真理杯,克莱德有一事交代……”

丹尼尔抢着说:“怎么?克莱德也想用真理杯吗?”

“不,”邦妮一呆,“他要用这真理杯干嘛?”

“真理杯能得到所有答案,”丹尼尔一派轻松,“克莱德是想用真理杯来问关于你俩的事吧?”

“我俩的事?”邦妮只觉得更莫名其妙,“我俩什么事?”

丹尼尔笑:“他想确认,之于妳,自己是一厢情愿还是两情相悦?”

话说白了,邦妮脸也红了,笑骂:“我是认真的!谁跟你开玩笑!”

丹尼尔笑:“克莱德对妳也是认真的!谁跟妳开玩笑!”

邦妮狠声说:“要不是我现在四肢被缚,早就揍你一顿了!”

丹尼尔笑:“好险!好险!”

两人笑骂一阵,邦妮才正色说:“当你使用真理杯时,克莱德希望我能在一旁。他要我们传出去,说你是强纳森大人的儿子。”

丹尼尔一凛,“……你们要不论结果,都这么传吗?”

邦妮点头,“唯有这样,你才有一线生机。若你是二王子的儿子,二世大人与强纳森大人会毫不犹豫杀了你,但若说你是强纳森大人的儿子,强纳森大人不仅会保护你免于二世大人迫害,还会将你送上布鲁王位。”

丹尼尔:“这么一来,会变成强纳森叔叔与二世伯父反目成仇吧?到时候效忠二世伯父的巴罗家……”

邦妮:“强纳森大人与二世大人不同,他更惜才,你也知道,谁也舍不得杀了黎明骑士团,到时就算巴罗家倒戈投奔强纳森大人,想必强纳森大人会不计前嫌将巴罗家收归麾下。到那时候,你能让当今最强的骑士团听你号令,怎么样?心动吧?”

丹尼尔没回答心动不心动,沉吟不语。

邦妮知道丹尼尔在想什么,安慰:“放心吧,这只是为了保全你才捏造的传言,你是二王子的儿子,我知道。”

丹尼尔:“若我真的是……是父亲的儿子,却得借着终生称他人为父,依靠他的庇护下才得以幸存……这样我如何对得起天上的父亲?”

“这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你还只是个孩子,但得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邦妮安慰,“等你成长到足以与强纳森大人抗衡,便是推翻他之际,到那时候,你的父亲是谁都不会有人有异议。”

丹尼尔:“……如果真的到那时候,会变成我得杀了强纳森叔叔?叔叔一直将我当成亲生儿子疼爱……”

“那是因为他真的这么以为,”邦妮加重语气,“当他发现你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丹尼尔忽然愣住,一动也不动。

邦妮:“怎么了?”

丹尼尔悄声说:“刚才本来人声鼎沸的酒馆,忽然没声音了。”

邦妮这才察觉,果然,从刚才一直传出热闹人声的酒馆,此刻却忽然静了下来。虽然一直在谈论要事,但心细的丹尼尔仍是随时戒备四周。

一旁的守卫这时也察觉不对劲,其中一个守卫往酒馆里走去。等了一会儿,那守卫迟迟未出来,酒馆外的守卫出声喊他,也全无回应。酒馆外的守卫不安,也跟着往酒馆内移动。丹尼尔见守卫往酒馆走去,赶忙解开邦妮身上束缚。

忽然之间,从酒馆内跃出几个黑影,他们手持匕首,一刀割向正往酒馆走的守卫咽喉,守卫鲜血四溅,顿时毙命。

丹尼尔失声叫:“刺客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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