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泰山商会的各个收购点高价收购蚂蚱的消息,随着口口相传,迅速的传开。
一传十十传百,蝗虫肆虐区拿着罗网丝袋捉虫的人群,数量几乎是成几何趋势暴增!
而相对应的,各个站点的蝗虫收购量也迎来了爆炸式的增长。
打出告示第三天,一百多个站点合计收购十二吨。
第四天,就达到了二十七吨。
到了第五天,数量暴涨到了近四十吨!
这个数字,着实把李宪吓了一跳。
现在蝗虫肆虐是没错,但是这数量是不是有点儿太夸张了?
从报表上看着,这简直就跟走进了大跃进时期,报纸上放卫星一样啊!
要知道,一个中等蝗灾区的蝗虫群,约莫也就有一千万只左右。
折合成重量的话,约莫着就是五十吨左右。
目前,政府通过空中直升机检测给出的数据显示,全省目前共有约12处可监测到的蝗虫群。
那么算下来,也就是600吨左右的规模。
要是照这么抓下去,不出十天功夫还不得把蚂蚱抓绝了?
夸张了点儿吧?
带着这种疑惑,李宪亲自去收购点那边调查了一番。
这一看,才哭笑不得的大叹果然人民群众太狡诈了!
敢情,民间上已经构成了一套初级但是完整的蝗虫买卖产业链。
现在从事这个产业链的人群,主要有三;第一种是“官倒”,也就是各地方政府组成的灭虫队。
这部分人,在得知自己前几天成吨成吨杀掉的蚂蚱,竟然有这么大的经济价值之后立刻就动起了心思。将捕捉杀掉的蝗虫立地收集起来,然后直接运送到他们所在的村镇之中,由妇女和老人将蝗虫进行去头翅焯水的初加工工序,然后再晾干后送到各个收购点。
这种组织分工明确,而且效率颇高的官倒,这两天为泰山商会的蚂蚱收购量贡献了近一半的力量。
而且因为是就地捕捉就地加工,这部分的蚂蚱质量着实不错。
但是,还有另外的两种人。
第二种,就是下场亲自捕捉蚂蚱的。这部分人大部分都是受了灾的灾民,家里面的地都让蚂蚱吃光了。跟蝗灾那可是带着血海深仇的,现在蚂蚱能卖钱,都想靠着这一波把庄稼的损失找补找补。
这部分人呢,基本上是跟着蝗虫群走,走到哪里抓到哪里。
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他们没有根据地,就没有初加工的能力,时间,以及设备。
而更重要的是,这部分人大多都是骑着自行车,或者干脆凭一双腿追着蚂蚱走。如此低下的行动效率,不足以让他们每抓到足够数量的蚂蚱就往收购点送一趟。
前两天,这部分人可是没少抓虫。但往往是在将蚂蚱送往收购点的途中,一来一往浪费了时间不说,还造成了大量的蚂蚱死亡变质。
于是乎,这第二种人的痛点,就催生了第三种群体——中间商。
或者说是二道贩子。
这部分人,找准了市场的缝隙,立刻组织起了三轮车四轮车或者摩托车的运输队伍。
也不跟那些采集大军抢,直接在蝗虫区打出牌子就地收购蚂蚱。
本来,那些个灾民就不乐意跑大老远的路程去送货。这有人就地收,还给和收购点一样甚至是略高的价格,那自然是老大的高兴。
就这么,从灾民手里收了蚂蚱之后,这些二道贩子再将蚂蚱运回自己的地盘,进行加工,然后送到各个销售点。
这么一来,两块钱一公斤收的蚂蚱,加两道运输,再加一道初加工,一转手就能卖五块钱。
足足三块钱一公斤的利润!
按说,这也没啥。
当初李宪制定了收购价格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
他在有意的引导,让更多的人参与到灭蝗这门“生意”中来。
但是二道贩子们为了多赚钱没节操啊!
这些家伙,为了多收多赚,往往是把蚂蚱焯水完后,略加晾干就送到了收购点。
甚至有的都是水焯之后直接装袋。
这特么可就压称了!
得知这个情况,李宪不得不告诉各个收购点,让他们严把验收关。
对于初加工级别的蚂蚱,收购标准从“去翅去头焯水”提高到“去翅去头焯水晾干”而晾干标准,则是以蚂蚱摔在地上,或者用手捏可以直接弄碎为准。
就这么,到了第六天,各点收购的总量有所回落,不过仍然达到了惊人的三十五吨!
要知道,这三十五吨,可是一水水掐头去尾而且晒干了之后的!
若是折算成活的成虫,怕不是要五十多吨。
几天功夫下来,李宪之前借用孔行动的几个冷库可就不够用了。
……
聊城,杀虎屯镇。
从京城来的农业和病虫害防治专家组在省委领导的带领下,匆匆从轿车上下来。
浩浩荡荡的的一行人,班底可谓是的强大到了极致。
为首的一人,正是农业部特聘专家,知名农业专家孙长兴老先生。
“孙老,实在是抱歉了,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下了飞机也没能让你歇歇就跑了过来。”
负责接待的,则是以书记祖庆生为首的领导班子成员。
祖庆生整个人瘦了一圈,今年省内的工作实在是太不顺利了。一场天灾人祸的大水过后,他本以为有了社会企业家们的大力支持,能用最快的速度将省内受灾地区的经济恢复过来。
要知道,现在全国都在赶经济,要gdp,从目前的进度上来说,山东省已经落了后了。
但是没成想,这边的水灾善后工作还没有个一二三,蝗灾又起。
在详细的了解了蝗灾的情况之后,祖庆生一遍让省班子组织救灾止损,他自己则是直接赶往京城,向中央和相关部门求援——一场水灾的损失,凭借山东省上半年的积累和社会支持,勉强可以消化。
但是这蝗灾一起,全省农业预计损失减产至于四成!
屋漏偏逢连夜雨,两场大灾放在一起,不跟中央哭穷讨钱,肯定是不可能了。
毕竟,现在刚刚施行了地方分税制,自从前年开始,省内的财政大权就被收走。地主家有没有余量不说,现在祖庆生感觉要是不哭穷,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哭穷的同时,他倒是也没忘了请援兵。在农业部的安排下,中国最权威的一批农业学者跟着他一同回了省。
“无妨无妨、”孙长兴摆了摆手,“祖书记,这么严重的蝗灾,别说是休息,就是不吃饭不睡觉都是应当应分的。这蝗虫灾害不像是谁在火灾,烧完了冲完了,它自己也就消了。这蝗群只要是有食物,有适合的繁衍环境,那可是越发展越大的!现在是山东,要是你们无法在省内将蝗灾控制住,去了其他的省份,那损失可就无法预估了啊!”
“唉、”祖庆生深深的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孙老,那就麻烦各位了。”
“好的,好的。”
孙长兴没再耽误时间,直接对身后随行的自己带的研究生一摆手,“来的时候,农业厅的同志已经把情况说清楚了。目前从监测图上看,杀虎屯镇蝗虫灾区是最严重的区域。你们做做一个单位土壤分析,再做一个全面的灾情评级。着重看成虫的数量,土壤中立方单位虫卵密度。”
“好的孙教授!”
一群研究生得到指示,立刻带上了各种仪器,奔向了蝗虫群。
孙长兴和其他的一些专家,则是带着凝重的表情沿着大道,向前漫步,观察着虫群的情况。
几个人一面走,一面低声的讨论。
当他们走到一处高坡之时,突然愣住了。
走在后面的祖庆生见几人停住脚步,皱起了眉头,“孙老,出了什么问题?”
“祖书记,地方上组织的灭虫队,规模不小啊!”
顺着孙长兴的手指,祖庆生往远处一看,也愣了。
只见,远处的山坡下,密密麻麻一片的人。
如同炸了窝的蚂蚁一般,一眼望去让人头皮发麻!
正拿着各色的家伙事儿,追着天空之中的蝗虫奔跑。
那架势,就跟和蚂蚱有十几辈子的冤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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