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御驾亲征

姝儿在汤茗的针灸和汤药之下悠悠转醒,醒来之后看到了爹和娘,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她只记得昏迷之前,全身上下是刀割般的疼,如今疼痛的感觉好了很多,但人却十分虚弱。

林溪玉见她醒了,连忙擦干脸上的泪痕,问:“怎么样?身体还痛不痛?”

姝儿木然的摇了摇头,突然发现她全身的皮肤都是木木的,没有一丝感觉,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她感觉不到痛了:“是师父给我用了麻沸散?”

“不痛就好。”林溪玉摸着姝儿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道:“爹娘这就带你回浮戏山庄去。”

姝儿一愣,随后喜道:“我可以回浮戏山庄了吗?”

林溪玉强忍住眼中的泪水,道:“可以,爹娘这就带你回去。”

赵睿对妻子道:“你在这里陪着姝儿,我去向陛下辞行。”

姝儿钻入母亲的怀里,问道:“项辰哥哥为什么会突然答应让我回浮戏山庄。”

“你需要养伤,汤茗不可能久居宫中,回浮戏山庄对你的病情最好。”林溪玉解释道。

姝儿虽然全身麻木,感觉不到一丝痛楚,但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极虚弱的,她是医者,自然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的,但此刻,她窝在娘亲的怀里,十分贪恋这样的温暖。

没多久,赵睿来了,他身后还跟了项辰,林溪玉见了项辰便本能的警惕防备起来,项辰看了眼床榻上无一丝血色的姝儿,对着林溪玉道:“舅母,我有些话想要单独与姝儿说,只要一柱香的时间。”

林溪玉看了赵睿一眼,见赵睿对她点了点头,便无奈的退了出去。

项辰坐到了姝儿的床边,看着她惨白的脸,痛心疾首地道:“对不起,我从来未想过,有一日竟然是我将你伤得那么狠。”

也许是自知时日无多,姝儿心中所有的怨气也散了,她虚弱的摇了摇头,道:“项辰哥哥,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你不用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你我之间,纠纠缠缠,早已没有对错可言。”

“我知道你做梦都想回到浮戏山庄。”项辰摸着姝儿的脸,道:“那就回去吧,这几日,我已将许多事都想明白了,你依然是浮戏山庄的那个小姝儿,却已经不是我的小姝儿了,是我自己没有珍惜你,错失了,却又不肯罢休,是我心中的执念害了你。”

姝儿仿佛又看到了她认识的,那个风度翩翩,磊落俊逸的项辰。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我会修书一封给司徒翊,告之你已回到浮戏山庄,让他派人来浮戏山庄接你。”

姝儿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如今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和他在一起,只会拖累他。”

“我不敢奢望你能原谅我,但若你与司徒翊...你们真的再无可能,那便在浮戏山庄等我,待我了却国事,我想变回浮戏山庄的那个项辰哥哥,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我都要。”看着眼前苍白虚弱的姝儿,项辰万念俱灰,已然无心于国事,这个帝位,是他千方百计的争来的,他却为此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失去的那个人是姝儿,也是他自己。

姝儿摇了摇头:“你变不回去的,不要为了我而勉强自己,做一个好皇帝,不要让你心里的那头野兽再冲出来。”

“好,我答应你,我会控制住它,不让它再跑出来伤人。”项辰贪恋地看着姝儿的脸,此一别,再见不知是何日。

姝儿虚弱地道:“它在伤人的同时也在伤害你。你终究是我的项辰哥哥,你已经因我而遍体鳞伤,我不想你再受伤。”

项辰笑,眼中却有泪水:“除了你,这世间也没有人能伤到我。”

姝儿也笑了:“珍重!”

项辰俯身,轻轻地吻了一下姝儿的额头,再次重复道:“记住,若是司徒翊不要你了,我要你,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姝儿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一炷香的时辰还未到,林溪玉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见项辰脸上都是泪水,但心绪却十分平静,便向项辰行了一个礼,然后唤了赵睿,赵睿抱着姝儿坐上了凤辇,出了 宫门,换了马车,直奔浮戏山庄。

回到浮戏山庄,汤茗用了各种珍贵药材,炼制了一些补气的丹药给姝儿服用,可姝儿的身体却依然很虚弱,脸色苍白,一直也没见好转。

武功被废之后,姝儿一直躺在床上修养,吃不下饭,只偶尔喝一点粥,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身体已经不那么痛了,但是全身的力气也随着真气的离散而消失了,武功早已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突然被废,她如今,与一个废人有何区别。

可是她依旧没有办法去恼恨项辰,她与他,互相伤害折磨了这么些年,他没有一掌劈死她,让她苟延残喘的活着,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现在想来,除了她用剑刺伤他的那次,她好像真的从来没有真正的恼过他,不过就是不爱了,但在她的心中,那个浮戏山庄的项辰哥哥一直都在,如今,那个项辰哥哥的脸变得模糊了,好似随时都会从她心中消失。

项辰源源不断的将宫里的名贵药材送至浮戏山庄,只因为太医曾这样宽慰他:“陛下不用太过忧心娘娘的病情,皇宫里多得是珍奇药材,娘娘只要细心调理,每日服食汤药,撑个五六年应是没有问题的。”

姝儿走后,项辰整日在勤政殿批阅奏章,不让自己有一刻闲暇的时间,只要一停下来他就会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深深的剜掉了一块,而剜心之人正是他自己。

姝儿走的那一日,他呆坐在龙椅上许久,一直也无法回过神来,过去,不管姝儿怎么逃,他都有目标,那就是将她抓回来,如今,他连这个目标都失去了,他便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于是,他决定离开皇宫,去骊山行宫,那的一草一木,都是仿着浮戏山庄重建,也许一切都是假的,但在那里,他能找到他们年少时的回忆。

一日,姝儿在浮戏山庄的庭院里晒太阳,赵睿和林溪玉都陪着她,赵睿一脸的气愤:“我这要求废后的奏章已经上书多时,陛下迟迟也不给个回应。”

“废后?”姝儿看着爹,有些意外。

林溪玉轻轻地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我和你爹商量过了,待项辰废后的旨意一来,你身体再恢复一些,我们就书信给元晔,让司徒翊来浮戏山庄接你。”

姝儿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赵睿:“如今梁国正是多事之秋,内忧外患,他还有许多未做之事,我这身体只会成为他的拖累,爹可否再上书一份奏章给项辰哥哥,就说我不幸感染恶疾,病死于后宫,对赵家来说,这样也体面一些不是吗?”

姝儿又看向了林溪玉:“娘,帮我管住浮戏山庄的人,千万不要让他们走漏风声,我不想让七师兄知道我还活着。”

说完,姝儿看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峰,严冬将至,景色自然不如春夏秋季,但能这样安然地躺在此处,每日欣赏山中景色,余生也算是无憾了。

赵睿想了想,觉得姝儿这个建议好,与其出一个废后,不如病逝来得体面,于是又上书了一封奏章给项辰。

几天之后,朝廷就对外宣布,皇后赵静姝因感染风寒,不幸离世,陛下悲痛不已,为了死后能与皇后同葬,提前修建了帝陵,皇后遗体暂被迁入皇陵安放,举国缟素三天。

消息传到梁国,司徒翊自然是不相信一个小小的风寒能要人命,尤其姝儿自己就是医者,想着那一日姝儿独自引开了追兵,让元晔逃了回来,她被抓捕回去之后,项辰定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于是他不管不顾也不在乎暴露行藏,又派了许多探子前往魏国,过了七八天,在魏国的探子突然来报,说是魏国皇后根本就不是感染风寒而死,而是不知什么原因,深受重伤,虽赵睿夫妇和汤茗及时赶到将她带回了浮戏山庄,却一病不起,最后不治身亡。

探子们几次探入魏国皇宫,得到的消息都是永安宫空无一人,项辰心如死灰,痛不欲生。

这个消息比姝儿感染风寒去世要真实地多,虽然心已经疼得麻木了,但司徒翊依然不敢相信,脑子一热,准备亲自前往浮戏山庄。

司徒克得知之后,将他拦了下来:“赵萧如今带兵围剿雁门,想要复辟楚国,正与段氏叔侄打得难解难分,项辰心思深沉,为何会借兵给赵萧让他复辟楚国,其中一定有别的安排,现在梁国诸多事情都由我来处理,你必须静下心来,专心边境防备。”

司徒翊摇头:“父皇,我静不下心来,姝儿一日生死未卜,我便一日不能静下心来。”

司徒克见儿子不愿意接受现实,只能问:“魏国皇帝待姝儿如何?”

司徒翊想了想,道:“一往情深。”

“他一意孤行将她留在了魏国皇宫,可会因为其他事放她离开?”

司徒翊摇了摇头:“元晔曾说连赵睿夫妇都爱莫能助。”

“他既不会放她离开,如今突然宣布皇后病逝,并且缀朝三日,项辰是一个十分勤勉的君王,是什么样的悲痛,能让他缀朝三日,可见姝儿却已...”

“不可能,她答应了要与我一起退隐江湖,不可能就这样死了,绝不可能。”司徒翊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不停地往后退。

“你此去长安也是山高路远,一来一回,也得十数日,不如八百里加急,让探子再去浮戏山庄一探究竟。”司徒克曾失去过最心爱的女子,他能理解儿子心中之痛,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冒险,司徒贤死后,司徒翊是他与爱妻唯一的儿子了。

数日焦急的等待之后,司徒翊终于等来了探子,探子说他们闯入浮戏山庄比闯入皇宫都难,浮戏山庄高手如云,他们一进去就被抓了,但是赵睿夫妇却没有为难他们,而是给了他们一封信,让她们将信交给司徒翊,说司徒翊看完信之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司徒翊连忙打开了信,里面只有两行字:“sorry,i am going back on my word, maybe we will meet in the next life.”

司徒翊手中的信纸飘落在地,他整个人也跌倒在地,至此,他再无怀疑,姝儿死了 ,竟然真的死了......

赵萧率二十万大军出发,早已暗下誓言,若不能复国,便战死在梁国,此生绝不再返魏,抱着这样必死的决心,他的大军一路气势如虹,雁门守将段元弘,苦苦支撑,早已有些支撑不住,幸亏他的叔父段察察及时赶到,这才将雁门死守了下来。

段察察是司徒翊手下的爱将,久经沙场,有勇有谋,面对赵萧的强攻和雁门内楚人的四处起义叛变,他思虑再三,决定弃雁门,退守定襄郡,并在撤退时,将百姓一起迁出,除了了楚人,其他百姓都跟着段察察走了。

段察察上书给司徒克,告之赵萧此次乃是为了复辟楚国而来,定会在雁门安营扎寨,招募更多的楚人,不防留一座空城给他,让他入驻雁门,然后想办法从后方断他的粮草,让他孤立无援,如同段元弘当初那样,被困雁门。

司徒克想了想,这是一个好主意,便准了,于是,赵萧顺利的攻克了无人把守的雁门。并且将雁门所有的楚人都招揽至自己旗下,而后又派人去西域,想要召回更多的楚人,楚人这些年一直都苟且偷生,如今得知有人起兵造反想要框复楚人的天下,很多人都从四面八方敢来投奔赵萧,甚至有些被卖了身的奴隶,都逃了出来,一时间,幸存的几万楚人被凝聚到了一起,原本二十万大军,一下子变成了二十五万。

就在赵萧策在军帐里筹划着下一步是如何与段察察对阵,京城派了使者到,使者只传了最简单的命令:皇后娘娘薨世,全军缟素.

赵萧听到该消息,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营帐里的将军皆知皇后娘娘乃是赵萧胞妹,都跪了下来,让赵萧节哀。

赵萧只觉得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众将士见他心中悲痛再无心筹划作战方案,便都识趣的退了下去。

军帐中,一滴眼泪从赵萧的眼中落下,他看向梁国的山河图,那里有一大半江山都是属于楚国的,他想要的就是那一大半的江山,想要恢复楚国恢复楚人贵族的统治身份,不让楚人再受人欺凌,可是这代价,竟然是用他爹和妹妹的性命换来的。

娘,你临死前让我照顾好妹妹,我不但没有照顾好她,还为了复国,牺牲了她,你可会怪我!!!

突然,有人冲入营帐,不用看,赵萧也知道是落霞,落霞满面泪痕,看着赵萧,质问道:“姝儿真的死了?”

赵萧擦去眼角的那滴泪,用冰冷无情地声音道:“项辰都发了讣告,想来是真的吧。”

落霞看着眼前冷漠无情的赵萧:“你妹妹死了,你难道一点也无动于衷吗?”

赵萧目光犀利地看着落霞,道:“她是以魏国皇后之尊的身份薨世的,已是满门荣耀,你可知现在有多少楚人还活在汉人的虐打之下,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我现在心里只有攻克邺城这一件事。”

“可是这对我很重要!”落霞缓缓地走到赵萧面前:“姝儿那么相信我,我为了你,却背叛了她,让她落入了项辰的手中,她的死我难辞其咎。”

赵萧淡漠地看了落霞一眼:“妇人之仁。”

落霞看着眼前已然被仇恨冲昏头脑的赵萧,道:“我当年背叛了他们,便已无颜苟活,只是担心你起事会有危难,如今看来,你根本不需要我,这样也好。”

赵萧觉得落霞话中之意有些不对劲,尚未反应过来,落霞已拔剑自刎,赵萧一惊,连忙冲上前抱住了她,赵萧整个人都在颤抖:“不..不...不!!!”

落霞对自己下手狠绝,一剑下去,已然气绝,但她的眼睛依然是睁着的,想来是贪恋赵萧,死前依然紧紧地盯着他看。

“不...不...落霞...落霞...不!!!”赵萧如失去了伴侣的孤狼,悲痛的吼叫声响彻军营。

一夕之间,他失去了妹妹,失去了挚爱的人,他抱着落霞的尸体,呆坐在营帐内,从正午到傍晚,只见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他才将落霞的尸体放到了旁边的榻上,然后转头,看向梁国的山川地理图,下一战,定襄郡,他要与段察察一决胜负。

赵萧倾全军之力,攻打定襄郡,段察察在营帐里召开了会议,想着如何应对,他们已经退出了雁门,可不能一退再退,但如今敌众我寡,对方又气势如虹,绝对不宜硬碰硬。

元晔建议兵分三路,一路人马假装示弱带着百姓继续撤退到乐平郡,然后暗地里兵分两路,一路出发前往平定,一路出发前往阳泉,乐平郡有沱河护城,赵萧不敢轻易渡河,两路兵马合围赵萧。

段察察觉得此计可用,又问段元弘:“之前让你安排伏兵攻击赵萧的辎重部队,斩断他的粮草,办的如何了?”

段元弘突然笑了:“早已伏击,如今赵萧粮草已断。”

段察察喜道:“太好了,既然赵萧没有了粮草,那我们撤退的同时坚壁清野,让他们寻不到吃的?”

段元弘道;“赵萧自从招募了许多楚国士兵之后,一心只重用楚人,许多魏国的将领已经很不满了,如果粮食再跟不上,只怕他军中矛盾会更多。”

段察察命令道:“即刻命令全军撤退至乐平郡,然后兵分两路,包抄赵萧。”

沱河之战被誉为九州大地上最惨烈的一场战役,谁都没有料到赵萧居然敢率军渡河。

当元晔和段元弘发现他居然率军渡河之后,连忙追上,段察察完全没有预料到赵萧竟然敢渡河,事先并未设防,等到他们上了岸,段察察才匆忙组织军队迎战。

可赵萧勇猛无比,带头厮杀,硬是将段察察打得毫无反击之力,此时段元弘和元晔率军赶到,夹击赵萧。

因后方补给未能跟上,赵萧的军队许多人都是忍饥挨饿,知道乐平一战事关生死存亡,便都拼了命的厮杀,但毕竟都是忍饥挨饿的将士,在气力上自然是远不如元晔和段元弘的军队,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双方伤亡都很惨重,最终赵萧惨胜,攻下乐平,俘辱了段察察,段元弘,和元晔。

但赵萧军中也是死伤惨重,二十五万人马,所剩不到八万,他们在乐平郡烧杀抢掠了一番,将士们终于吃了一顿饱饭。

由于死伤惨重,赵萧为了泄愤,下令屠城,满城百姓尽被屠杀,妙龄女子全都被充为了军妓,乐平郡成为了活地狱。

段察察和元晔被俘辱,段元弘战死,乐平失守被屠城的消息传回邺城,司徒翊没料到赵萧竟然如此勇猛,只得亲自领兵出征。

司徒翊领兵之后,并未攻打乐平而是在赵郡以逸待劳等着赵萧进攻。

赵萧的目标是复国,所以他不可能只呆在乐平郡不出,他现在手上所剩下的军队人数已经不多了,休养片刻之后,自然还会继续往东进攻。

消息传回长安,李誉和范启同时进言,赵萧已经拖住了司徒翊,如今时机成熟,恳求陛下挥师北上,统一九州。

项辰下令,命李誉和范启分两路突袭平阳和上党,而他自己御驾亲征,直捣邺城。

天下已然陷入了一片杀伐之中,但浮戏山庄的岁月却依然静好,在汤茗细心的调理下,姝儿已经能下床走路了,但身体明显比常人虚了很多,异常怕冷,走路也较过去慢了很多,需要用汤药养着,其他的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了。

那一日,她在暖阁里午睡,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身旁有人,以为是娘亲,便没有睁开眼睛,只道:“娘亲,我有点冷,可不可以再给我灌一个汤婆子?”

不一会儿,她觉得脚底一暖,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想要再睡一会儿,却发现有人轻抚她的脸,她睁开眼睛,竟然是项辰 ,她有些意外。

项辰对她笑了一下,用极温柔的声音道:“过两日我就要御驾亲征了,走之前,想再来看看你!”

“出征哪里?”姝儿问。

“邺城。”项城坦然道:“司徒翊已经领兵去乐平了,他和你哥哥会有一场生死决战。”

因为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所以姝儿并不惊讶,她看着项辰,温和地道:“若能统一九州,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争之苦,是好事。”

“项辰哥哥,可否答应我,此次出征不伤害平民百姓?”

项辰早知姝儿心中所想:“我已下了严令,凡我魏国军队,绝不伤害一个百姓!”

“那就好。”姝儿看着项辰,很难想象有一天她居然能如此心平气和的与他说话,道:“项辰哥哥,你若有统一九州的野心,能否听我一劝?”

“什么?”

“皇嗣很重要,你文韬武略,勤政爱民,魏国在你手上一定会蒸蒸日上,但无论你将国家治理得多强盛,若无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江山霸业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句话说的有点长,姝儿咳嗽了几下。

项辰未料到姝儿会对他说这些,愣住了,失去她是他今生最痛之事,他从未想过子嗣之事。

姝儿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咳嗽,道:“倘若将来你有皇嗣,不要拘泥于嫡庶长幼,选最能干的儿子,若无几代明君,江山基业很难传承。”

项辰苦笑:“此一去,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活着回来,子嗣之事,于我而言太过遥远。”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命数,她再多说什么也是无意义,便道:“最后一事求你。”

“什么?”

“若司徒翊死了,能否留个全尸,并将他的尸体带回浮戏山庄?”若真有那一天,她想与他葬在一起。

项辰静静地看着姝儿,许久,才道:“我做不到。”

姝儿蹙眉,这并不是什么为难之事。

项辰眼中弥散着悲伤:“我已经在修建帝陵,百年之后,我想与你同葬。”

姝儿看着项辰,原来他心中的执念并没有消散,人死如灯灭,是不是在一起,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若这是他心中执念,那便成全他吧。

“好,我不需要金银玉器,也不需要宫女太监陪葬。”姝儿平静地道。

项辰点点头:“我答应你。”

姝儿因为说了太多的话,觉得有些累了,项辰看着她虚弱的脸,想着她会慢慢的油尽灯枯而死,是他亲手杀了她的,若她死了,他有何面目苟活,所以他已经开始修建帝陵,甚至在御驾出征之前写了遗诏,若有意外,则有他的堂弟项严继承帝位,所以子嗣之事,早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一战,不管是胜是败,于浮戏山庄都不会有影响,我已与舅父说过,若魏国战败,梁国围攻洛阳,不用死战,投降即可,司徒翊看在你的面上,不会为难舅父舅母。”项辰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在自己的唇边亲了一下:“所以,你好好在浮戏山庄养伤,我将宫里最名贵的药材全都拿来了,我相信,你一定能看到九州一统的那一日。”

姝儿虚弱地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走了!”尽管恋恋不舍,项辰还是放开了姝儿的手。

姝儿目送着他离开,隐忍多时的眼泪缓缓流出,哥哥,司徒翊,还有项辰哥哥,终究到了不死不休的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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