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熙朝,文职的小京官们普遍比较穷,根本坐不起轿子。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是坐驴车或骡车。
海保本想坐骡车算了,免得太过刺眼。
可是,八福晋死活不肯让海保丢了面子,楞是从贝勒府的马厩里,精挑细选了一匹雄骏威猛的高头驮马,这才罢休。
唉,八福晋太爱弟弟了,海保也不想为了点小事,拂了她的一番好意,就由着她去安排了。
海保走到马车的跟前,在乌林的搀扶下,顺利的踩着长条凳,登上了马车。
马车启动后,乌林和墨云两个人,就快步跟在马车后边随行。
离开了王府大街后,马车穿过东长安街,到了对面的头条胡同。
车夫非常熟悉附近的小路,七弯八拐的绕路,不大的工夫,就绕到了下五营的金鱼胡同内。
这时候,原本一直跟在车后的乌林和墨云,跑去前边探路了。
等了大约两刻钟,墨云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禀道:“爷,赶紧过去,东安门大街上,正好有个空当。”
只是,紧赶慢赶,路上还是遇见了一辆载着四品官的马车。
车夫老宋,很有经验,当即赶着马车,快速的退入了干鱼胡同中。
好事,真的多磨。
等海保赶到东华门外时,距离卯初的时限,已经不足半刻钟了。
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的海保,被上了一堂生动的教育课,课名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一人。
吏部的官员点名之后,海保和祖应枢站了个并排,玛礼善则站在整支队伍的最前端。
海保他们这支庞大的队伍,从天色全黑,一直站到了天光大亮之时。
终于开始引见之时,海保偷眼看了看怀表,好家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一直勤练骑射的海保,除了觉得腿酸之外,倒也没啥。
平时很少锻炼的祖应枢,两腿直打颤,若不是海保用力的扶着他,只怕是要当场出丑了。
举目望去,笔帖式的队伍里,面色苍白,两腿发抖的仁兄,不在少数。
既然想当官,不仅要学会低头,还要能够吃苦耐劳。
海保深刻的领悟了,吏部故意给下马威的真实意图:连站都站不稳,当什么官呢?
开始引见程序之后,吏部和礼部的官员,分站于东华门的左右。
过了一会儿,几位补服上绣着獬豸的监察御史到了,现场的气氛立时紧张了起来。
点名一人,就上前一人,接受宫里侍卫们的细致搜身。
轮到海保的时候,他十分惊讶的发觉,侍卫的搜身,居然连蛋蛋的周围,都摸到了。
唉,万恶的皇权啊,侮辱性强得令人毫无尊严可言。
因海保是内务府的官员,内务府又在宫里,所以,侍卫们仔细的验看了他的腰牌。
搜查完毕之后,为首的一名三等侍卫,凑近海保,小声说:“海爷,宫里的规矩一向如此,若有得罪之处,万请见谅。”
感受到了三等侍卫的善意,海保刻意压低声音,问:“敢问上官尊讳?”
那三等侍卫原本只是卖個顺水人情罢了,见海保如此的识趣儿,便笑道:“鄙姓佟佳,名岳兴阿,阿玛隆科多。”
如果是汉官之间,介绍自己的父亲,肯定不可能直呼其名。
不过,满人堆里,就没有那么多需要避讳的臭讲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