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也是楞了一下。
他预想过自己会被几家公司抢着签约。
但没想到在短短1天内，就有三位大佬赶着要自己。
先是项华强，再是港城大佬洪劲宝，现在又是内地资本新贵黄小明。
林枫扶住汪晶，思忖一下，便笑着对身前这个资本新贵说道：“谢谢小明哥厚爱。但就像我和劲宝哥说的一样，我欠着汪晶导演人情”。
黄小明正气十足的脸上浮现一丝失望。
“诶，看来我也是失败了，你还真是个重义气的人。我中午刚到这里就听说来了个能压住劲宝哥戏的妖孽，刚才看了，名副其实”。
虽然劝诱失败，但黄小明还是不吝赞美。
毕竟林枫的演技真的很好，唯一不足，就是林枫不是自己麾下战将。
说着，黄小明上前一步和林枫握了握手：“希望下部戏能和你合作”。
手上传来力度不轻不重，刚刚好是能让人觉得黄小明十分真诚的力度。
林枫也笑着点头：“好的，我也很期待”。
黄小明和汪晶打了招呼，也离开片场。
“呼……再来几次我心脏都疼了”，汪晶拍拍胸脯，“还好你很讲义气，我汪晶不会忘了的”。
林枫只是笑笑，拍了拍汪晶的手没有多说什么。
汪晶深呼一口气：“下一场拍你逼问洪寿亭妻子的戏，你现在就去监狱那个戏棚，我再给项生打个电话”。
“好的。那我先去”。
林枫边走边甩袖子上的水渍，也没向其他人提出换衣服的要求。
他知道港城人拍戏，讲究的就是速度和效率。
衣服湿了？对不起，自己想办法处理，全湿了都得顶上。
等林枫走到监狱片场时，李导在张罗着各个工作组做着准备。
“小林，你袖子怎么湿了？哎算了，反正灯光暗，不影响，你快去就位，袁笠已经准备好了”。李导急匆匆的打了个招呼。
林枫一言不发的走到李导身边，熟稔的从他马甲中把那镀银烟夹拿了出来，拿在手中把玩着。
“嗨，你这时候犯什么烟瘾啊，一会儿再……”李导正想说他两句，却见林枫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也不好继续说。
林枫带给他们无数惊喜，万一现在打断他的思绪，对这部戏来说可就得不偿失。
李导呵呵一笑便不再深究林枫无礼动作，转过头继续招呼其他工作人员赶紧准备。
整个片场乱中有序，片刻间各个工作组已经就位。
汪晶也是满面喜色的跑进来，坐在导演椅子上，向林枫竖起拇指，示意随时开拍。
林枫心里快速过了一遍这段戏。
茅载前去监狱看望备受欺辱的凌沪生，其实只是告诉凌沪生成大器回到上海了。
信息刚刚传达完，茅载便起身离开。
这段戏就是那么简短。
除了在剧情上交代成大器回到上海和凌沪生处境外，其实对塑造茅载这个角色深度不可或缺，也预示着茅载结局。
“好，来吧”。
林枫放好烟夹，发动恶徒专精，向汪晶点点头。
“Action”！
一身白色西装的茅载慢慢走进阴冷黑暗的监狱，停在一间牢房门口。
头顶昏暗灯光苟延残喘，似乎茅载呼吸再大一些就能把它吹灭。
茅载从包里拿出烟夹，手微微颤抖着在烟夹里摸了两下，才取出一根烟。
放在嘴里点燃，深深吸一口，缓缓吐进牢房。
“哇，原来我的烟是这样用啊，还故意拿了两下才拿出来，内心戏很足”。李导低低叹了一声。
摄像头传回的画面，有着无比美感。
镜头直拍林枫情绪复杂的正脸。
缓缓吐出烟雾，浓郁的烟雾一圈圈向上飘起，把他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扭曲的烟雾在镜头里盘旋，似乎在叙说着纠结的情绪。
牢房里被烟雾激起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旁边的人叫的跟杀猪一样，没打扰到你吧，大嫂”。茅载眉头抬起，眼睛眯着，似乎在嘲讽牢房里的人。
“我已经习惯了…你什么时候杀了我”。虚弱的声音回应道。
茅载慢步踏进牢房，随性靠在长满黑色霉菌的墙上。
脚边，是一名满面凄惨的女子。
这女子正是洪寿亭妻子——凌沪生。
她身上华贵旗袍已经破损不堪，露出的皮肉竟也是暗红一片，想来承受了许多凌辱。
“成大器已经回来了。他答应扶桑军做沪海市长”。说话间，茅载靠着墙蹲了下来，整洁西装蹭满了黑色污渍。
“快快快，灯光！快”！汪晶赶紧下令，林枫表现让他惊喜不已。
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点破，自己在编写茅载这个角色时，心里就把他的底色定位成一位具备浓重悲剧色彩的人物。
现在林枫就这样把自己心里的画面演出来了！
茅载为了得势。背靠国军不断压迫成大器。为了掌权，屈膝扶桑军才当上省长。
但这一切的代价，就是惶惶不可终日，深知扶桑军可以捧自己上去，也可以出手捏死自己。
茅载隐藏的很好，几乎没有人看出来他的惶恐。
也只有在某些特定情境下，会偶尔流露一丝。
所以，下一幕就是突出他悲剧色彩的关键。
要通过灯光营造出茅载独白的感觉，以此来塑造角色深度。
灯光师立马调整光束。
只见一道光从林枫和袁笠左侧头顶那扇窗户打进来，刚好只照亮蹲在地上的林枫。
摄像师镜头一转，从牢房门角度切换到正对茅载和凌沪生两人。
这道光，就像是话剧主演独白时那种集束光，茅载在整个画面中无比突出。
茅载眼神轻佻，漫不经心说道：“他还答应为我筹款，今晚在沪海大舞台演出《女将军大战番兵》”。
凌沪生听到这话，强撑着转过头，勉力睁开眼和茅载对视。
什么都没说，用尽全身力气轻蔑一笑便垂下头颅。
茅载仍保持着对视神态，眼神飘忽，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片刻，茅载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微微垂下头深深吸了一口烟。
手里的烟燃烧了长长一截烟灰，随着茅载起身，掉落在他光洁的鞋面上。
茅载神情冷漠看了看鞋面，又把烟塞进嘴里，深深吸着转过身，烟头那点火星甚至亮过身后的灯光。
直到走出牢房门，才徐徐吐出烟雾。
画面里，光束照亮的地方空无一人，只有缭绕的烟雾在盘旋升腾。
一幅寂寥影像，油然而生！
“咔”！
“谢谢你！茅载，活了”！汪晶站起身来，目中含着泪光，冲着尚未出戏的林枫大喊道，声音竟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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