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不是连梦中都会放出神识控制四周风吹草动的那种觉,而是像个凡人一样、连神魂都松懈的觉,他沉浸在梦里,大有就此长眠的想法,只是没睡多久,耳边便传来了聒噪的声音一一“尊上!尊上!你还活着吗?!你是不是又在装病试探我啊,放心吧我喜欢动手动脚的毛病已经改了,真的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呜呜呜尊上你真不行了吗?刚才你身上溢出好多白雾,镜子说是神魂在离体,不过之后又回去了....你说你逞什么强啊,不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就剩两千年的修为还敢出来作,你这不是摆明要害死我吗?”“尊上呜呜尊上呀....我不说你了,你赶紧起来吧,为什么秘境里也分白天和晚上啊现在天都黑了不会跑出来什么怪物吧,我真的好害怕.....“下雨了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这么倒霉!为什么!你再不起来我真要丢掉你了啊,我真丢掉你了!我现在就丢掉你!”帝江烦不胜烦,终于在某个清晨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记忆回拢,昏倒前的那片湖泊草地不见了,目之所及皆是一些起伏的
犬的小土山,他独自一人靠在路边的树上,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帝江垂下眼眸,探了一下自己的灵府,只觉空空荡荡。
这一战还是太勉强了。
他缓了缓神,如同以前每一场大战之后那般调整气息,然后勉强扶着旁边的树站起来,颤颤悠悠地正要移步离开,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的惊呼。帝江身体一僵,还未回头去看,某人便已经急匆匆跑了过来。
“尊上,你醒啦!”乐归双眼发亮地看着他,喜悦几乎从每一寸肌肤上溢出来。
帝江盯着她看了半晌,勾唇:“没走?”
“去哪?”乐归不解。
帝江不语,视线穿过她的肩膀,落到她身后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清了清嗓子,别扭地望向远山。
乐归回过神来,赶紧把小姑娘拉过来,一脸神秘地看着帝江:“尊上,你猜她是谁。
小姑娘这才与帝江对视。
七八岁的年纪,虽然瘦得厉害,皮肤也没什么血色,但干干净净的,一双黑瞳也清澈透亮,看着谁时,能将对方的身影完整地映在眼底。在乐归期待的视线下,帝江眉眼平常:“怨气散了?”
“嗯...小姑娘不自在地回答,声音透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尖细,却也还算好听。
“看来这一趟,也不算白来。”帝江不紧不慢道。
小姑娘脸上浮现一层薄红。
乐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失望了:“什么啊,你这么快就认出来了。”
“荒郊野岭,除了她还能是谁。”帝江扫了她一眼。
乐归一想也是,扶着他重新坐下:“还是尊上反应快,我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都快吓死了,还以为是秘境里的厉鬼呢,差一点为了保护你和她同归于尽。“保护他?你好像一看见我就跑了吧。”小姑娘不客气地拆穿她。
乐归:“大家都是同事,你一定要这么不给我留面子吗?”
“你在我这儿有什么面子。”小姑娘冷笑。
乐归:“好的,那不聊这个话题了,我们聊聊你是怎么差点坑死我和尊上的怎么样?”
小姑娘:.....”
三秒后,小姑娘不见了,镜子里出现一枝香豌豆。
“哼哼,跟我斗。”乐归正得意,猝不及防对上了帝江的视线,当即安分下来,“当然了,我也有错,要不是我太弱小,也不会被她通着进那座宅子,后面的事也不会发生了,尊上你想怪就怪我吧,谁让我不争气呢!镜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乐归还在演:“都是我的错!”
[这句不错,爆发力很强,谁看了还能忍心责怪我。]
“进宅子之前隐瞒本尊,也是她逼你的?”帝江玩味地问
乐归噎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编瞎话,镜子便无情开口:“当然不是,她主动答应的,前提是我帮她在第三场赢第一,所以......话没说完,乐归已经把镜子放到了地上,随便找了块石头压住。
镜子:“....”
“尊上,你知道的吧,我对您真的没有二心。”乐归一脸真诚。
帝江:“当真?”
“当真。”乐归点头。
帝江没有听到她否认的心声,难得有些沉默。
“你不信我?”乐归做作地往后一跌,失魂落魄地看着他,“那我走好了。”
帝江疲惫地闭了闭眼睛,靠在树上半阖着眼皮看她。
[....这样了,竟然还是帅的。]
乐归眨了眨眼睛,默默蹭了过去:“尊上,你那天真是吓死我了。”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开始吐血,皮肤也像被什么利器划开一样,凭空出现无数裂痕,森森地往外冒血,她有一瞬间几乎要以为他会流血而死了,还是镜子强行从镜子里爬出来,几乎是以性命为代价救了他。“真的,我都没想到镜子会这么义气,竟然下这么大的本钱来救你,明明以前每天都巴不得你赶紧死呢。”乐归如今作为一个资深的职场人,哪怕是当着老板的面夸同事,也要不经意间提一下同事之前的混账事。作为以前一心想让老板死的员工,镜子在被乐归荼毒这么久后,瞬间听出了她言语里的陷阱,当即不客气道:“我以前是为了报仇,才会想尽办法收集灵力,如今大仇已报,自然不会再吝啬灵力给主人治伤。”“在我心里,尊上永远是第一位的,什么仇不仇的跟尊上的安危比起来,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乐归真情实感。镜子:.....””
意识到自己赖不过她也说不过她后,镜子气得封闭五感直接沉眠了,看着刚才还溢着灵力的镜子又一次变得平平无奇,
乐归心满意足地把它装回怀里,一抬头就对上了帝江探究的眼神。
[每当他这么盯着自己时,肯定没好事。]
乐归一秒乖巧:“尊上,我不是故意针对她的,就是这几天你也睡她也睡,我一个人拖你们两个,实在是太累了,就没忍住嘴贱几句。”“拖?”帝江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字。
乐归抬了抬下巴示意,帝江扭头看去,才发现地上放着一张树枝和荆棘绑成的粗糙担架。
“是镜子帮着弄的,我可不会做这些手工,”乐归倒也没有揽功,“她还跟我说一直往
南走会有村庄和小镇,里面住都是凡人,起居生活也和秘境外的凡人没有区别,我可以带你去那边疗伤。帝江盯着粗糙的担架看了许久,突然抬眸看向她的眼睛:“手。”
“啊?”乐归一愣。
帝江也不等她动作了,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乐归痛哼一声,掌心的血泡便被迫展示在他眼前。
第一次用担架拉人,完全不懂什么技巧,手心在第一天就磨了血泡,到今天一共四天了,血泡摞血泡,有不少已经破开,白的红的混成一片。帝江的眼神倏然暗了下来,静默许久才淡淡开口:“为何不自行离开?”
“那怎么能行,我们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家。”乐归一脸认真。
荒芜空荡的房间,生了锈的古琴,又一次拨出了清脆的响声,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响得震耳欲聋,连神魂仿佛都被涤荡。[回家结婚!拿无量渡!回现实世界!]
帝江喉间突然溢出一声愉悦的笑,一向沉静锐利的眼睛也透着几分笑意,乐归看得心头一热,正要在心里浪几句,他的手掌便覆了下来,将她的手渐渐捏紧。[草草草草草他要干什么!好疼!]
乐归眼泪都快出来了,却还在强装镇定:“尊、尊上,你干什么?”
“日后还敢胡来吗?”帝江冷冷地问。
乐归一愣,这才意识到他在跟自己算镜子爹娘那笔账。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你有没有良心!都说我是被逼的了你不找镜子麻烦这么折磨我?!早知道就不救你,把你丢湖里,趁你病要你命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乐归不敢骂出声,但乐归委屈,呜咽一声正要哭,帝江便已经放开了她,原本血肉模糊的手掌已经恢复如初,再看帝江的手心,却出现了和她之前一样的伤。她的眼泪一秒憋在了眼眶里,一脸茫然地看向帝江:“尊上,你这是....”
帝江疲惫地闭上眼睛:“本尊现在灵府空荡,没办法帮你疗伤。”
[所以就把伤口转移到自己身上?呜呜呜这是什么大爱精神我真的要哭了,尊上我爱你!听到了吗我爱你!]乐归眼圈红红,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
帝江能感觉到来自衣袖的拉扯,静了片刻才道:“此处离村子应该不远了,本尊先睡一会儿,醒了之后和你一同前往。”“我们真要找个村子住下?”乐归好奇。
帝江:“嗯,本尊需要休养一下才能离开。
“好的,那等你睡醒了,我们就一起走。”乐归捻了捻光滑的手心,默默蹭到他身侧坐下,和他胳膊靠着胳膊。帝江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又转眼恢复如常。他透支太过,很快便睡了过去,乐归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看着陌生的环境和天空,一连好几天都不安的心脏总算落回了原处一个时辰后,她:“尊上,现在走吗?”
帝江没有回应。
三个时辰后,她:“再不走就天黑.....好吧好吧,那就明天早上再走吧,我去找点野果垫垫肚子。十个时辰后,她:.....太阳都出来了,我们真的要走啦!!”
十五个时辰后,她:“你大爷的帝江#¥%....
帝江再次醒来,已经是五天后了,睁开眼睛的刹那,看到的便是青砖码得整齐的屋顶。
是一间还算宽敞的屋子,桌椅衣柜床褥样样俱全,只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门窗都紧关着,屋里泛着淡淡的旧木头味儿,倒也不算难闻。帝江缓慢地坐起身,一低头便看到自己身上的法衣已经没了,如今只穿着一身素净的凡人衣袍。“乐归姐姐你快来呀!红薯烤好了!”
“来了来了,我要吃长条的那根!”
屋外传来孩童和乐归的声音,帝江捏了捏眉心,开始打坐调息。
屋外,乐归捧着一根红薯吃得心满意足,小孩看到她嘴角的黑灰忍不住笑:“乐归姐姐羞羞羞,这么大的人了还吃脏嘴!”乐归胡乱擦了一下,一本正经:“这你就不懂了吧,红薯灰对身体好呢,你看我长这么高,都是因为吃灰吃的。“真的?”小孩狐疑。
乐归点头:“真的。”
小孩张着嘴就要啃手里的红薯皮,吓得乐归赶紧拦住他:“我骗你的!”
小孩一愣,反应过来后突然气哼哼地跑出院子,在外面大喊:“乐归姐姐是坏蛋!”
正是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烟,迟迟等不到开饭的孩子们一听到动静,一时间全跑了出来,和小孩一起在村子里一边流窜一边大喊‘乐归姐姐是坏蛋’。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小孩真信了的乐归三两口吃完红薯,扭头就要回屋去,却不经意间和身后的人对视了。他此刻穿的那身衣裳是乐归特意托人去城里买的,花了将近五十两银子,足以让十个农户人家买一年的口粮,料子和剪裁都是上上乘,可被他那张脸一衬,又莫名给人一种朴实无华太素了,配不上他,但也确实有种说不出的英俊。
乐归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怨气冲天:“是谁说要一起走的?!”
说着话,她便要走向他。
帝江制止:“站住。”
乐归脚下一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骂完了再过来,本尊现在想清静一下。”帝江不紧不慢道。
“说什么呢,我哪敢骂尊上呀。”乐归撇着嘴上前扶住他。
[王八蛋狗东西不要脸,说好一起走却睡得叫都叫不醒,要不是刚好村子
我现在估计又是一手血泡了,混蛋狗蛋王八蛋!]
帝江:“.....””
“尊上,你醒了我好高兴哦。”乐归一脸乖巧。
帝江盯着她看了半天:“呵。”
乐归:“....”
[这是什么反应?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好吧就算没我
也不会死但如果没我你就得一个人在荒郊野岭躺着了,哪有这么舒服的床可以躺!
乐归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跟着帝江进屋去,看到他重新回到床上,便倒了杯晾好的水递给他:“尊上,喝一口。”帝江没有拒绝,接过来喝了半杯。
灵力透支过度让身体变得虚弱,他刚才又暂时封闭了灵府,如今已经变得和凡人无异,会口渴,也会觉得饿。“本尊睡了多久?”他将杯子还给乐归。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乐归将杯子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这才轻呼一口气道:“四五天了吧。”
帝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见他突然不说话了,乐归忍不住问:“你就不好奇这是哪里?”
“桃源村。”帝江薄唇轻启。
乐归惊呼一声:“你竟然知道!”
帝江扫了她一眼,不懂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乐归清了清嗓子,又问:“那你就不好奇我
]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帝江:“租这间院子花了多少银子?”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乐归无语。
这院子的确是她租的,花的是之前卖法衣剩下的钱。
她也是没想到,秘境里的凡人也是用银子生活的,她又刚好还有一些,便轻易在村子里租到了村民空置的院子。虽然院子不大,也不算奢华,但好歹也是两间大瓦房,足够住了。
“尊上,你大概要休养多久才能痊愈啊?”乐归试探。
帝江抬眸:“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早点回家呀,”乐归愈发乖巧,“桃源村虽然很好,但到底不是我们的家,我想回魔界,回低云峰去。”帝江眉头微挑:“回低云峰干嘛?”
“哎呀还能干嘛呀!”乐归突然羞涩地拍了他一下,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愣是被她给拍裂了。
帝江:“.....”
乐归也没想到他会像个凡人一样脆皮,赶紧手忙脚乱地帮他处理伤口,等到勉强包扎好后,帝江已经放平枕头躺下。”....又睡?”乐归无语。
帝江:“嗯。”此处灵气稀薄,没有什么比睡觉更好的疗伤方式。
“我还想跟你聊天呢!”乐归抱怨。
[都还没聊到结婚的事呢你怎么就睡了!]
帝江:“出去。”
“...我不出去,我在这儿陪着尊上。”乐归不肯轻易离开。
[太过分了,醒了两次只字不提结婚的事,不会是后悔了吧?呵呵男人果然没一
个好东西,用得着你的时候就是
亲亲小宝贝我一定会娶
你,用不着的时候就说什么累了要睡觉绝口不提自己的承诺。]
帝江:“......。
“为什么?”乐归蹙眉。
帝江冷冷看她一眼:“你太吵了。”
乐归睁圆了眼睛:“我一句话都没说!”
[我甚至动都没动一下!想赶我走就直说,说什么我太吵了真是好笑,怪不得我妈总说男人不爱你的时候,你连呼吸都是错的,合着是我的呼吸吵到你了呗,我怎么没把你吵死,吵到神经衰弱失眠头晕,吵到....“赶紧出去。”帝江忍无可忍。
见他真要赶自己走,乐归只好站起来:“那你好好休息,有事了就喊我一声,我就在外面呢。”
[天杀的这叫什么事,被嫌弃了还得好言好语,我为了一个狗屁无量渡真是牺牲大了,等我以后回到现实世界就买十本《至尊》实体书,把所有写了帝江名字的剧情全部涂黑烧掉!]乐归一边心里抱怨一边咬着唇离开,随着房门关上,帝江总算觉得清净了。
乐归气哼哼到院子里坐定,脸上就差写上‘不高兴’三个字了。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刚才还在起哄打闹的孩子们各回各家,说不定已经吃过晚饭进入了梦乡。乐归刚才吃了一块烤红著,这会儿一点饿意都没有,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天空。今日天晴,繁星万里,连夜幕都被衬得清澈起来,乐归无端想起姥姥。记得小时候,姥姥就一个人住在乡下,她每到寒暑假就会回去,一直住到假期结束才离开,后来姥
身体有点不好了,妈妈便将她接到了城里养老,她也没有再回过乡下的姥姥家。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快忘记那时候的自己了,没想到在异世界,在此刻,她竟然又一次想起了过往。阿花难得见她这么沉静,犹豫许久后从镜子里钻出来,乐归只觉怀里的镜子一颤,一扭头就看到她在自己旁边坐着。虽然随着怨念消散,她那副血淋淋的样子也没了,但大半夜无声无息地出现,也确实够叫人喝一壶的。乐归沉默三秒,问:“睡醒了?”
...嗯。”其实半个时辰前就醒了,但是懒得和她说话就一直装死,要不是看她可怜,阿花也不会出来。短暂的静默,阿花:“你心情不好?”
“有点。”乐归没有否认。
阿花顿了顿,又道:“因为尊上让你出来?”
乐归抿了抿唇,问:”你说他什么意思,不会是想毁约吧?”
“什么约?”阿花问完才想起来,她说的应该是拿第一就娶她的那个约定,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
乐归见她不说话,心里更忐忑了:“你好像跟我说过,他是那种不屑违约的人。”
“嗯,说过,但我也说过他一向随心所欲。”阿花一脸真诚。
乐归与她对视许久,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去?”见她往帝江屋里去,阿花忙问。
乐归:“找他说清楚!”
阿花:“.....””
眼睁睁看着她一脚踹开了房门,小姑娘抖了一下,哀痛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闪现的一幕幕全是和乐归相处的画面。虽然这个人卑鄙无耻脸皮厚,但的确是她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而今天,她可能要永远地失去.....阿花哀悼的功夫,乐归已经一鼓作气冲进了屋里,帝江虽然封闭了灵府,但不代表被踹门了还能睡得着,于是在她进来的刹那,便已经睁开了眼睛。一个人在地上,一个人在床上,四目相对的刹那,帝江不悦开口:“又来干.....
乐归冲到床边,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唇齿相撞的瞬间,乐归疼得眼冒泪光,松开他时果然看到他唇上多了一道伤口。
“你说了我拿第一就会娶我的!”她恶狠狠擦了一下嘴上的血痕,无视刺刺的痛感提醒道,“你不能食言!”帝江沉默地看着她,直到她气势衰退忍不住要逃走时,才伸手将人拽到床上。
乐归惊呼一声,一只手不慎压在了他的胸膛上,指尖瞬间被血迹沾染。
”你的伤......””
话没说完,下颌便被捏住了,乐归被迫与他对视。
“就这点本事?”他淡淡开口。
乐归眼睫慌乱地扇动,刚要问他什么意思,唇齿便又一次相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