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有先见之明,没顺着音乐会的指示牌闷头往前开,而是凭借经验,在距离活动场地800米的地方找了家餐馆停车。
餐馆老板和他是熟识,只是两个人各自忙碌,也刚好有一段时间没碰面了。
车子刚停稳,林业就揣着烟进店打招呼去了,软中华散了一圈,出来时手里多了一袋子沉甸甸饮料。
礼尚往来,大家都挺客气。
林康撇撇嘴,“哟,还挺仗义,老板没给你整小麦果汁儿?”
林业咬牙切齿,把东西仍在了他怀里。
“闭嘴,拎着。”
张敬臻嗅到八卦味,转身问林康是不是有故事。
林康笑得像个浪荡不正经的痞子,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他有一年的生日就是在这过的,喝多了,醉得六亲不认,拉着门口一条流浪狗跳舞,跳舞就算了,他摸着狗头称兄道弟,问他喝不喝小麦果汁……”
几人哈哈大笑,林酒拍了拍林业。
“车钥匙给我一下,我去拿伞。”
作为红将的股东,林业后备箱也时常放着两把油纸伞。
天气预报说晚上可能有雨。
不过林酒拿伞倒不是因为天气,而是她已经习惯了揣伞,防身也好,挡雨也罢,哪怕只是握着伞柄当拐杖,她也觉得有安全感。
她勾着身子拿伞,刚要转身关后备箱盖,一个嗡嗡的男音几乎贴着她的耳朵传了过来。
“嗯,知道了,别烦。”
林酒一个惊跳,弹出去两米远。
目光浑浊的青年男子郑死死盯着她,视线上下来回,龌龊地扫视她的身材,随后,他兀自点了一根烟,还不等火星燃烧,就立刻陶醉地吸了一大口,吐着烟雾离开了。
林酒顿了一下,飞速关门离开,和等在路口的几人汇合。
过马路时,林康被一辆黑色轿车的车屁股擦了一下,车主没意识到车碰了人,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人没事儿,就是新换的黑裤子上沾了一层灰。
接连两件古怪事儿,林酒多了个字眼,想起了霍正楷的提醒,“最近小心。”
十分钟后。
望着硬着头皮,张牙舞爪疯狂往里挤的人群,林酒打起了退堂鼓。
这场自称宣传腾冲文化的篝火音乐会并未收取门票,所以不分男女老少的来了很多人。
外围的保安拿着喇叭高声呼喊,蹩脚的普通话极为洪亮。
“排队,有序排队,排队进场。”
“大家让一让,尊老爱幼,先让老人和小孩子先过来。”
人群哄闹,谁也听不进去。
望着林业坚定的后脑勺,林酒不得不跨进人潮里。
没走几步,耳边就埋怨不绝。
“这家里人也真是的,推着轮椅还要来挤。”
“兄弟,你踩我脚了,后面的慢一点儿,我他妈都快摔倒了……”
“大姐,你小孩扯我衣服了,能不能管管。”
一个柔弱瘦小的身影被推搡着挤到了林酒旁边,小姑娘抬眸张望,顺势揪住了她的衣角。
一旁的付云东刚要说话,人潮突然前进,小姑娘被挤的踉跄。
将跌不跌之际,林酒余光瞥到了这一幕,她仰着头,扭了扭僵硬的颈椎,迅速作出反应,随即弯腰卡着小姑娘的腋下,果断把人捞到了自己怀里。
付云东接收到林酒坚定的目光,立刻从她手里接过当隔离棍的油纸伞,硬生生开辟出一条歪七扭八的逆行路。
另一边,林业带着张敬臻,二人用堪称土匪莽夫一样的身躯为林康和李山探路。
李山有点慌,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年前二八赶大集的时候,但街道上的拥挤,好歹还有个背篓、电动车之类的阻隔,但这里的拥挤几乎是接踵摩肩。
四个大男人不仅挤进了会场,还走到了前排。
几人汗淋淋的回头,身后空空,林酒和付云东两人都不在。
于是,喧闹的会场里响起了老大爷一般的通话声。
“什么!大点儿声!”
“那我……我出来带你们?”
“哦,那行。”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的声音已经从洪亮饱满的男音变成了恍如蚊蝇的微不可闻。
张敬臻挂断电话,撑着腰望向入口处乌泱泱的人群,抬手拂掉了脖颈的细汗。
进来一趟跟干仗似的,要他再逆行出去把林酒和付云东带来,无疑就是特种作战——不是一般的难。
挂了电话,林康从容地分发拎了一路的果汁儿。
“怎么说,进来了吗?”
“进不来,人太多了,而且他们遇到了一个跟父母走散的小孩,打算把孩子送到保安那儿,等父母来领。”
林业凑了过来,“那咋整?就我们4个人听,还是我们也出去帮忙?”
张敬臻撇嘴,有点儿犹豫。
“林酒说……能搞定,她说我们好不容易进来就专心看表演,到表演的时候录个视频就行。”
还在状况外的李山拘谨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原来这就是音乐会,和他想象中有点儿不一样。
人群最外围,小姑娘紧紧依偎着林酒的大腿。
眼看裤子正以十分缓慢的速度慢慢向下滑动,林酒不动声色地提了一把。
付云东摊摊手,表示无奈,小姑娘一不肯松手,二说不出父母的联系方式。
两人已经走到了场地外沿,但保安各有职责,人手一个喇叭维持秩序,再加上小姑娘不哭不闹,只是调皮地当林酒的腿部挂件,因此,这些来兼职的保安也无暇顾及他们的诉求。
“你先带着吧,反正小姑娘听你话,你也看见了,我们真走不开,擅自离岗今天白干……”
各行人有各行的难处,两人就这么被打发了。
林酒眼珠发沉,想抬手安抚一下微微打颤的女孩儿,随后又顿住。
钢丝球一样的黑色头发披在肩膀上,瘦巴巴的样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