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裤兜突然震动,汪奇慌乱一跳,踩了蛇尾巴似的,自己也被吓了个激灵。
“喂……哎!是我。”
“好好好,马上就回来了。”
“你们稍等一会儿,很快。”
有人来村委会办事情,电话的催促迫使这个新官不得不提前离开。
他扯着西装的单薄料子,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把疑惑咽下,留了林酒和霍正楷僵站在门口,和蓝色罐子大眼对小眼。
林酒扶着桌子,试图消化杨副主任和霍正楷的话。
直觉告诉她,两人的话肯定有关联,至于关联程度是千丝万缕,还是寥寥一搓,那得再给点提示,她没头没脑地烦躁起来,咬咬牙开口要线索。
“这是我爸的东西?”
霍正楷滚动喉节,五指插进头发里,向后轻拢。
“是,但十五年前,他以个人名义捐给了一家私人博物馆,东西是我妈看展的时候无意间看见的,当时来这儿的时候听姚阿姨提过一嘴你父亲的名字,所以那天格外留了个心眼,让人去查证了一下,发现真是他捐赠的。”
十五年前?私人收藏?捐赠?
她在心里拨钟摆,时间倒退十五年,那会儿的她上小学了,已经能记事了,可她……从没在家见过这个东西,更没听父母商量过所谓的捐赠。
林酒凝眸,等着他多说一些信息。
霍正楷俯身把蓝瓷端了起来,目光随意地萦绕。
“虽然只是民间的仿品,但制作的人手艺顶绝,因此它同样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
她眨了眨眼睛,想再剖析一下这句话的深意。
霍正楷做事一向都是深思熟虑的,刚才故意当着汪奇的面说撒谎,说这是拍卖会上朋友送的,是想侧面突出这个蓝瓷很值钱?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脑中蓦地闪过一道白光。
父亲之所以要把这个值钱的东西捐赠出去,难道是因为来路不正,趁机销赃?
这个想法实在是大逆不道,她没办法向霍正楷求证。
两人在门口静默地站了一会儿,霍正楷迟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回公司的路上,车流熙攘,喇叭声交叠覆盖。
林酒有些烦,她握拳抵着太阳穴,不分轻重地揉按,疼了也不管,脑袋里的那跟弦被反复拨弄,真和她想的一样吗?
霍正楷偏头看了一眼,“在想什么?”
林酒两眼一闭,讨个安静,“没有。”
语气疏离,明显的不想说话。
霍正楷满满减速,语气带着商量。
“晕车吗,我靠边停一会儿,吹吹风?”
林酒颤颤地又睁开眼,“没有,就是有点累了,不要紧。”
她抬手戳了一下油纸伞挂坠,轻飘飘地问道。
“你……知道我爸那么做的原因吗?”
“可能知道,但不太确定。”
一句话里两重犹豫,看来霍正楷不说的原因也是因为不确定。
林酒没再执着,她降下车窗,让深秋的风灌进车里,迎面吹一个清醒。
其实她与其费神猜测,不如中途下车去问一问母亲姚芳。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她愣是没底气,她害怕揭穿之后当真是一个露骨的丑相,她怕父亲真的和林振早年的文物盗窃、走私有关。
……
张敬臻忙完手里的活儿,猫着身子探过来,想听听早上验收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故事,结果两个办公室各自安静,还虚掩着门。
“又冷战?又吵架?”
付云东领着新同事几处奔波,见客户,谈单子,一回来就看见他撅着屁股,扒着门当小偷。
他压着步子靠近,挑着下巴按上他的肩膀。
“干什么呢,窃取机密?”
张敬臻手脚并用要来捂嘴,他急慌慌看向四周,幸亏没人。
他强拉着付云东弯腰,龇牙咧嘴的样子像个炸毛小狗。
“下次走路能不能出声?我应该随身携带一把伞,谁吓我我锤谁!”
付云东不受威胁,顺着他的方向窥看霍正楷的办公室。
办公桌上摆了个古董。
“你看,桌子上的那个东西像不像从博物馆里偷来的?”
付云东纵眉一扯,反应了过来。
“伞坊已经正式更名博物馆了,里面的东西除了工作人员轻易拿不到,不可能是他偷的……只可能是抢的。”
张敬臻嬉笑一声,分不清是自己脑子进了水还是他脑子没褶子。
“还是你分析的有道理,你说,主动举报会不会有好市民奖励?”
“你试试?”
付云东这么正经的人,竟然会无聊到配合他的玩笑,挺稀奇。
下一秒,正经的付云东直接推门而入。
与其在门口张望,鬼鬼祟祟不得真相,不如闯进门去,问个大大方方。
霍正楷刚好“啪”的合上文件,炯炯目光落在门口。
歪在门口的张敬臻不好意思不现身,傻笑着也走了进来。
“这是?”
霍正楷抿了一口茶,起身来到桌前回答问题。
“一个收藏品。”
付云东草草看了一眼,看不出名堂。
张敬臻眯着眼睛,一本正经地品鉴。
霍正楷知道他在装腔,这小子充其量只算半个外行人,他前几年喜欢非遗,浅学了些知识,淘了些小玩意收藏,但这种大件古董却没涉足太多,因此一眼难辨真假。
“谁的?博物馆送的?”
霍正楷感叹他想象力丰富,“想多了,我在钓鱼。”
付云东听懂了黑话,环臂而坐,打算看热闹。
“你的鱼是谁?”
“齐君伟和张双。”
“什么意思,这蓝不溜秋的罐子和他们有关?我……怎么看不太懂?”
张敬臻摸着下巴,盼着霍正楷主动解释点儿什么,他有限的脑细胞都贡献给工作了,现在没有多余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