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梁羽沫吗?我是江州医院,检验结果的报告出来了,你明天下午两点以后过来取。”
羽沫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又问:“结果是什么?”
对方已把电话撂了。
羽沫提了粥和小笼包进门,弯腰换鞋,听到卫生间里面传来一阵呕吐声。
停了下,到厨房里倒了一杯水,走过去递给东海。
两个人默默的洗漱,东海笑了笑;“你怎么现在也用这种薄荷味的牙膏了?”
说着挤好递给她,羽沫接过来“嗯”了一声,边漱边说:“薄荷味很清凉,你试试。”踮脚亲了下东海。
东海先去热了粥,端了两碗放在餐桌上,羽沫坐下,看到右手边有一碟白砂糖。
不禁翘起嘴角微笑,舀了一勺到粥里:“你还记得我吃粥要加砂糖。我最近都不敢多吃了,会胖。”
东海也不抬头,笑了下,低声说:“没感觉。”
羽沫脸微热,放了两个包子到他手边:“你也多吃点。”
东海只吃粥,而且吃得很慢。
“你再添点粥?”羽沫试探着又帮东海盛了半碗。
东海神色不大好,确实没什么胃口,只是低了头慢慢地忍耐着吞咽,勉强吃完,就起身到厨房去洗碗。
“早上,谁来的电话?”东海站在厨房擦手。
羽沫已穿好了外衣,又过来替他围好围巾:“花店来的,说是玫瑰快卖完了。”
回到医院,看着东海吃完药,输了液,羽沫起身往外走,东海伸手握住她,“要去哪?”
“店里早上不是来电话要进玫瑰吗?我很快就回来。”
东海握着她手,只不吭声。
羽沫坐下来,东海说:“再住一个星期,我想出院了。你也不用这么辛苦地来回跑。反正就是这么养着,回家也一样。你说呢?”
羽沫点头:“好。”
东海长舒一口气:“那你早去早回。”
走进吴主任办公室,里边空无一人,羽沫坐下来等着,心里想着东海的话,知道他很想回家了,早上出门的时侯,竟然多多少少有点留恋不舍的意思。
抬头看看表,快十一点了,估计着吴主任前楼可能还有门诊,一时半会儿不见得回来。
羽沫出门往电梯走,吴主任正拿着一摞病历报告走出来,看见她,停住脚步:“正好,你过来到我办公室一趟。”
羽沫呆了呆,忙跟着走进去。
“准备哭,还是准备笑?”
吴主任像是看小孩子似的问羽沫,低头找出一份报告递给她。
羽沫的心砰砰地跳,接过来,忙找了把椅子坐下,看了又看,还是有点迷惑:“吴主任,这份报告,我看不大明白,您受累和我讲讲。”
“你和萧东海配型成功。”吴主任简短地说。
羽沫怔住,深吸了口气。
“可是,手术风险很高,我们不保证都能做成功。”吴主任看着她,“就算手术成功了,我们也不能保证能延长他多长时间生命……”
“我愿意手术。”
吴主任看了她一眼:“还是明天吧。我今天下午还有个会。你也回家去再考虑考虑,和家里人再聊聊。明天早上过来再谈细节。”
羽沫攥着报告出来。
手心里开始细细地出汗,心一直蹦蹦的跳,身子有点发虚,她想是不是快中午了,应该去打饭了。
伸手摸索手包里的医院食堂饭卡,摸了一遍没找到,就近找了一把椅子,弯腰把包里的东西哗啦啦全倒在椅子上,钥匙、口红到处滚落到地板上。
周围有几道陌生人的目光瞟过来,就诧异地停住。
羽沫蹲下身低头翻检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身边有路过的人弯腰,把口红和钥匙帮她拾起来,温声问:“你怎么了?”
羽沫抬眼,还是一脸茫然,说:“谢谢。我找不着食堂饭卡了。”
男子叹息,伸手从衣兜里摸出纸巾,递过来:“擦擦眼泪。”
羽沫伸手摸脸,湿漉漉的一片,低头接过纸巾。
老周低头看着她,梁羽沫蹲在脚边继续摸摸索索还在找东西,泪眼朦胧,脸上似还有恍惚之状。
只得一手拽她起来,拉着她走到走廊角落里。
过了好一会,才见羽沫慢慢平复下来。
“他的病情有变化?不太好?”
羽沫摇头:“刚和大夫聊了两句,情绪有一点激动。”说着抱歉的笑了下。
周远山皱着眉,又看了她两眼,见她笑容平静了许多,估计可能是因为身心都太累了,一时情绪举止失控,这也是常情。
就把手里的卡扬了扬,问:“你刚才找的是这个?掉椅子下面了。”
羽沫点头,伸手接过来,才注意到他身边还站着小文:“你们怎么大中午的过来了?我先陪你们上去吧。”
小文轻拍拍她胳膊,三人默然无语,进了病房。
“好点了吗,东海?晓鸥不放心,又做了些吃的让我带给你和羽沫。”
“又让晓鸥惦记。店里够你忙的了,别跑了。”东海欠身坐起来。
“文说要来给你送点吃的,我就让他搭了个顺风车。坐坐就走,也怕影响你休息。”周远山坐下,一边回头悄悄指了指羽沫的脸,比划了一个洗的动作。
羽沫起身进了盥洗室,捧着水洗了把脸,确实眼睛还是微红的。
小文背着门侧坐在床头:“按摩店这个月流水还可以,老客人陆续都回来了,新客户也不少。你好好养病,好了赶紧回来,大家都想你。”
又压低声音问:“你到底躲哪去了,谁打电话也不接。她怎么找到你的?”
“她去找田莉了。”
小文吃惊:“和田莉有什么关系?”
东海咳了一声。
“你早就知道和田莉没点关系,是不是?”羽沫站在身后,弯腰摇高一点病床,“还知道什么?不说我找茬扣你钱。”
老周在旁轻笑了一声。
小文吓了一跳,“真什么也不知道,都是猜的,东海嘴多严啊,他还是我老板。”
“文,沫沫现在才是你老板。”
“是……啊,那你可要帮着摆平你老婆,咱店里的人现在都怕她。”
东海笑笑摇摇头。
“可也是,这世上,数你最怕她了。”小文笑道。
东海输液手麻了,又侧侧身,难掩一脸倦色,笑道:“晓鸥做了什么好吃的拿来了?别让她忙了,这吃饭挺方便的。”
周远山看东海勉力支撑,象是有点累了。推推小文,道:“让东海歇歇吧,输了一上午液了,也快吃午饭了。”
小文起身,拍拍东海手:“店里的事有我看着呢,别担心。你好好养着。”
“好。沫沫,去送送。”
羽沫送他们下楼,老周开了车门,扶着车顶又停住:“羽沫,有事别总自己硬抗着,得说话。”
羽沫点点头。送了人慢慢往回走。
刚出了电梯,远远地看见几个小护士一路小跑着奔向病房。
挤过人群,只见东海的病床前七七八八早围了好几个大夫,检查的检查,插管子的插管子。
羽沬抬头,东海床头的监护仪上红灯不断闪烁,深黑的屏幕上一条条曲线蜿蜒起伏,狰狞跳动,晃得她一时心惊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