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十五岁的孩子,顾安辰都已经知道了《弟子规》的好。
顾老爷子怎能不知?
“这个,你从哪儿得来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都是那个张家啊!听说这个就是那个张秀才留下的,而且还有几册东西,都在张承志那里。他不回来,书房一直关着门,我也不好进去。”
顾老爷子眉头紧锁。
那个在沙场上战死的张秀才?
既然有如此的文采,为何止步一个秀才?
若是可以青云直上,到时候……
顾老爷子想到了如今的朝局,又默默地叹息一声。
得了!
如果自己是他的话,估计也等不及若干年后跨马游街吧?
如果跨马游街之后,再看到自己憧憬的地方是乌泱泱又乱糟糟的朝堂,更要心死。
只是,可惜了!
晚上的时候,顾家吃饭,吃的就是这个。
家里面的人都很诧异,不知道这外来物是什么做的,更不知道做法,就是觉得好吃。
又鲜又辣。
原本挺热的天气,再出一身汗,却觉得酣畅淋漓。
顾安辰和顾老爷子在一桌,他们正吃着饭,顾家二郎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那鸡,鸡没了!”
“什么?”
顾老爷子眉头紧锁。
顾安辰更是懵逼。
“怎么会没了?这一批小鸡已经孵出来五六天了,按理说是时候上路了啊?之前有一批就是这会儿上路的。”
顾家二郎坐下喝了一杯茶。
“巧就巧在,小鸡真的没了!我听人说,路上他们赶着小鸡急匆匆地往州府那边走,可走一半儿的时候,小鸡呼啦啦重新往回走。”
奇了怪了!
顾老爷子这会儿反应过来。
“让你接的人呢?人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那鸡没了,人重新被送回了张家。说如果鸡不回张家的话,就得让那个张老夫人继续给孵蛋。”
顾老爷子这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只觉得无语。
这会儿信使已经出去几十里地了,怕是现在也喊不回来了。
早知道,不写那折子了!
顾安辰却在旁边冷笑。
“还孵蛋呢!我觉得张夫人得剁碎了他们的蛋!那老夫人可是一个宁折不弯的主儿。张老夫人能同意给他们孵蛋才怪呢!”
顾老爷子想了想,让顾二郎和顾安辰一起去张家再走一趟。
顾二郎他们还没有赶到张家,就已经得到了下面传来的消息。
那一批鸡没有跟人走,反而直接北上了。
顾二郎当时脸色就变了。
这是要反天啊!
北方,北方那能是他们大庆走的地方吗?
绝了!
“走,不去张家了!我们快点儿回家,问问爹要怎么做。”
顾安辰根本想不到那么多,还有点儿懵。
“小舅舅,为啥啊?”
顾二郎苦笑一声。
“还为啥?人家一个孩子舍了家业帮着大庆治理蝗灾,接济流民呢!可我们呢?大庆官府不护着人家家眷,反而百般为难。老母亲被带走,怀孕的妻子也晕厥。现在,就连那些小鸡都自动自发往南边走了,这事情传出去,你让大家怎么想?”
“能怎么想?”
顾二郎一巴掌拍在了顾安辰的后脑勺上。
“我的小侯爷,人家这是要人命啊!咱皇上才刚刚颁了罪己诏几天时间,就出了这档子事儿。要是传出去的话……”
真的是后果不堪设想。
又是大旱,又是蝗灾,如今蝗虫的天敌小鸡仔都受命北上。
这不是要人性命,这是什么?
顾安辰终于想到了这个事情的可怕程度,直接拉住了自家舅舅。
“您现在回去找外公也已经是明天的事情了!我们让人通知外公,自己去张家。你想想,哪儿有那么凑巧,老夫人这边被抓,那边小鸡就跑了?以前那些鸡咋不跑呢?”
顾二郎皱眉。
“你觉得这事情是张家那个老妇做的?”
“别老妇不老妇的!多难听啊!叫老夫人。我觉得她既然能够孵得了小鸡,就能管得住小鸡。我们去问问,万一知道呢?如果不知道的话,咱再求神拜佛也行啊!”
吴静安这时候才刚刚到家。
州府说是绑她离开,可也不是作为犯人,甚至还多有礼遇。
还给她一架马车,挺宽敞,比隔壁吴三的牛车好用多了。
她晃晃悠悠睡了一觉,完了他们又把自己送回来了!
陈三娘他们在旁边伺候着,小心翼翼看着她,眼睛还有点儿红。
吴静安不耐烦地朝着他们挥挥手。
“干嘛呢?干嘛呢?我这不是还没死呢吗?都滚回去给我睡觉,不听话了?不想要长高了?”
囡囡抱着吴静安的大腿,呜咽着,要哭不哭。
“祖母,我睡醒,您会不会已经不在了?”
陈三娘一巴掌拍了囡囡的后脑勺,怒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刮去。”
吴静安摇了摇头。
“祖母还在,你安心睡。之前是一个意外,以后,就不会有人敢动祖母咯!”
宁言昭站在旁边,闻言,眼神闪烁一下,又低下了头。
吴静安把人都赶回去睡觉,自己则留了陈三娘在房间里。
“肚子没事儿吧?”
陈三娘勉强地扯了扯唇角。
“没事儿!这都快四个月了!胎已经坐牢了,不会出意外。”
吴静安点了点头。
“你相公出去做事情,娘自然要把他妻子女儿照顾好,不然回来说不定要跟我跳。”
陈三娘脸颊热了热,想到了相公给自己递来的家书,笑着颔首。
“娘,做儿媳伺候您是应该的,怎么能让娘照顾我和囡囡?”
“你要记住,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同气连枝,一家人就要守望相助,这样,这个家才能走长远。知道了吗?”
陈三娘眼睛含泪地点了点头。
吴静安拍拍她的手,又扬声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你们,听到了吗?”
门口忽然传来一群小萝卜头的声音,清晰又洪亮。
“听到了!”
鼓舞完了士气,大家各自睡去。
吴静安却没睡。
张承志刚刚来了信,她还没有来得及读。
信里都是白话文,并且努力写一点简单的字迹,力求让吴静安看得懂。
吴静安大概扫了一眼,连蒙带猜知道了他们进展到了哪一步。
树大招风。
不只是她这边被盯上了,张承志那边又何尝不是?
她笑着颔首,给张承志回了信。
回的信上面没有字,只有一张地图。
地图上,有一条线路,她用朱砂标了红。
又给旁边画了一个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