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月睡醒时头有点疼，下了车，没精打采的跟着道和走进公寓。
公寓客厅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几乎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看着调月皱眉，道和先发制人。
“我提醒过你啊。”
“我还是低估了你的邋遢程度。”
调月扶额，揉着一侧太阳穴，心里突兀冒出一个想法。
——白石君应该不会这么邋遢吧？
——看起来不像邋遢的人。
等等，对方邋不邋遢和他有什么关系。
调月小幅度晃了晃头，甩掉此刻的想法。
道和很担心他。
“很疼吗，我给你找点止痛药？”
“不用，估计是睡多了。”调月拿出手机。
“先点外卖吧，你想吃……”
手机屏幕上静静躺着两条消息。
“我已经点完外卖了。”
道和说完，见他盯着手机不吭声，疑惑探头，“怎么，手机上有花啊？”
调月故作自然的摁灭手机，“没什么，看了下学习小组的短信。”
“是~嘛~”道和上下打量他，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语气。
“算了，我对幼驯染的隐私没什么兴趣……啊，说起幼驯染，刚才那个白石君给你打过电话来着。”
他化身大清早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麻雀，抱怨起白石的语气。
“我说你今晚住我这，他反应可大了，要是语气能杀人，你现在绝对见不到我，凭我多年的感情经验，他是暗恋你吧。”
“……你多年的感情经验？”
“啧，经验又不是要亲身实践，看和听也能学到很多知识，不然我们为什么要上学。”
调月耸耸肩，不想和他诡辩下去。
“好，你说什么都有理。”
“你别转移话题，他不会真的喜欢你吧？虽然我对…呃，男人的情感并不反感，但如果他真的想追求你，那你可得当心一点。”
“当心什么？”
“他长了一张有很多前任的脸。”道和装出一副夸张的童话公主表情，捧住了调月的脸。
“而你，我亲～爱的幼驯染，你还是个小菜鸡，我很担心你被他骗身骗心后又被凄惨抛弃。”
调月挣脱他的手，走去打开房门拿进外卖。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我有脑子可以吗？”
道和：“……每个人都有脑子，但架不住有人的脑子是恋爱脑啊。”
调月：“……白石君不是那种人。”
道和：“你看你看，你就是恋爱脑！”
调月攥紧拳头，把道和打到求饶。
“快去把那个御守找出来，不然我还揍你。”
道和嘟囔着“我这也是为你好”之类的，进卧室翻找了很长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调月把沙发清出一片地方，坐下又打开手机。
白石：之前心急是我不对，可能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但请你相信我是真心实意的。
白石：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追求的机会，至少和其他追求者，我想和他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调月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虽然的确有很多追求者，但像白石这种情况特殊的还是第一个。
当然，也是唯一一个。
拇指在键盘上悬空停了很长时间，才打下几个字。
——你知道公寓也可以有客房吗？
他下意识觉得，白石理解中的‘今晚住我这’，是躺在一张床上。
但道和的公寓是两室建，再不济，他还可以睡地铺。
等了很久，发出的两条消息都没有回复。
看来就连侑士军师都惨败而归。
大家没有别的办法，又不能直白劝白石放弃，只能陪着对方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白石的酒量本来就不太好，没喝几杯就醉倒在座位上。
“回去吧。”谦也拍拍白石的后背。
不拍还好，一拍白石直接向前栽倒，咚的一声砸在桌子上。
小石川保持着伸手救人的姿势，尴尬一笑，“最近有点…疏于锻炼。”
“可怜的藏琳~”小春摇摇头，同情的眼神还没到两秒，就被白石旁边亮起的手机屏幕吸引。
他探头过去，念给大家听，“你知道公寓也可以有客房吗？这是什么意思。”
石田瞳孔地震，“难道是……问白石要不要开房的意思吗？”
“哇~祖师爷你意外的开放嘛。”
谦也和石田想到一块去了。
沉浸在悲观爱情剧里的小金哽咽问道：“也就是说，白石还有机会吗？”
财前：“…小金，你真的知道开房是什么意思吗？”
小金：“当然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千岁：“我觉得是在回答藏之介之前的问题吧，藏之介之前不是告诉我们…”
“啊！他今晚和幼驯染一起住。”一氏恍然大悟。
“其实人家根本没睡在一起，白石把我们的思路都带偏了。”
要不是白石先入为主觉得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大家绝对会想到——两张床/打地铺等选项的。
他们还以为人家和幼驯染多亲密呢，原来都是白石的脑补！
“恋爱中的男人真是可怕。”小石川摇摇头，又问小春。
“那我们怎么办，白石现在肯定是叫不醒了。”
小春摸着下巴，再度恢复恋爱大师的自信光芒。
“哼哼，这次没有藏琳的误导，我绝对没问题，来，这件事交给我！”
用白石的手指解锁手机后，小春直接给对面打了个电话。
等待接通的过程中，小春给震惊怀疑的众人递了个稍安勿躁的自信表情。
“喂，白石君，请问……”
“你好，是调月君吧。”小春故作冷静。
“白石君聚餐喝醉了，我们不知道他公寓住址，能麻烦你把他接回去吗？”
“……他喝醉了？”那边声音有些迟疑。
小春保持着通话，切出语音界面，给对面拍了张白石不省人事的照片。
“你看，他真的喝醉了，要是还有点理智，我们就直接叫出租了，我看他把你置顶，应该是很熟的朋友吧。”
“……好吧，麻烦你把地址发来，我马上就到。”
那边沉默了一段时间，才终于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小春得意大笑，像是看到小红帽自投罗网的大灰狼。
“成功了，接下来只要等他过来把藏琳带走，我们一定要装作和藏琳不是很熟的样子。”
众人点头。
小金举手，“提问！”
小春：“请讲。”
小金：“不是很熟是什么样子？”
小春：“嗯……就说我们是…网友面基！对对对，在一个游戏里认识的。”
谦也：“可白石不打游戏，不会穿帮吗？”
一氏：“应该不会吧，如果那个人这么关心藏之介、问这么多问题的话，就说明对藏之介也有好感啊！”
左右他们都不吃亏，大家安心下来，一边等着调月过来，一边再三确认口供。
期间白石酒醒过一次，又被一杯啤酒给灌倒在桌子上。
大家看着白石醉倒的模样，沉默片刻。
千岁苦笑：“应该先把计划告诉他再灌醉的。”
……
一辆车停在店门口。
调月走下车，确认地址没错后望向另一边下车的道和。
“别垮着脸了，又不是什么陷阱。”
“恋爱脑。”道和啧啧两声，“记得给我油钱。”
“给，回去就给。”
调月已经不想反驳什么恋爱脑不恋爱脑的了。
他走进店里，打听到包厢位置后扶着扶手上到二楼。
脚伤不需要拄拐了，但走路时还是能看出一点不自然。
敲了敲门，还没等调月开口，障子门就被推开。
一个剃着板寸的青年探出脑袋，眼睛几乎笑成月牙。
“欢迎，你就是调月君吧，这位是……”
“我朋友，古川道和。”调月一眼就看到趴在桌子上的白石。
“我脚伤还没好，怕一个人照顾不来白石君。”
“欸，你脚伤还没好啊…”
小春他们虽然知道白石和对方的相遇就是对方崴了脚，却不知道对方现在脚伤还没好。
本来就有种做坏事的心虚感，现在就更心虚了。
在沉默中，小金匆忙撇清他们和白石的关系。
“我们和白石是网上玩游戏认识的网友，今天第一次面基，之前根本不认识哦~完全不唔！”
财前捂住他的嘴，“抱歉，他比较喜欢一句话重复两遍。”
“…那我们就先把白石君带走了。”
调月冲他们淡淡一笑，走到桌旁蹲下，轻轻拍了拍白石的后背。
白石闭着双眼、睫毛浓密，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果是装睡，他是能看出来的。
——
车窗降下，坐在后排靠窗位置的调月看向店外送别他们的小春等人。
“你们和白石君是从小的朋友吗？”
“没错啊，我们和白…”这一次，小金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
反正被发现了，谦也叹了口气，撑着车窗对调月道：“抱歉，真的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藏之介，他真的很好。”
“对不起，骗你过来都是我的主意，藏琳只是喝醉了，其它什么都不知道。”
小春双手合十，哭唧唧的请求原谅。
调月有猜到真相会是这样。
“既然你们和他很熟，那就把他的公寓地址告诉我吧……”
他一侧肩膀压上沉甸甸的脑袋。
调月侧头看向白石的脸，伸手碰了下对方垂在鼻梁上的一缕刘海。
这次，是装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