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知何时加快了速度。林觅的眼睛给父亲捂住了,鼻尖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凉意。她听到雪落下的声音,甚是急促。更辨析出启澜不断挣扎时发出的粗重的喘息声。“爸爸,您去帮帮他,我求您了!”她一边求着,一边双膝往地上一滑,使劲一扭,从林先生的掌心下跑了出来。林先生见状要去拉她,又被她躲开。只见她跑向厨房的方向,捡起一把火钳来。这火钳,还是从朱涓涓家拿了当武器的,总算有个机会试试好不好用了。陈醒捡起启澜丢过来的枪,一时手里共有三把,很是壮观。偏偏他不会开枪,只能巴巴的捧着奔向林先生这边:“您来,我不会!”林先生见他一下送来三把,想起自己的手枪在卸职时早已上交,不免伤感。但现实不给林少将太多时间感怀人生,因为启澜那边已经撑不住了。他伸手就勾了一把顺手的枪,瞄准了雪地上打得难解难分的目标。启澜的脊背擦着雪地,天寒地冻,硬是给逼出了一头冷汗来。他听到了林觅的声音,心想还是自己脱险比较好,省得害她担心。于是又增加了几分力气,脖颈一缩,躲开蒙面人劈头砸下的一拳。顺势而上,一跃而起,腾出一只手,迅速弯了胳膊,用力撞击在那个埋头揍他的人胸口处。林先生左右瞄准,极其犯难:每次要扣动扳机了,启澜的位置又变了。这小子能不能躺着不动,任那蒙面人打几下,他再来补一枪,不就皆大欢喜了么?林觅回头看了眼父亲,深深悟出“求人不如求己”的大道理来。要救启澜,就得自己上阵。她拿了火钳,又顺路捡了一个有一半水结冰的木桶。拎起来特别沉。她双手使出了大力,还是没法把木桶举起来。陈醒看到一个小姑娘都这么拼,也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脑袋,准备再来第二次。毕竟,启澜刚刚救了他一命,不去帮忙,还是男人么?!林觅听到脚步声靠近,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觉得手里一松。回过神来,才发现是陈醒双手抱紧水桶,正准备拿它有一番作为。他狠狠地朝着打斗的方向把水桶投掷了出去:“冲呀!”启澜眼角的余光一扫,不得了,一只笨重的水桶如同断了翅膀的大鹅低低的飞来!林觅吓住,林先生亦吓得手里的枪“噗嗤”一声扎进了脚下的雪堆。那个木桶杀伤力不亚于一个小炮弹,不但精准打中蒙面人的后背,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还砸得对方眼冒金星,口吐鲜血。启澜趁机双腿踢中他的肚子,借力翻腾起来。又腾出一掌,直接拍在他的前额,将那人打翻在地。林先生对此叹为观止,这小子功夫好像已经快追上林一堂三分之二的水平了,两人相斗,还未必会输给侄子。想到一堂,做叔叔的又难过起来:“可怜的孩子给关了快一周,是生是死都见不着,唉......”陈醒见证了一只木桶的神力,得意洋洋地跑来,朝着地上乱滚的蒙面人一顿踢。启澜也继续展示自己的腿功,扫过来补了几脚。二人相互配合,如同雪地踢足球,不亦乐乎。那个人哪里受得了这种连环折腾,再厚的脸皮也开口求饶了:“求......求.......你们.......”“我.......有话.........”启澜伸手去扯他的面罩,却被他一个歪头躲开。好像扯的不是面罩,是裤子一般。“你是如何进了院子,还上了房顶的?”陈醒抢在那人前面说:“我刚到门口,就看见这厮在爬墙,害的我也跟着爬墙进屋,差点扭了脚。”“他上了厨房,我也上了厨房......打了几个轮回屋顶就塌了!”启澜一边听,一边眼神怨怨地望向陈醒,似乎在说:“陈兄既然有这般拳脚,平时何苦总装弱小,咳......”蒙面人也懂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心想坦白了或许还能换得宽大处理,总算是开了口:“我......只是.......一个......干活的。”“半路......跟过来......”眼看该解决的都快被两个小伙子解决了。林先生却又情绪失控,开了一枪。这一枪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启澜艰难地盼望着还能从他口中挖出些情报来,不料“砰”的一响,一股火药味扑鼻。那个人瞬间就四仰八叉地死了。林觅一脸困惑地回头,看到父亲手里的枪口在冒烟。启澜身子往后一晃,如同泄气的皮球。本来还想揪着这个人问问是不是警察局派来的杀手或便衣。陈醒靠的近,原来就糊了不少泥巴的脸又被喷出来的鲜血厚厚地盖了一层。气的他狠狠跺脚,一言不发地站在雪地里不动了。启澜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提醒:“克丽丝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你不是信誓旦旦地和我说要保护她么?”陈醒一听这话顿时原地跳起,双手抓住启澜的胳膊,睁大眼睛惊诧地问:“你是说,克丽丝小姐她还没回来?!”“完了!”启澜见他那个认真万分的表情,知道他害了相思,连忙闭上眼。“她今晚提前下班,说是想早点回来和你们一起吃饭。”“我和她走到半路,她就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启澜和林觅几乎是同时开口:“你怎么说的?”陈醒一手扶额,一手摆了摆:“唉,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话呗。”“我就把如何在河道救那个公务员小哥的事说了......”他说到此处,眼神一暗:“糟了,她八成,不,九成的把握,就是去医院找那个男的去了!”启澜听了心里真替这哥们捉急:“这不就是让羊入虎口吗?”当着林觅,他也不好直说,怕她担心克丽丝的安全。只好走到陈醒背后,轻咳几声,把他的思绪给拉回现实。“这样,我们先把林觅和她爸爸送到我的院子里去,然后,一起商量怎么混进医院救人。”陈醒不满地朝他怒目而视:“你送林觅,我自己去医院足够了,克丽丝没回来到现在才让我知道,你算什么好朋友!”启澜万分委屈地推了他一下:“难道我刚才不是为你两肋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