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伤及无辜,我去截住它!”
“小心有诈!”
龙云留原地,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枪。
小金闪电般地追着车跑,跑着跑着起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车头。
鼻尖嗅到一股红酒味,夹着烟草气,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啪!”
罩在车上的白布被掀开,果断丢在道旁。
方向盘的位置趴着一个男人,短发,浑身有酒气。
整个人面朝下。虽然磕碰得鼻青眼肿,对一路的颠簸毫无反应,仿佛斜挂在座位上的一具木偶。
小金快速爬进车里,站在他旁边双手握住方向盘,脚踩刹车。
“咚,咚!”
不知怎的,一沾到刹车就滑下来。
心急如焚,她只能调整方向,让车避开民房,同时做了跳车的准备。
至于那个司机,本来不想管他。可是,在白家医馆待了段日子,她心软了,懂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情急之下,小金扶着那司机,碰到他的手是热的,心里有了数。她反手拖住对方,用力往下跳,滚到了路边的枯草丛里。
她没受伤,只把最外层的衣衫擦破。而那司机的脸和额头都流了血,整个人如同烂泥趴在她脚边。
不知为何,他忽地哼了一下,睁开眼睛。动了动腿,疼痛袭来,顿时龇牙咧嘴。
然而一看到面前的小脸和那娇美的五官,仿佛比止疼药还管用。
“姑娘......你是谁?”
“你开车喝多了,我刚好看见。没必要问名字。”
他醒了。看着也不像要死的人。小金不打算多说话,拍了拍衣衫上的泥土。
汽车眼看就要撞上电线杆,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缓慢下来,最后,竟然停了。
“谢谢你救了我,在下姓朱,名行远。愿意报答姑娘......”
被救的那一位自作多情,听得她起了鸡皮疙瘩。
小金情急之下用力甩开他伸到袖子上的手,大声拒绝:
“再乱动我就把你的手脚砍了!”
行远愣怔片刻,松了手。
“姑娘误会了,我只是仰慕,绝无登徒子的非分之想。”
他说话时的神态和思考能力,并不像个醉鬼。
她不禁问:“你喝了酒开车,差点出车祸,怎么一下子就能口齿清晰了?”
“说来话长,”行远摸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脸,“我是被人打晕了,浑身倒了酒水,再丢车上自生自灭。”
“谁要害你?”
行远听了,眼里流露出悲伤,转身背对着她,吁气。
“我大哥的妻子,也就是守寡的嫂嫂,写信说查出身孕,我必须去一趟,不然就要把孩子送掉。”
“然后被算计了?”
“她约的昨天凌晨在护城河边的孤儿院门口见面。我从城里到郊区跑了很远,刚下车,后脑勺就挨了一棒......”
“城北孤儿院?”
“对!姑娘也知道那个地方?”
小金点了点头。世间有诸多无奈和无情,清早的一个陌生人都能说出这么伤感的故事。
“我和我的一个同伴刚好要去孤儿院接她弟弟。”
行远脑子转弯快,“我正好熟悉路,要不送你们一程?万幸车没坏。”
“刹车不好使了,而且你还敢去第二次,不怕再死一回?”
听她一吓,行远乖乖地低下头。
“姑娘,你能带我跳车,想必功夫不错。恳请你好人做到底,护送我去顾公馆找个朋友。他肯定会有办法帮我。”
“顾公馆?!”
小金诧异地攥紧了拳头:不过就是个陌生人,怎么就如此凑巧也和顾公馆有关联呢?
“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顾家的二少爷,启江。人特别好。也是我将来的妹夫。”
行远正兴致勃勃地聊着,眼看姑娘的脸上又挂了一层冰霜。美女果真是喜怒多变的生物。
“你别去了,启江不在。”小金犹豫了片刻,实话实说。
“啊,原来你也认识我的朋友!真巧!”
他的眉眼里有了喜色,喃喃自语:
“启江的朋友,也是我行远的朋友。姑娘还刚刚搭救了我,我们可真有缘分。”
“二少爷现在下落不明,我也在找他。你先回家去,万一有坏人袭击,就报警。”
没想到行远一听到“报警”就身子哆嗦起来。
上一回去警察局报告启江失踪,被刘警长捅刀子,再让便衣装麻袋丢到护城河。要不是启澜和陈醒赶来,早被鱼虾吃了。
他把这段经历讲给小金听,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更白。
“姑娘别急,我猜启江不见了,或许又是警察局的人干的。”
“不废话了,先把车修一修。”
小金抬脚走向那辆差点就撞成废铁的车,仔细检查。
刹车的地方涂抹了很厚的松油,难怪踩上去不停打滑。
别的地方倒还凑合,没有明显损坏。
那嫂子要害他,也是动过脑筋的。把人打晕,倒些酒在身上,然后把刹车用油糊了,伪装成喝醉酒撞车身亡完全看不出破绽。
行远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这姑娘不仅功夫好,还会开车。
小金两手都是松油,衣衫破了脏了,发丝也凌乱。在他眼里却美丽异常。
“擦干净了,上车吧。”
他想挨着她坐,却被一个白眼赶到了后排。
龙云等了足足一个钟头,望得眼睛都酸了。看到那辆车徐徐开来,还以为是幻觉。
上车时,她很是警惕,生怕这陌生的男人会是便衣扮的。
虽然磕碰了一路,车的性能依旧稳定。小金开车,行远自告奋勇认路,约莫两个小时,到了孤儿院附近。
行远的心里五味陈杂。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金独自一人下车,盯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猜测她的身份。
揣摩来揣摩去,都没往杀手这个字眼上想。
孤儿院的门开了。
一位妇女伸出头来打量了她一番,满眼都是惊讶。小金把预先从龙云那问到的生辰八字和年龄性别都说了,又塞了一卷钞票,对方也就不过问细节了。
不多时,领出来一个瘦精精的小男孩,看个子只有八九岁。实际上已经十一岁了。
龙云一看到弟弟,激动地上前来握他的手,翻开野草一般长的乱发找到了记忆里的红色胎记。
男孩被她满身的血迹和泥土吓哭。她也跟着哭。
姐弟两人分离八年终于相聚。
龙云十二岁起就在杀手团,被层层规矩压榨了多年,直到脱离了那鬼地方才敢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