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兄别激动,先让人家把话说完。”
启澜绕过铜镜,朝着他们走来。林觅微微一怔,跟在他身后。
“这三个多月,我们眼皮底下发生了多少事情。”
“涓涓姐的两位兄长遇害,一堂被诬陷成嫌疑犯入狱,觅儿一家被全城搜捕......就连悦娴姐和文轩兄也被卷了进来,阴阳两隔。”
“我懂莫姑娘的意思。她和养父一直替顾公馆的三太太做事,与警察局也打过交道,定然是知晓一些内幕的。”
“没错,”莫千千的眼眸一闪,“我可以分享一个秘密。但是,需要你答应一个条件。”
“呃,”陈醒为难地瞅着启澜,神色紧张又无辜,“这......是她自个儿的想法,我真的没掺和......”
“莫姑娘,请讲。”启澜按住林觅已经发颤的手腕,耐着性子继续磨。
他知道林觅不喜欢莫千千。也猜测莫千千并不会索要物质报酬。所以不怕。
而林觅的心难以控制地嘭嘭乱跳。
虽然有陈醒在,“以身相许”这等可怕的要求断然不会有。
但是,万一这个女人要的,是启澜给不起的怎么办?他居然想都没想就敢接着往下谈,怕是糊涂了?
“你说的上述事件,我都略有了解。现在城里各路势力都暗自较劲,打得昏天黑地。哪一样离得了真金白银?”
“那些急于求财的连深山的大墓都敢掘,城里现成的宝库还不都要掘地三尺瞧一遍?”
莫千千压低了声调,不打算让启澜身后三米之外的人听到。
“他们打仗,与我家何干?你不要胡说八道。”
林觅心情烦乱地往她面前走,没两步又被启澜揽住腰给带了回来。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莫千千也不恼。倒是摆出一副长辈开导小辈的样子,慢慢悠悠:
“刚才叶太太不是讲了林宅下有密道么?你家盖房子选址不利,用了一座废弃王府的地盘。加上你们家暗中可能得罪了某股势力,才会招来噩运。”
“可笑,”林觅撇嘴,“我父亲一直在南方规规矩矩,一年之中都难得入京城三回。我在林宅住了三年半,从未听父母说过与谁结怨。”
“你再想想,”莫千千将漂亮的指甲凑到唇边,轻轻地吹了吹,“十月份,某位大小姐的一箱子贵重宝贝,是如何从天津火车站流转到我养父开的铺子的?”
一语激起千层浪。
林觅浑身涌起一股压抑已久的委屈与火气。天津那次遭到袭击,劫走了大量的物品。莫千千早就之情,却非要拖到现在才肯说。
她的手攥成拳,一口气挥过去。却被启澜一闪身挡住了。
“你为何要袒护她?她不是有陈兄么?”
“觅儿,她是--”
“长辈”二字还没出口,他的嘴就被一只手捂住了。陈醒小心翼翼地松了一点力,“小澜,不该讲的不要说,还不嫌乱?”
莫千千朝着林觅丢了个白眼,“实话告诉你,那次袭击可不是巧合。何将军与顾公馆的三太太联合做了局,本想着让你们一家血染火车站。只是有神秘的人出手相助,未能得逞。”
“所以,何将军在两个月后再次行动,借着政务院的秘书遇害一事,把你们卷入谋杀案,赶出了林宅。”
林觅的眼睛逐渐濡湿,眼眶发红。
“诗安喜欢启澜,素来看我不顺眼。在学校与我闹过,订婚宴那日,还绑了我。没想到其父如此阴险不堪。”
“何小姐为人不是你想的那样,”陈醒拧着眉头,朝她摆手,“我们打过照面好几回了。”
启澜如鲠在喉,犹豫一会终于开了口:
“觅儿,之前你妈妈被扣在洪宅,是诗安替她传信来找我和李炎......”
陈醒怕启澜稍不留神会把林太太劫持诗安中弹一事讲出来,急得踩了他一脚。
“够了,我不想听这对父女的半点消息!”
林觅的小脸气得发白,嘴唇也哆嗦起来。
即使在与母亲失散,和父亲一起东躲xz的落魄日子里,她也从未如此用尽了力气去讨厌过任何人。
“小林,不要气坏身子。”克丽丝急得跑来劝慰林觅,也不去在意朱行远发现她后变得更为复杂的眼神。
“我也来说两句,”洋妞儿看向启澜,“把我骗走的丁小姐是给警察局做事的。她刻意问起朱行远是否活着。难道是他们一起陷害林少爷的?”
“克丽丝小姐莫急着下结论,”陈醒装作看不见莫千千抗议的眼神,借机插话,“此事错综复杂,小澜和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陈大哥说得有道理。”洋妞儿刚刚夸完,陈醒的耳尖又给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
“哎,我没存别的心思。”他心虚地垂着头,委屈巴巴地皱了眉,不敢看莫千千。
虽然听了道歉,她心里依旧堵着气。只怪自己和陈醒碰上的时间点晚了,不然他的心里也不会留下另一个姑娘的位置。
小金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跟前,拍了拍正在愣着的启澜:
“密道的开口不在这房里,在林宅。你把这铜镜带上,万一用得着也说不准。”
他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众人那边。
天色暗了不少。
灯光下,叶太太轻声交待着朱涓涓一些事情。行远背着手看着墙壁,肩膀一起一伏。启江陪在一边,默默地递了手帕。
“涓涓姐,你三哥是在哭?”启澜回到母亲身边坐下,双手给她重新倒了一杯茶。
“他又想起大哥二哥和父亲,叹息自己无能为他们报仇。”
朱涓涓接了茶水,又见启澜把手表取下,小心地捧到面前。
“这是朱伯伯留下的,还给行远哥。”
“不必,我知晓父亲的心意。就是单独给你的。三哥日日在家中,若是他想送,早送了。”
“叶太太刚才告诉我,警察局一直在探寻她的下落。当年我父亲帮她借用了故去的远房亲戚家闺女的户籍,平安熬到了现在。”
“秦局长被乱枪打死了,”启澜的面色又严肃起来,“我们亲眼看到刘警长带人从侧院撤离。这等轰动性的新闻,下午肯定是登报了。”
他把救助秦锋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听得朱涓涓心里七上八下。
“秦公子与刘警长素来就唱反调。暗中偷偷帮过我们好几回。其父一死,老狐狸也不会有任何顾忌,下一个开刀的恐怕是他了。”
“以他的敏锐,肯定会做了应对。只是干掉秦局长的势力比较棘手。要脱身,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