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甯轻笑一声。
他侧目瞥去,“秦虞渊,你我也不必装了。虽然认识多年,但不知为何,我一直对你厌恶的很。”
秦衍风颔首,“宁王敞亮人。实不相瞒,我也一样。”
他对刘甯的嫉恨,甚至更深。但这一切,在遇到江娴以后截然不同,他的世界再也没了嫉妒埋怨,相反,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幸福。
刘甯道:“当年在国子学,你处处刁难,偏偏学问与我不相上下,使我遭到刘桓几次奚落。故此,我一直都讨厌你,希望你永远滚出我的视线。后来你失智的消息传来,我还有点庆幸。这下好了,再也没有人拿你与我相提并论。”他语气一顿,“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羡慕你极了。至少你的弟弟对你死心塌地,不像我,这么多兄弟,只有大皇兄对我好。”
秦衍风愣了片刻,“什么?你还羡慕过我?你可是皇子。”
“皇子又如何?”刘甯苦笑,“身边无真心人,地位再高,不过是多一分寒冷罢了。”
听到此话,秦衍风心中对刘甯长期以来的郁结厌恶,突然淡了不少。从小到大他一直嫉妒艳羡的人,原来也有羡慕他的时候……可叹可笑。
刘甯盯着秦衍风的脸,又说:“你我恩怨暂时不能勾销,但我也不会使什么腌渍手段。再者,秦老夫人牺牲自己的性命保全了我大皇兄的命,这一点,我刘氏对你秦氏感激不尽。只要我刘氏不倒,便保你秦氏一生荣华。”
他言辞真诚,态度却依旧那副高高在上的骄傲霸道。
好一会儿,秦衍风才憋出两个字,“谢了。”
刘甯内心默默摇了摇头,与秦衍风在岔路分别,转身离去。
秦衍风回来后,江娴追问他们说了什么。一听是这些事儿,顿时笑了笑。
秦衍风问:“笑什么?”
江娴道:“我是有些感慨。有的人生来就不能做朋友。即便冰释前嫌……也不能。”
秦衍风没说话。
但那一闪而过的傲娇眼神,表明他才不稀罕和刘甯做朋友。
在府里又待了半个月,秦衍风和江娴指定好了游山玩水的计划,便准备驾车出行。徐嬷嬷年纪大了,腿脚不便,翠浓得留在府里照看,顺便要去核对酒楼食肆的账目。
临走前夕,李鸢盎竟然回来了。
她谁没也找,而是空降在松竹院,把小毛团子吓得毛都竖起来。
江娴高兴万分,热情地跑上前,问她怎么又来度假,李鸢盎却道:“不是度假,是来巡查。”
“怎说?”
默然片刻,李鸢盎才道:“我把这个世界买下来了。”
回去后,李鸢盎想到分别时秦随星的眼泪,怎么想都难受。陌生的、留恋的、心疼的……百转千回的情绪让她不能割舍。头脑一热,她斥巨款将这个延伸三维世界买了下来,如此,便获得了自由穿梭巡查的权限。
至于为什么会想念秦随星,李鸢盎不知道。
她现在只想找到秦随星问个明白。
“他人死哪儿去了?”
江娴指了指西边儿,“又回边关了。”
李鸢盎顿时怒不可遏,“那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的?天天往那钻!看我不把他逮回来!”话音甫落,她一挥拂尘,眨眼消失在原地。
江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愣了愣,旋即弯腰大笑。
晚上吃饭,江娴把这事儿立马拿在饭桌上说了,一家人大喜过望。嘉云郡主更是开心万分,拽着呵欠连天的裕国公商量婚期吉日。她推测,李鸢盎这次回来,和秦随星的好事肯定跑不脱,索性早些做准备。
江娴吃得撑,不想这么早回去休息。
想到明日要离开京城,趴在秦衍风背上,要他带她去看看月亮。
秦衍风有求必应。
踏着夜色翻上屋顶,两人在老地方坐下。
江娴顺势将头轻轻靠在秦衍风肩膀,望着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只觉惬意舒适,柔声道:“你信不信,随星的相思病已经药到病除。”
“鸢到病除吧?”
“噗嗤。”江娴掩嘴发笑。
秦衍风想着上上次在这屋顶,他肝肠寸断。好在,这些都过去了。
秦衍风握紧江娴的手。
像第一次偷偷握她手那样,轻轻地覆盖在她滑腻白皙的手背。
“怎么啦?”
“娴娴……有你真好。”
回想从前,他是多么的惹人厌恶。虽然李鸢盎给出过解释,说什么命格影响造成的偏执阴暗。但遇到江娴,她教会了他学会释然,教会了他怎样去爱一个人,教会他看懂自己的真心。曾经那些肮脏阴暗都荡然无存。
是她让他找到了生命的意义,看到了未来的曙光。
江娴闻言,柔柔地笑了一下,侧头吻了吻他的脸夹,“我也是。”
本来是去了弟弟父母仿佛行尸走肉,阴差阳错的相遇,却让她的人生变得不再平凡。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但在当下,她幸福极了。这样挺好,有人爱她,有她爱的人,好友两三,余生甚宽。
江娴缓缓抬头,望着夜幕中明亮清冷的月,眼眶慢慢湿润。
她心底一热,说:“秦衍风。”
“嗯?”
“很高兴遇见你。”
“我也是。”
两人对视一笑。
彼此深爱的人十指相扣,温情相拥。携手看遍人间千娇百媚,共渡无涯余生。许不尽的华枝春满,天心月圆。